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亂花漸欲迷人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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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亂花漸欲迷人眼3
下午的陽光很是綿長，一絲絲地浮在空氣裡，一點一點地散著溫暖。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那裡，低著頭，似乎是在和身旁的那個藍衣少女對話。一片一片的秋葉落下，白衣女子的裙衫悠悠地在空中飄動，就像在湖面上一圈一圈盪漾開來的漣漪。
張蕊兒嘴角彎起。難怪，這麼美麗的人，他當然捨不得放開。
張蕊兒對身後的一個青衣女子小聲道：“東西備好了嗎？”
青衣女子微微欠身：“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備好了。”
“哼。”張蕊兒冷笑一聲，“走罷，去看看我未來的好姐妹。”
“姐姐，你看，”韓菲允看見了張蕊兒一行，“她們過來了。”
望因笑笑：“過來就過來罷，有什麼好看的。”
一陣迷人的花香襲來。
“妹妹怎麼才來？”張蕊兒走過去想握住望因的手，“姐姐可等了好久了。”她已先入為主，以龍家人的身份自居，想要先給望因一個下馬威。
望因不著痕跡地避開張蕊兒：“姐姐來了很久嗎？可我怎麼聽說姐姐也是剛到呀？”
張蕊兒訕訕地收回手，這才發覺眼前的女子並不好對付。“這……下人誤傳。”
望因淡淡一笑，並不想和她搞得太僵。
“妹妹初來乍到，姐姐特意備了薄禮送與妹妹。”張蕊兒衝身後的青衣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個丫鬟從懷裡取出一對耳墜：“小姐。”
望因細看了看耳墜，一眼便認出是下等貨色：“禮物太貴重了，妹妹受不起。”
“妹妹怎麼這麼說呢？”張蕊兒笑得燦爛，她從丫鬟手中接過耳墜，“瞧，和妹妹多配。”
望因聽出了她的嘲諷之意：“可是妹妹不喜歡呢。”
那個青衣丫鬟不屑地看了望因一眼：“你有資格說不喜歡嗎？我家小姐肯送東西給你，便是你三世修來的福分了。”
“茗煙的身子挺薄，受不起這天大的福分。”望因笑嘻嘻地看著那個丫鬟，“我看你福氣不錯，乾脆請你家小姐賞給你罷。”
“妹妹胡說些什麼？”張蕊兒假嗔道，“這是給妹妹你的，這丫鬟豈能和妹妹你相提並論？你如今得了亦的寵愛，已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怎麼還記著以前的身份地位呢？”
“這還是妹妹的錯嘍？”望因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都怪妹妹往昔在煙雨樓時，穿金戴銀慣了，單單一副筷子都比這對耳墜精貴……唉，看來世道果是艱難，連姐姐這般的體面人家都只能省吃儉用了。”望因笑得十分無辜，“既然姐姐這般困難，就不要為了茗煙破費了……亦早已在茗煙身上花了數不清的銀子，若是姐姐也這般，茗煙實在過意不去。姐姐好意，妹妹心領就行了。”
張蕊兒被望因這番話氣得火冒三丈，又不好發作，這時卻聽一個丫鬟稟報，要她去見莊主，只得丟下一句“妹妹客氣了。”匆匆離去。
“姐姐，你真厲害。”韓菲允樂了。姐姐，真的好厲害，三言兩語便把那個囂張的女子給打發掉了。看來，惜惜說的沒錯，姐姐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完美到是男子就應該對她傾心……心裡猛地一緊，他，應該是個例外罷？
“張蕊兒不過是孩子脾氣，當然很好對付。”望因撫摸著韓菲允的頭，她知道張蕊兒這事還沒完，卻也不想讓韓菲允擔心，“你怎麼不聽我的話？”
韓菲允低下頭：“允兒不想離開姐姐……姐姐，可以讓允兒再陪你一段時間嗎？”或許她跟過來，還有另一個原因罷，一個不能說的原因。
望因抬起韓菲允的頭，望進那雙澄澈的眼睛裡：“我讓你離開時，你必須離開。”
“謝謝姐姐。”韓菲允知道這已經是望因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姐姐，你知道嗎？”韓菲允輕聲道，“你和我曾經遇見過的一個黃衫姐姐好像……其實，也不太像。她不像你那麼愛笑，臉上的表情總是淡淡的……可是，好奇怪，我看到你，老是想起她。”
望因不做聲，只是淡淡一笑。
她和她的緣分，不是早就該終止了嗎？
御風看著心事重重的望因，一聲輕輕的嘆息溢位口中。
長長的石梯從海邊盤桓往上，彷彿要直上雲霄似的。一次又一次，洶湧的波濤打在光滑的石階上，碰出霸氣的吼聲，將一片天地都散成了無數閃著光芒的水珠。幽藍色的海洋，亮白色的海浪，清新的，微鹹的海風，黑得發光的石階，還有那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的陽光在海水中輕輕盪漾，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美麗。
“嘩啦啦”又是一聲破碎的吼叫，海浪戀戀不捨地離開石階，眼睜睜地看著那聲音遠遠地，遠遠地傳上了石階，傳進了那石階盡頭處巍然挺立的樓宇裡。
一個黑衣男子站在窗前。昏暗的霞光中，那張俊美的側臉染上了微微的紅暈，說不出的好看和溫柔，但那雙幽藍近黑的眼睛，卻依舊透著駭人的冷意。陽光悠悠地旋轉，在他同樣幽藍色的髮絲上留下淡淡的光暈，久久不散。修長的身影也隨之慢慢移動，卻始終籠罩著地上跪著的紫衣女子。
