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殺了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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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殺了它3
“後來？後來寒浞死了，死在了牡丹花下。”御風嘲弄地勾起嘴角，“他活該，竟然痴心妄想，妄圖強搶妖王的女人，便是天帝，也保不住他了。”御風永遠都會記得那個男子跪地求饒的樣子，當他被妖王插進寒浞的身體的時候，他清楚地聽見了血肉撕裂的聲音，那是他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如今聽來，還是那般的悅耳，不，似乎還要更動聽一些。
“天帝在幫他？”望因彷彿聽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她一直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多麼乾淨，可她想不到，堂堂的天帝，竟會幫助一個篡權奪位的叛逆？
“你不相信嗎？”御風看著她，“其實后羿的悲劇，都是天帝的報復。”
“報復？你是指當年的射日之事？”當年后羿射日之事，她也略有耳聞。天帝膝下只有兩子，其中長子傲蒼被后羿一箭射中心臟，重傷不治而死；次子明丞幸得搶救及時，免於一死，便是如今的太子。天帝只得這點血脈，心中不平，想要報復，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望因搖頭，身為天帝，就算再等不及，也該光明正大的處置后羿才對，怎麼可以私下報復呢？
“不是嗎？后羿射日不久便身染惡疾去世，而他的妻子也因追求名利被罰久居廣寒宮，這些事，難道一點關係也沒有嗎？”御風見望因搖頭，以為她是不相信他的話。
“有沒有關係又如何？”望因滿意地聽見自己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接著說你的事罷。那些大人物的事，我們管不著。”她想起了姻緣宮，安守本分一直都是姻緣宮宮人習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剛才，已經聽多了。
“是呀，管不著。永遠，都是他們在管別人的事。”御風低頭道，“寒浞死後，我就到了妖王的宮殿，不再是玩物，卻成了擺設。我在兵器庫一待便是上千年，那些歲月裡，我老是想著主人，想著當年的一切。”他是一把劍，是一個英雄的榮譽。他不是玩物！他不是擺設！他屬於戰場，他屬於鮮血，他屬於那個漠視一切的男子。他應該，應該是輝煌的，應該是在俯視這個世界的王者的手裡揮舞著的。
“所以你偷偷修煉，尋找機會逃了出來，對嗎？”望因看著御風，“你想讓我幫你找燁的轉世？”御風算是幸運的，天生有靈性，還可以修煉，比那些永遠只能任人擺佈的神兵利器好太多了。
“不用，我知道這只是為難你。”御風抬頭，“我只要呆在你身邊就好。”只要呆在望因的身邊，他就能找回那個逝去的英雄，就能找回那些過去。
“他們已經發現了？”他們指的自然是妖王族系的人。
御風點頭：“從我一離開便發現了。我已經和他們交過手。”這，倒是個不錯的藉口。
“你打不過他們，所以想讓我替你擋住他們？”
“何必讓仙子出手？我只要呆在仙子身邊，他們便再難追蹤到我。”
望因默不作聲。他說得不錯，姻緣宮的人超脫這個世間，在她身邊，他便不能被輕易發現。可是，他可信嗎？
“仙子閱人無數，應當看出我的誠心才對。”御風看著她，“我如此相信仙子，將一切和盤托出，仙子還要懷疑什麼？”御風知道姻緣宮的人不容易相信他人，可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退一步說，就算她不肯，他也會偷偷跟在她身後的。
望因淡淡一笑：“好罷，如今便給你個表現的機會。”先暫時答應他再說罷，免得身後老是跟著一個不熟悉的人。她搖搖頭，御風的想法，她怎會不知。
“同意了？”御風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顫抖。他本以為她會很難說服的，畢竟，姻緣宮的人皆是獨行獨往慣了。
“解決掉他們便進來罷。”望因轉身回廟，一襲黃色被風吹得如夢如幻。
望因眯起眼看著熊熊篝火，臉龐映出別樣的美麗。她知道，該找個機會試試御風的意圖。
一陣夜風將火焰掀得老高。
望因看向門口：“回來了？”
韓菲允不自然地一笑：“嗯。”規規矩矩地坐到火堆旁，一眼便看見了已烤得外酥裡嫩的兔肉，“好香！咦，姐姐，為何只剩下一隻？”
“傻瓜，你姐姐難道不吃東西嗎？”御風好笑地坐下，“我說得對嗎？”他看向望因。
望因瞟他一眼：“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
御風雙手交叉放在腦後，就勢躺在地上：“好生無情。方才那些狼妖來襲，若不是我護著你，你怎會完好無缺地坐在這裡？”他在努力拉近和望因的距離。
“御風，你說那些血是狼妖的？”韓菲允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難道，會是林間的那群狼妖？她還記得那些鮮血，那些猙獰的面孔，那些破碎的場景……她好怕，好怕。
韓菲允抱住頭，不斷地蜷縮著。
“莫怕，莫怕。”御風安慰道，“我會保護你的。當然，還有你。”他盯著望因，“你放心嗎？”
韓菲允經得御風的安慰道，稍稍放心，輕聲道：“姐姐很厲害的，何須你保護？”在她心裡，黃衫姐姐就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之一，她不許別人說她不夠強。
望因淡淡地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言下之意，她還是需要保護的。既然答應了，就給御風個面子，又有何妨？
韓菲允看向御風，舉起兔肉：“吃嗎？”
御風笑笑：“今天心情好，不餓。”
韓菲允哭笑不得：“心情好便不吃飯？”
望因又添了一把火：“吃了便睡罷，明日還要去鎮上呢。”
韓菲允咬了一口兔肉，抬頭看見的是望因依舊沉靜如水的臉龐。豔麗的火光中，望因美得像一場無邊的美夢。
