一個鑑定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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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鑑定書 2
五年前不可能,而現在更加不可能,五年前配不上,現在的他更加配不上。
所以,寧願煎熬,他也不能再去打擾她。
大步穿過這金碧輝煌的大廳,他的拳頭一直緊緊地攥緊著,但是腳下卻沒有半分遲疑,走得很快,走得很急,可是剛走到大門口時,卻被旁邊那幾句竊竊私語的對話惹得頓住了腳步。
“你是沒瞧到,那邢小姐哭得可真慘,淚珠子串串的,眼睛都腫了……”
“是啊,真可憐,嘖嘖,被人家這麼戳著脊樑骨罵,臉面都丟完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
一句句的閒言碎語,讓他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心裡湧上一種強烈的衝動,他想衝上樓去看看她,哪怕就偷偷地看一眼,僅僅只是想看看她現在好不好,或者當面兒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思緒如萬馬奔騰,然而,兩種不同的聲音在他心裡不停的交替著,對戰著——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放棄了。
山高,水深。
然而,他卻沒有控制住從兜兒裡掏出了手機來,躊躇了許久,還是發了一條簡訊,三個字——
“對不起!”
實在沒有想到,那年那月,她寫到他工作筆記上的電話號碼,幾乎不用思索竟然也能清晰的記起來,是特種軍人天生的記憶力超常麼?
滴滴滴……
簡訊提示。
這條簡訊,是邢小久這麼多年以來,收到謝銘誠的第一條簡訊。
低沉地靠在那張寬大得能遮住她整個人的椅背裡,她神思莫辯地一遍一遍地看著這三個字,最終還是疲累地抬起了手,回了簡訊,也是三個字。
“為什麼?”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簡訊音才再次響起。
“小久,對不起!”
涼涼地笑著,她笑得淚都出來了,再次傳送,“照片還給我,現在,馬上。”
然後,關機。
嬌蠻任性的樣子一如當年,其實她也不分辨不清自己這麼做的目的,到底只是單純的想要拿回那張不合時宜的照片,還是想在遊離於心之外的領域,給自己一個合適的藉口,見見他。
十分鐘後——
聽到辦公室的門響,邢小久身子猛地一顫,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門兒開了,門口站著滿臉倦容氣喘宇宇的謝銘誠,還有垂著頭迅速走開的助理木木。
彼此對視,沒有說話,而門口那個男人眼底的心疼表露得太過明顯,以至於毫無懸念的全部落入了她的眼裡。
可是,又能如何?
微微斂了神色,她冷冷地伸手,“拿來吧!”
高大挺拔的身軀繃得緊緊的,謝銘誠這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破天荒地僵在了門口,半響不會動彈了!
過了好久,他才終於鎮定了自己的情緒,緩緩走到了她的面前,將緊攥在手裡的照片放到辦公桌上,沒有言語——
“為什麼?”
邢小久冷冷出聲,再一次問了這三個字,為什麼,為什麼。
也許是為了給自己這麼多年的心思找到一個合適的慰藉,她覺得自己特別需要這個答案,尤其是現在,特別特別需要。
要不然,她不知道要靠什麼來渡過這個難關。
“小久……”半晌,謝銘誠才低沉地開口,從他略顯沙啞的聲音裡可以辨別出他的緊張和難過,“一直以來,在我的心裡,你都是天上那不可被凡物褻瀆的仙女兒,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謝銘誠從來都配不上你。”
這是他的真心話,作為一個同樣驕傲的男人,他說出這番話鼓起了十足的勇氣。
可是,邢小久卻冷冷地笑了,眼睛複雜地看著他,越看笑得越厲害——
“仙女,不可褻瀆,說得好!你走吧,以後咱倆別再見面了!”
別再見了,五年來不都是沒有見過麼?
