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82章 秦歌的三個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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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82章 秦歌的三個夢（二）
哥們我自己開始同情起自己來，可是轉念一想男人總的肩負點責任，現在是哄女友，再過幾年娶妻生子，買房生計，我一個要照單全收毫不含糊，突然有點壓力了，而且有時會讓我輾轉難眠。女友快畢業了，要不了多久是談婚論嫁，如果我不抓緊時間努力掙錢，如果不能給她提供一個較好的生活環境及物質保障，我怎麼能娶她，她會嫁給我嗎？如果實在沒轍，我只能找父母求援了，可是父母年邁，一輩子在黃土地裡掙扎，好不容易讓我走出了黃土地，我竟然還是要他們的棺材本，那我還是人嗎？我不能……
一夜未眠，我突然變的話少了，別人都說我怎麼裝起深沉了。我每天早早上班，很多人都下班了，我還在加班，希望透過腦力和體力的雙重勞動可以多換點錢，多換點心理上的安寧。雖然效果微乎其微，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你想多掙錢，它就要你的命。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上床，一躺下還是會有很多思想活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開始失眠，每夜都在數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
女友開始做簡歷，每天都有很多的茫然和迷惑，有時我們會因為某一個問題而爭吵，每次都是我先認錯，因為我知道女人是要疼愛的。想去大城市嗎？我想去外面看看？她對我說。
好啊，等你畢業，我們一起去闖。我淡淡的說著，開始注意她說的那個大城市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有沒有我們的發展機會。在大城市立足很難，工資的大部分要花費在房租和生活費上，上下班的交通費等等。她看到了大城市的花花世界，琳琅滿目的商品，高樓矗立的生活圈，可是她沒有看見大城市的小細節，每個細節都要金錢，把細節弄清楚的時候，人可能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新奇和美好的希冀。
我躺在**，月光就在身上，我睡覺不喜歡拉窗簾，我喜歡在我睡著前都生活在光亮裡，我討厭黑暗。我睡在月光裡，我的心又去了女友那裡，想她現在在幹什麼呢？想什麼呢？天就一點點的暗了下去，是不是下半夜了吧。我恍恍惚惚的睡著了。
秦歌，一個男人在她身後喊她。
秦歌回過頭，揮一揮手，走遠了……
秦歌和她的初戀可以說青梅竹馬，中學時就相互欣賞，他踢球時，她坐在草地上看，銀鈴般的笑聲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她也是我心裡的女孩，可是她不知道我的痴情。
高考時，我偷偷的填報秦歌考的大學，我知道這也是她的初戀填的，就這樣我們同時進了大學，我們是老鄉，可以常常見面。每逢春天來的時候，我總是提議去放風箏，因為我想風箏飛起來的時候，她會對我笑。我買很多好吃的，希望她纖細的手指可以在觸碰食物時可以彈出我對她的情義之曲。
秦歌，一個男人在她身後喊她。
不要走，好嗎？
他向我求婚了，我們打算在這個城市生根，因為這裡是小城市，我們結婚後可以先租房子，我們兩個一起努力工作幾年應該可以有我們自己的家，你覺得呢？
你怎麼就這麼傻？你說我說你什麼好？天真幼稚，你知道你的前面是一條什麼路嗎？現在房價漲的這麼厲害，要買要趕緊，既然要結婚，讓他找家裡親戚借先付首付，按揭十五二十年，等你們工作幾年仍然付不起首付，你們不能總租房子吧？難道租房子就不貴嗎？我氣急敗壞。為什麼這麼死心塌地的跟他，他有什麼？沒錢沒勢，工作一般。