微微的亮光透過破磚殘瓦的縫隙灑下，篝火已經熄滅，就連燃盡後的煙塵都已無處可尋了。望因懶懶地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韓菲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隻血紅色的蝴蝶翩翩而來，輕輕落在瞭望因的肩上。
望因眉頭微顰，衝蝴蝶使了使眼色，輕輕盈盈地走向廟門。臨出門前，她用食指虛畫了一個小小的圓，淡黃色的光芒頓時籠罩住了破廟。這次，她用了元神來鑄造結界，御風是不可能突破的，除非，她死了。
御風緩緩地睜開眼睛，神情複雜地看著望因離去的背影，嘴脣不自覺地抿成了一條線。
淡黃色的光芒閃耀在四周。
“說罷，到底是何事？”望因低頭看著地上猩紅色的血跡。已經一晚了，血還沒幹嗎？
蝴蝶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個滿臉英氣的翩翩美少年。雪色的長衫悠悠飛舞，襯得墨色的長髮美麗異常，修長的身形投影到地上，現出完美的輪廓，他整個人仿若是自天邊飄來的纖雲，純淨得不染一絲塵埃。
“姑姑。”少年的聲音輕柔乾淨，“我實是無法了，才……”
“有事你說便是。”望因抬頭看他，“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嗎？”她知道，這次的事一定不小，不然他也不會冒險來找她。
“是……是龍亦。”少年的神情有些急迫，“我聽說，妖界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妖界？”望因愣了一下，“是妖王族系的人嗎？”心底暗笑，她該是多次一問了。
“是的。”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望因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你和他們交過手了？”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不甘，他定然是和他們交手了，而且，還輸了。
“是……”少年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個字。他就知道，在姑姑面前是必須小心謹慎的。
“挺厲害呀！”望因的語氣間是濃濃的嘲諷之氣，“贏了？”她明明知道結果，可她卻要逼他親口承認。
“輸了。”少年用滿是哀求的眼神看著望因，“那個人很厲害。”
望因也不想在此事上再做糾纏：“下不為例。”
少年點頭。
“他們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望因喃喃地念了一遍，又問道：“是什麼人？”
“妖王的五公子，君涯。”
“五公子？那個備受妖王喜愛的五公子嗎？”望因突地笑了，“談軒呀，看來我們這次可惹上大人物了。”雖然君涯並未留下什麼傳世名戰，可是聽聞妖王素來喜歡他，這樣想來，君涯的身手定然是不差的。
“姑姑，那個君涯很厲害？”梁談軒在人間呆得久了，對妖界的事自然不太瞭解。
望因不覺有些好笑：“你不是與他交過手了？”
“與我交手的不是君涯。”梁談軒癟癟嘴，“當時我無意間聽到他身邊的人悄聲叫他大公子，想來那個人定是妖王的大兒子。”
“追影嗎？”望因淡笑，“看來這事還有些複雜。你先去找武意琛，我等等就去名揚山莊。”追影一向深居簡出，得見真人的人不多，得見他身手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想不到，卻讓梁談軒碰上了。龍亦一個凡人，怎麼卻會惹上他的？
“姑姑是為了那個姑娘……還是……”梁談軒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探問。
“怎麼？吃醋了？”望因笑得傾國傾城。
“為何要吃醋？”梁談軒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姑姑永遠都會和談軒在一起呀，她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好了，好了。”望因又恢復了淡漠的神色，“小心。”
“這麼多年了，姑姑怎麼還不放心？”梁談軒一臉假嗔，“我可是很厲害的。”
“厲害還打不過人家？強中自有強中手。”望因看著他，“你一定要小心，我答應過你爹孃……”
“知道。”梁談軒眨眨眼。其實，他不願聽望因說她對他爹孃的承諾，因為那是在提醒他，望因對他好，只是為了一個諾言。所以，他總是這樣打斷她的話。
望因彷彿意識到什麼，卻也不戳破：“走罷。”她知道梁談軒的心結，可他又知不知道，她待他好，已是成了習慣？她看著他慢慢地從一個小孩子長成一個翩翩美少年，她的心裡，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的。那，不是她的責任。
梁談軒點頭，旋身變回蝴蝶，迎著東邊刺眼的強光飛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望因嘆口氣，收回罩在四周的光芒，慢慢地走回了破廟。為何她的任務，總是那麼難呢？多出那麼多不相干的人，跳出那麼多不相干的事，真的只是天意嗎？
“還不起來？”望因進門便看見了假寐的御風。
“仙子不同意，我又怎敢醒呢？”御風緩緩睜開眼睛，“那隻血色蝴蝶是來找你的？”御風知道，那並不是一隻普通的蝴蝶。難道，那隻蝴蝶就是他苦苦尋找的那個人？
“是與不是，都與你無關。”望因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淡黃色的光芒，“不要多管閒事。”
“呵呵。”御風喉間溢位輕笑，“怎會與我無關呢？仙子忘了？如今我可是與你同坐一條船。”他還是不願與望因鬧僵，那樣，對他只有百害而無一益。
“你愛坐船便坐，我又不是撐槳的船伕，犯不著事事同你言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御風笑著站起身，“仙子不會不懂得這般粗淺的道理罷？”
“我何時說過我信任你了？”
“那仙子要如何才能信任我呢？”御風勾起嘴角。果然，她沒有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