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飲鴆止渴_第119章 把臉埋進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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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飲鴆止渴_第119章 把臉埋進碗裡
蘇子焱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蘇盛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要不要等她一起吃晚飯？
“不用了，爸。我今晚有事，可能不回來了。”
“是世勳回來了嗎？”電話那端，蘇盛怯怯的打聽著。他還指望著蘇雅麗出獄的事情，能找葉世勳幫幫忙。
“跟他沒關係。”蘇子焱不想多說，果斷的掛掉電話。
“怎麼樣？怎麼樣？”同樣是因為蘇雅麗，張蘭對蘇子焱才格外的關注起來。見蘇盛搖搖頭，只好跟著嘆了口氣，“老公，你那天說能讓子焱和勳少分開，到底是安撫麗麗的，還是你真有辦法？”
“當然是真有辦法。”蘇盛放下電話在桌邊落座，衝著她諱莫如深的一笑，“我知道一個祕密，足以讓他們分開，不過現在不能說。”
看到張蘭眼中燃起八卦的光，蘇盛連忙打住話頭，“好了，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說，吃飯。”
從前美食和睡覺，是蘇子焱最好的自我療傷的最好法寶。然而在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失效的魔法，她站在小陽臺上，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只覺得孤獨一層層的將自己包裹。
看到對街的麵館燈箱似乎還亮著，蘇子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披上外套，隨便抓了一把零錢就下了樓。
“叔叔、阿姨，新年好！”
過年是走家串戶吃香喝辣的時候，店裡的生意並不好，蘇子焱的出現給圍著灶臺取暖的夫妻倆帶來喜悅，“喲，小蘇來啦！過年沒回家嗎？”
“回了，今天剛從那邊回來。”蘇子焱搓著手落座，“怎麼你們沒回老家嗎？”
“春運的票實在是太難買，不如留在這裡多掙點錢。”老闆笑著揭開鍋蓋，升騰起的白霧蓋住他笑容裡的苦澀， “小蘇今天想吃什麼？還是照舊嗎？
”這個時候，如果能回，又有誰會不想回家呢？
“還在新年裡，要吃好一點。”蘇子焱想了想，“呃，今天吃雜醬麵，再加個煎蛋吧！”
“嗯，好叻！”老闆爽快的答道，夫妻倆就此在灶臺上忙活開。
一把雪白的麵條下鍋，老闆用超長的筷子快速打散，轉身就拿起碗開始打佐料；老闆娘則在他身後的小灶上，用平底鍋煎蛋。大鍋裡的水，咕咚咕咚的翻滾著，小鍋裡的油，噼噼啪啪的爆著，奏出一曲夫唱婦隨的和美之歌。
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幅畫面。男人在灶前添柴，女的在灶臺旁揮舞著鍋鏟，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直覺告訴蘇子焱，那就是她的父母，她的親生父母。
他們曾經也是這樣，夫唱婦隨！
“小蘇？小蘇？你怎麼了？”
老闆娘將熱氣騰騰的麵條送到她的面前，才將蘇子焱的思緒從遊離中拉回，她擦了擦微潤的眼角，擠出幾分笑意，“謝謝阿姨！”
她拿起筷子，將雜醬和麵條拌勻，剛吃了幾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醇厚的男音。
“請給我一碗小面。”原本
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像是莊重了幾分。
老闆娘親切的笑著，“帥哥看著面生，口味如何？要不要辣椒啊？”
“要，但少一點。”乾脆的語氣裡透著冷冽。
聽著他拉開身後那張桌子的凳子坐下，蘇子焱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嘴裡還含著半截面條卻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進碗裡。
“幻覺，絕對是幻覺！大千世界，有一兩個人的聲音相似，那也是正常的。”蘇子焱一面暗暗的說服自己，一面用眼角的餘光去瞟後面的男人。
他似乎是跟她坐在一條直線上，蘇子焱的頭偏了45°都沒能看到那張臉。蘇子焱假意抬手去捋頭髮，猛然轉了個90°，終於看清那張臉。
如果聲音可以相似，但那張臉分明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難道也能說是相似嗎？
可蘇子焱還是不願意相信，拼命的用心裡暗示說服自己，“幻覺，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應該在陪著董甜甜逛街，逛累了，兩個人就在高階的西餐廳裡用餐，然後再回別墅或者酒店你儂我儂一番。
絕不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
偏遠的校區，老式的住宅小區，還是路邊的蒼蠅館子。大過年的，他才不會到這裡來吃完碗麵。再不濟還有陳媽，她一定在別墅裡給他煲好湯、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吧？