她避著他,他一直都知道。
雙手狠狠地攥緊,心裡的疼痛絞得他眉頭緊蹙,“行,你以後好好的……生活,我走了。”
說完,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僵硬著身體轉身出了辦公室,順手替她拉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望著他直挺挺的背影,邢小久微啟了一下脣,似乎有些話想要脫口而出,但是直到辦公室的門緊緊閉上,她還是沒有說出來,片刻之後,她嘴裡才冒出一句喃喃的囈語。
“謝銘誠,仙女其實不喜歡呆在天上,她嚮往的是人間煙火。”
淚水,流了滿面。
趴在辦公桌上,她抖動著雙肩,到底還是一個柔軟的女人。
翌日。
京都市的市民們被大小媒體報道的小三事件給弄得沸騰了。
在當今社會以快速見長的訊息快速傳播後,各大論壇,各個微博,各大網站更是添油加醋的將帝豪集團執行董事邢小久破壞別人家庭,破壞軍婚,是人見人唾棄的可恥小三這事兒給宣揚得沸沸揚揚,甚至一度引起各領域的專家們探討。
是愛情重要?還是家庭重要?
刨根問底這事兒麼,更是國人最喜聞樂道,很快這件事兒就衍生出了許多不同的版本,邢小久也在暗地裡有人刻意的言論報道下被活生生的妖魔化,情fu化,小三化……
當然,對她個人的影響再大都還是輕的,此事最直接的負面影響就是帝豪集團。
做企業如做人。
上午9點30分股市一開盤,帝豪集團的股票就被人帶頭大批次拋僦,股價迅速下跌,不過短短三十分鐘就坐穩了跌停板,而掛在跌停板上等著拋售的股票數目看著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時候,有人開始傳聞了,帝豪集團已經完全被這個不要臉的娘們兒給折騰光了,估計就快要破產了。
有些股民恐慌了,各種股票貼吧,qq群被討論得亂七八糟,傳聞亂得神乎其神——
緊跟著的第二天,開盤后帝豪股票依舊是低開低走,迅速跌停的局面,股民們該清倉的清倉,該拋售的拋售,誰也不想讓自己手裡的票值縮水。
這麼一來,就連攥著票不願出手那些不太相信傳言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到了第三天,股市一開盤,大戶散戶們都搶著拋售和清倉,生怕晚一步到了跌停板就沒得搞了。
於是乎,在連續三天的跌停後,上午十點左右,邢子陽的遠陽集團就開始以極低的價格慢慢買入帝豪集團的低價股票了。
賺麼,怎麼賺不是賺?
這種時候,對於身心俱疲的邢小久來說,打擊無疑是沉重的,短短二天半的時間,受此事件影響,股價的快速下跌導致了帝豪集團資產縮水逾三百個億,縮水比例到達百分之十六,企業的各項業績更是下降超過了五成。
形勢,不容樂觀。
輿論左右之下的老百姓們都義憤填膺,股票越跌越肉痛,肉越痛罵她的人就更多更狠。
公眾麼,其實是最容易被誘導的,在有人惡性的誘導下,惡性迴圈已經不可避免。而邢小久的名聲在京都市那已經是臭得不能再臭了,那些網友胡搞惡搞的影片到處瘋傳,亂七八糟的貼子更是不計其數,說她怎麼跟人開房,怎麼勾引人家男人,又流了幾產產,私生活怎麼靡爛不堪,什麼夜店狂歡……
儘管這邊兒邢家人使勁兒的給媒體施壓,可是總有那麼一股子力量彷彿就是衝著要讓她身敗名裂去的。
當今社會,再大的權利有時候也封不住悠悠眾口,這會兒,她一向清純的公眾形象完全被破壞成了**蕩下賤的女人,那些站在道德高度評判她的人更是層出不窮。
緊接著,一些商家企業便開始和帝豪解約了。
對於女人來說,名聲這東西,一旦破壞了就難以撿起來了。
一時間,她幾乎成了京都**的代名詞。
而得知這些訊息的謝銘誠心疼得快要瘋掉了,可是,防民之口難於防川,他哪怕願意一頭撞死明志,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她是清白的。
這時候的邢小久,卻越發的陰霾了,整天整天的不說一句話,也拒絕任何人與公事無關的電話。
早上的時候,在邢家老宅,邢子陽卻無恥地代表遠陽集團提了出來,為了邢家的家族企業生存而考慮,他願意注資60個億暫時為帝豪集團解困,不過條件卻是帝豪的執行權和股權書必須改寫。