秦歌，你知道嗎？我上大學前就在心裡暗下決心，雖然我們都是農村出來的，可是我會盡快在城市立足，為了一個人，我大學期間就開始創業，雖然掙得不多可是我現在也有一筆積蓄了。秦歌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們從相識走到現在，我們仍然相愛，雖然他現在生活窘迫，我們可能會沒有工作，沒有生活來源，但我們不會放棄，因為有愛情，我們不會拋棄對方，不會放棄對方，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為什麼要在乎那麼多附屬，過的快樂就好了，我不想強求什麼，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拽著被角，緊緊不放，女友來的時候我還沒醒，因為我以為我抓著的被角是秦歌的手，我以為秦歌聽到我的呼喚，我以為她讀懂了我的痴情，我以為她感動了願意陪我走餘下的人生之路，可是感動畢竟不是愛情……
你昨晚又熬夜了，看眼睛都是紅的，女友心疼的說著。我心裡泛起了心酸，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將女友緊緊擁在懷裡。如果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還沒有買起房子？你會嫁給我嗎？當然嫁了，房子早晚會有的，可是愛情一旦錯過就一輩子也找尋不到了。她用手撫摸我的臉，抹淡我內心一個女孩的畫面，漸漸的出現另一個女孩的樣子，我心裡暖暖的，我會努力，誰的愛情會一帆風順呢。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今生有一知己足矣。
情人節到了，我想帶女友去一個地方，我的家在古老的遠方，我管它叫海角天涯，女友說想去看一看那裡有沒有我的痕跡，想去聽一聽那裡有沒有我童年的故事，她的笑容清脆悅耳如花開的脆響，我開始夢見梔子花開……
快回來吧，不要上班了，有什麼意思，天天要忍受一群素質低下領導們的指派，錢是掙不完的，聽話，不然我到公司門口接你，就說你生病了，要不然就直接講不幹了辭職，這次要聽我的。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歇斯底里的話語，電話這頭是一個快要哭了的柔弱女人。
女人還是哭了，淚水像是久關的洪流，滿臉是無奈的訴說與無助，她坐在地上，冰涼的水泥地沒有一絲絲溫暖，她就那樣一聲不吭的坐著，一會兒電話響了。她掛了電話，擦去臉上的淚痕，徑直走了……
今天三八婦女節了，你們單位給女同胞發了什麼禮物？我們這發的是兩大瓶洗髮水和一大瓶沐浴露，還有五十塊錢；那挺不錯，我們這發的空調被，深綠色的皮袋子裝的，應該值一百塊錢吧；都不賴啊，我們這放了半天假，每個女員工發一百塊錢和一個小禮物……
女人的眼淚又要湧出來，人擠得像沙丁魚罐頭，還好女人有個位置，她可以把頭偏向窗戶，把目光留在窗外，她就這樣從公司走了出來，她已經交了辭職報告。
馬路上塵土飛揚，她仍然沒有關窗子的想法，還好今天女同胞們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悅中，男人們也懶得開口，窗戶就那樣開著，她的臉上已經蒙上一層灰土，有明顯的淚痕，像化妝後留下的淚，這樣的場景適合於幾年前的女人出嫁，可是時光流轉，卻出現在異地異鄉的陌生空間和場合裡。
電話響了，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為開心，路途總是遙遠，她像個幽靈坐在那，沒有人注意這裡還有個人。車廂裡都是聲音，她無法將耳朵留在窗外，她抱著一個米黃色的布包，應該是幾年前流行的斜挎包，可是在她的身上有一種淡然的優美，好像這包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永遠不會過時。手裡還有一個天藍色的塑膠夾子，裡面好像有什麼檔案，她緊緊的捏在手裡，從她捏的樣子看，裡面的東西一定很重要，肯定重要過她懷裡米黃色的包。