“小蘇，小蘇？你怎麼了？面不好吃嗎？”老闆娘給葉世勳送完面，轉身就看到對著麵條出神的蘇子焱，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欲哭無淚。
“不、不是，很好吃。我想起家裡還有點事，我先走了。”蘇子焱原本想等著葉世勳離開再起身，被老闆娘這樣一叫，她就知道自己藏不住了。趕緊掏出錢放到桌上，起身就走。
大把的頭髮垂下來，擋住她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然而，如此熟悉的聲音和身形，葉世勳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子焱？”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聲音裡也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他不喊還好，一喊蘇子焱便覺得腳下一軟，整個人硬生生的從他身邊摔了過去。這一跤摔下去，必然是面朝下的狗吃屎，聽見耳畔的風聲，蘇子焱絕望的閉上眼睛。
一隻大手，及時的拉住她的手，手一用力，一下子將她拽了起來。
如同舞蹈中那一個轉身的動作，蘇子焱睜開眼，人已經呈半躺的姿勢縮在葉世勳懷裡。
她抬頭看著他英俊的臉，他低頭看著她慌亂的眼睛，時間彷彿要在那一刻定格……
然，靜不過三秒，就聽見老闆娘那習慣性的大嗓門，“哎喲，小蘇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真是要嚇死阿姨了，幸虧這位帥哥眼疾手快。”
蘇子焱尷尬的從葉世勳懷裡撐起來，慌亂的鬆開他的手，“謝、謝謝！”
走進這家店的時候，葉世勳根本沒想過會遇到她。看見她起身的那一秒，他多希望是自己認錯人。
然而看著她摔下去那個蠢樣子，他就知道是事實上，她真的是蘇子焱。
從在火鍋店看見她和莫良笙的照片之後，他一個下午的精神都不在狀態。傍晚時分，送董甜甜回了酒店之後，他就盲目的開著車在街上亂轉，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這裡。
也許，潛意識裡他就是想來看看她家的燈光，想來看看她。
當然，他心裡也清楚，她這個時候不是跟莫良笙在一起，就應該是在蘇家，所以他絕對不會在這裡見到她。
“沒關係！”葉世勳收回空蕩蕩的掌心，故作無謂的將手插進褲袋，“你怎麼沒在蘇家，又跟他們吵架了嗎？”
“沒有，我就是想回來看看。”
老闆娘這才看出來，他們是認識的，而蘇子焱先前那個古怪的表情，正是因為這個陌生而英俊的客人。她按捺著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退到一邊，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空間。
“你呢？你什麼時候從帝都回來的，怎麼都沒給我打電話啊？”明明親眼看著他和董甜甜一起落地，卻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蘇子焱覺得自己像個傻逼，而她此刻臉上尷尬的笑意，也的確讓她看上去很像一個傻逼。
“臨時起意回來的，所以就沒給你打電話。”葉世勳抿著嘴脣岔開話題，“你吃完了哦？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看他伸出手，蘇子焱慌張的退了一步，“你不是還沒吃嗎？你快吃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一會兒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從前，她會主動的勾著他的肩膀，她會主動的抱著他撒嬌，她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跟他親近。現在，他主動向她伸出手，她卻慌亂的躲開了。
不都說小別勝新婚嗎？難道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應該跳起來給他一個擁抱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莫良笙吧？分開的這些日子，她一定跟他過得很開心吧？
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他們互相甜蜜餵食的畫面，葉世勳感覺到一團火灼燒著自己的心，很痛、卻又發不出一點聲音。
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凜冽寒氣，蘇子焱又恐懼的退了一步。她瞭解他，她知道他這是在發脾氣。但他這是發哪門子的脾氣？難道應該發脾氣的人，不是她嗎？
他悄悄的帶著董甜甜回來，跟董甜甜你儂我儂。正因為心情舒暢，所以才會開著車到處轉悠，到她不會出現的小區路口來吃碗麵？
可是，她不敢跟他發脾氣啊！
蘇子焱絞著手指，弱弱的低下頭，“要是，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去，不打擾你吃麵了。”
“不用了。你們倆的面，我都給你們打包好了。”葉世勳沒有說話，被無視許久的老闆娘忽然跳了出來。她將封裝好的食盒袋子塞進葉世勳的手中，推著他們倆的後背，將他們推出麵館大門，“拿回去，慢慢吃。”
蘇子焱想要說點什麼，老闆娘已經快速的闔上玻璃滑門。她望著門口失神的那幾秒種，葉世勳已經轉身朝著她的小公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