可能麼?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兒怎麼來的還得怎麼去。
整整在工作室裡關了兩個小時之後,邢小久關掉了手機,沒有看一眼上面那些多如牛毛的簡訊和未接來電,拿起了座機給助理木木打了一通電話,“通知各大媒體,下午兩點在帝豪大廈舉行記者招待會,我有重大私人資訊要向媒體批露……另外,給我接京都市公證處。”
三十分鐘後,戴著鴨舌帽和一幅能遮去半邊臉的大墨鏡兒,邢小久悄悄走出了工作室,乘坐私人電梯下到了地下車庫。
整個過程,她只對司機小王說了一句話。
“去京都市法醫醫院。”
與此同時,在景裡被弄得焦頭爛額的連翹,也是坐立不安。
這會兒網路上,關於帝豪和小久的醜聞鬧得滿天飛,謠言更是傳得滿天飛。
她差點兒都快把火哥的電話給打爆了,奈何哪怕這邊兒十萬緊急,他那邊兒的軍務也重於私務,似乎也是什麼火落到腳背的事兒,他抓緊了時間,還是必須要今天下午才能回來。
正在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一瞧是火哥的號碼,她鬆了一口氣兒靠在**,發白的臉蛋兒終於有所好轉,“喂,火哥,你是不是回來了?”
“我半小時後起飛,估計下午二點左右到京都,小久怎麼回事兒?剛給她打手機關機了,也不在公司?”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男人的聲音依然沒有半絲慌亂,鎮定得讓連翹也受到了感染,放緩了語氣輕聲兒問,“我也不知道啊,這兩天她什麼也不肯說,要不然我現在過去看看?”
“不用,連翹,不要慌,等著我回來解決。”
不疾不徐的火哥無疑是女人的安魂石頭,連翹心裡又輕鬆了不少,也許是依賴慣了,沒有他在這幾天,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覺得自己半點兒都幫不上忙,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偏偏這種事兒,打又不能打,罵也不管用,讓只能打和罵的她怎麼辦?
她,很糾結。
“寶貝,怎麼了?”
大概是聽她半天沒有講話,邢爺又擔心的追問了一問。
就你心態好,連翹嘆著默了幾秒,想了想將疑惑說了出來,“火哥,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單純,不像是突發事件,應該是有人蓄意搗鬼的。”
那端的男人聲音沉了沉,“我的小女人終於學聰明瞭。”
“咦,你那麼遠,怎麼知道的?”
似乎真的沒有太過擔憂,火哥說得很輕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知道是誰幹的麼?”連翹悶聲問,恨不得掐死。
“嗯,乖,不要著急,等著我!”
火哥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安撫了她幾句就掛掉了。
有點兒茫然的看著電話,連翹地跟著重複了一句,“對,不要急!”
哪怕她內心不停在為小久和帝豪捏著汗,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除了等待,還是隻能等待——
下午兩點。
連翹正在家裡做衛生,腦門兒上都是細密的汗水,之前因為小久的事兒而繃得很緊的神經,因為火哥馬上就要返京都的訊息放鬆了。
對於火哥,她絕對的相信,也相信他會有辦法力挽狂瀾的。
三天了,她都沒有什麼心思收拾家裡,怕男人回來看到一屋子的凌亂,所以,她正在做家庭主婦們該乾的那些個事兒。
老實說,她覺得自己這人吧,就是個典型的賤皮子,本來身子還有些不舒服,這麼累一累,出了一身兒大汗,感覺整個人都舒坦了。
收拾完,照鏡子一瞅,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正拍了拍臉瞧著自個兒的漂亮臉蛋發呆的她,再次被手機尖銳的鈴聲給震回了神兒。
“喂,爽妞兒……”
“連子,出事兒了——”電話裡的爽妞兒又急又怒,像頭母獅子。
被她弄得神經倏地繃緊,連翹蹙緊了眉頭,趕緊追問,“怎麼了,你不要嚇我,我現在可經不起嚇!”