風夾雜著塵土毫不客氣的肆意飛揚，誰都逃不過，她首當其衝。公交車上仍然在報著站名，可是她要去的站名好像是地老天荒的到不了，她似乎有些著急，她拿出手機，然後又裝了進去，此刻想必她是不想接電話的，可是她又不放心會不會有人找她有事。時間彷彿停止了，她的嘴脣泛白，可能是哭過，也可能是好久沒有飲水，頭髮隨意的梳著，沒有燙染的痕跡，也沒有拉直的感覺，這或許又是為打設計的自然髮型，黑色的夾子，上面是一對紅色的水晶圓球，好像可以預知人的命運和未來。
有人陸陸續續的下車，也有人陸陸續續的上車，這是交通規則，有個老太太顫顫巍巍的上了車，前排的同志們似乎沒有讓座的意思，每個人在上下班的路上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做，對眼前這個奶奶沒有絲毫的長輩為尊的概念。女人的目光仍然在窗外，霓虹燈亮了起來，很多的彩燈開始裝扮起城市夜晚，她的脖子有些酸，她搖晃了一下脖子，將眼光投進車廂，人仍然黑壓壓一片，她有點眩暈，從公司出來她還沒有吃飯就匆匆上了車。一站又到了，人少了點，這才注意到一個奶奶艱難的站在人群中，女人站了起來，老人連忙謝謝，沒有推託便坐了下來。
她慢慢將自己往車廂後面移，後面的拐角，她睡著了，嘴脣有點乾裂，有血凝在嘴上，這一覺是飢寒交迫的結束嗎？這一次打盹是新生活的開始嗎？下一站在哪裡她沒有想，她的內心平靜表情安詳，好像是經歷過歲月的風霜，可是她看起來是多麼的自然而單純，這又讓人有些疑惑。城市的夜晚也是喧囂的，每個飯店和休閒場所開始車水馬龍，這時不得不佩服人的精力是充沛而無限的。
奶奶快到站了，奶奶去拉女人，讓她坐位子，奶奶眼神不好不知道她打盹呢，女人回到位子上坐，時間在車子的咣噹咣噹聲中流逝。不一會，女人下車了，她站在公交站臺那，不知道她要接著轉坐公交車，還是在等人……
我剛到公交車上，運氣好有位子，便在後排坐了下來，腳隨意的向前伸著，可能是還有幾站路就到底站了不然怎麼會有位子。今天婦女節可把人力資源部忙壞了，寫提案關於節日活動經費的，還要給女同事們發禮物，晚上還有晚會，現在腰痠背痛，腳一伸好像踢到什麼東西，像塑膠，我看了看是一個塑膠夾子。拾起問誰的夾子，沒人應。
我開啟，找找線索以便還失主。一開啟，我嚇了一跳，我突然意識到人不能犯錯誤，即使犯錯誤也不能推卸責任，要勇於承認錯誤彌補錯誤。這個資料夾的主人就是幾天前辦離職的秦歌，這是她的解約函和相關材料，是人事部剛做的解約方面的檔案，上面有她的簽名和日期，就是今天。我突然覺得我不能就這樣有豪言無壯舉，我應該為秦歌做點什麼，只要我能幫到的我肯定全力以赴，可是似乎是晚了。
秦歌每天肯定擠這路公交車，我每天公文包裡都裝著這個夾子，每天都上下班都坐這路公交車，以期望能在這輛車上碰到她，我每天都抱著這樣的希望在日復一日的上下班，可是我的誠心沒有感動上蒼，也沒有電視裡放的機緣巧合，我一直也沒有碰到秦歌，可是我沒有放棄希望，我的愛人說我最近是不是當領導壓力大。
我透過秦歌的同事找她的新手機號碼，打過去，是長長久久的等待，一直沒有人接，我請了半個月假，去補幾年前和愛人結婚的蜜月旅行，我知道有些事情有機會就要去做，不要等到物是人非，那些權利和金錢不能買回十年二十年前的光陰和單純的快樂。我又做夢了，是秦歌，她不認識我了，可是我卻說認識她，我叫她的名字，她回頭看了下我，搖了搖頭，走了。我不知道她搖頭的意思，但下次我還會在夢醒前跟她說對不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扶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秦歌，一個沒有多少戀愛經驗的女孩，一個家境良好，沒有考慮過經濟條件的女孩，在生活和工作中，漸漸瞭解了生活的真諦，可是有一種苦澀在心裡蔓延，那好像是夢，還夢疊著夢，醒不來，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