急著不明不白的說了幾句,舒爽急了,“……我也說不明白,趕緊看新聞。”
新聞!?
新聞這詞這些天太過**了,她不由得渾身一震,隨手就拿過**的筆電來看網路上的適時新聞。
這麼一瞅,拿著手機的手就狠狠地抖了——
他媽的!她爆粗了,想殺人!
這時候的帝豪大廈,已經被趕來參加記者招待會的記者,虧損股民和一些專程看熱鬧的好事兒群眾給圍堵得水洩不通。
大家都在熱烈的討論著,每個人臉上掛著的神色都不同,有些意圖不明的記者更是追上前去,麥克風對準剛剛坐下來的邢小久,話題裡全是涉及一些難堪的私事……
這時候,有安保人員過來維持秩序,好不容易才擋開了那些不守秩序的記者。
好幾分鐘後,記者招待會現場平息了下來。
坐在臺上的邢小久,臉上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看不出來情緒,例行的問好之後,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只說了一句話。
“我今天要告訴各位記者朋友的,正是大家都非常感興趣的資訊,現在,我請京都市公證處的公證員來給大家解讀。”
這時候,旁邊,一個穿著公證處制服的中年婦女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一張紙,接過麥克風,面色平靜地宣佈。
“各位來賓,大家好,本人是京都市公證處公證員xxx,受帝豪集團邢小久女士的委託,在京都市法醫醫院對邢小久女士的***簽定程式做了全程監督,現依照相關法律和事實,作如下司法證明:根據京都市法醫醫院的鑑定,邢小久女士***完整無破損,也沒有人為修補情況,經鑑定,沒有x生活經歷……”
在公證員面無表情的宣讀中,臺下的記者和觀眾‘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當然,關於她的種種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這事兒真扯淡啊,弄了半點是個處女?”
“像她這樣的身份地位,是個處女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不知道哪個哥們兒有福了。”
“……”
現場的記者們都炸了,圍觀的好事者也炸了……
公證人員的響亮有力的聲音在帝豪大廳內一遍一遍的迴盪著,臺上戴著大墨鏡的邢小久一直沒有動彈,沒有言語,沒有表情。
終於,記者招待會結束了——
良久之後,直到人群都散去,她才捂著心口站了起來,那股子羞恥感讓她痛徹心扉,身子微微有些發顫……
旁邊的木木趕緊過來扶住她,“邢姐,你怎麼樣了?”
邢小久臉色白得像張紙片兒,臉上全是濃濃的悲哀,揭掉墨鏡,她痛苦地捂著臉龐,蹲下了身去。
指縫裡,淚水滾落!
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筆電,連翹紅透了眼圈兒,死死地咬住了下脣。
她那表情,悲痛難當。
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在眾人面前揭開了**被人像動物一樣的剖析和圍觀,對於她來說是何等的屈辱?
她怎麼受得了!
就在她崩潰得想殺人的時候,火哥的電話來了——
他到京都了!
而此時,在天鷹大隊的謝銘誠,看著面前的螢幕,冷著臉不發一言,只是反覆擦拭著手裡的92式手槍,擦得錚亮錚亮的,再一板一眼的裝上子彈,整個人的樣子看著都不大對勁了。
嗜血,瘋狂。
這些天來的各種報道,如果說讓他的神經就像那根繃緊的弦,那麼,剛才記者招待會上的一幕,讓他心裡那根兒弦兒徹底地斷裂了。
暗沉的雙眸裡,佈滿了赤紅的血絲。
做完這一切,他看著手裡這把曾經給他帶來無數榮譽的手槍,靜靜地別在腰上,然後迅速脫下那身筆挺的上校軍官常服,換上了普通的便服。
再然後,他猛地拉開門了。
回頭看了一眼,他走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