蕭雲若在窗邊站了許久，終於回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可知錯？”聲音冷冰冰的。
“知錯。”紫衣女子的聲音柔柔的。
蕭雲若眸中閃過一絲白光：“那個女子挺厲害呀，傳揚和你都吃了她的虧。”強烈的光芒中，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從那倨傲的下顎可以才想到他該是擁有一張怎樣美麗的容顏。
“樓主是想去……”紫衣女子突地叫了起來，“不要，樓主你不能去。”那個女子，絕對不好惹，蕭雲若一個血肉之軀，去，就只有送死！
“幽落，你放肆！”蕭雲若的聲音並不高，卻隱隱含著不容人忽視的霸氣，“怎麼？你還想管著我嗎？”
“幽落不敢。”紫衣女子低下頭，“幽落只是擔心……”
“你還真當我寒影樓無人了嗎？”蕭雲若望向窗外一片燦爛，“我倒真想領教領教那個女子的高招。”寒影樓是天下第一殺手樓，只要出手，就不會失敗，如今，卻失手兩次……那個女子，到底是何人？
“樓主。”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蘿色有飛鴿傳書到。”
“進來。”
一個灰衣少年走了進來，雙手捧上一隻巴掌大的白鴿：“樓主請過目。”這種鴿子傳來的信，只能由樓主親自取下。
蕭雲若冷冷地掃了一眼字條，眸中劃過寒光。
“吩咐下去，今晚無論是誰找我，都說我不見。”蕭雲若走到桌旁，看那字條慢慢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還有，幽落不守樓規，關禁閉三天。”
灰衣少年偷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幽落，見她眉間微顰，心想她定是為此處罰不公而不滿，不由地暗暗為她可惜。幾天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突地找上門來，硬是要加入寒影樓，蕭雲若自是不許，孰料，這個女子，竟連連打退樓中數位高手，執意加入寒影樓。
灰衣少年輕輕搖頭。單看幽落看樓主的眼神，大家就都已心知肚明，幽落如此，都是為了樓主，可是樓主……
但少年卻猜錯了。幽落顰眉，並非是心存不滿，而是她在火光中隱隱看見了一個字，“茗”。
那個字，指的一定是那個人。
幽落的心裡，隱隱升起了無邊的恐懼。
望因和韓菲允跟在粉衣少女身後，慢慢地走在長長的，迂迴的房廊裡。兩旁的假山上不斷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夕輝的照耀下，那裡竟似升騰起白色的霧氣，輕輕地隨著霞光散在四周。
“姑娘在這兒呆了多久了？”望因輕聲問。
“不久，三年罷了。”粉衣少女溫婉地答。
“那，你叫什麼名字？”
粉衣少女道：“我叫浮蓮。”
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布衣少年。他頭上戴一頂大大的土灰色帽子，壓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出容貌如何，但那修長的身形帶動灰色的衣角，竟是有著說不出的風韻。
他很快地走了過來，拱手行了個禮，正要離開，卻被浮蓮叫住了。
“你是哪處的？”浮蓮看著他，“抬起頭來。”
布衣少年的身子顯然一僵：“我……我……”
“抬頭。”浮蓮緊緊地盯著他。心中已經認定，這個人，有問題。
“我……我……”灰衣少年突地拔腿就跑。
“站住。”浮蓮身形一晃，已擋在了少年身前，“說，你是何人？”
望因一驚，名揚山莊的一個小丫鬟也會武功？
那少年無奈地抬頭，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浮蓮姐姐，你就放了我罷。”
“又是你。”浮蓮失笑，“怎麼？又欠了一屁股的債？”
“嘿嘿。”少年乾笑兩聲，“就一點點，一點點。”
“哦？一點點？”浮蓮出其不意地一把脫掉少年頭上的帽子，頓時金銀珠寶散了一地，“這只是一點點？”
“浮蓮姐姐。”少年拽著浮蓮的衣角，“你就放了我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那雙眸子裡露出可憐的哀求之色。
“放了你？”浮蓮看了望因和韓菲允一眼，對少年耳語了幾句。那少年聽著，時而展顏，時而皺眉。
“懂嗎？”浮蓮輕聲道。
少年點頭，突地看著望因道：“姐姐，你說我俊不俊俏？”
望因好笑道：“俊俏。”
少年又問韓菲允：“你說我年輕不年輕？”
韓菲允答：“你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自然是年輕的。”
少年笑嘻嘻地道：“那我若是死了，是不是挺可惜的呀？”
望因失笑：“你說了這麼半天，不就是想讓我們放過你嗎？”這個少年，真是有趣。
少年笑道：“姐姐好厲害！我只是個小人物，是逃不過姐姐的火眼金睛的。”
正說著，突聽一聲呼喚：“浮蓮。”
浮蓮定睛一看，忙道：“快把帽子戴上。”
少年聽她語氣著急，趕緊手忙腳亂地撿起了帽子，將珠寶裝進去，胡亂地扣在了頭上，向走來的綠衣女子匆匆行了個禮，忙不迭地離去了。
“浮蓮，方才那是何人？”綠衣女子向望因施了施禮，問道，“好生不懂禮貌。”
浮蓮忙道：”不過是個下人罷了，新來的，還不太懂規矩，飄萍姐姐不要記在心上。姐姐是做什麼來了？”
飄萍笑道：“還不是來還不是來催催的。眾人都已到了，只除了二爺，他正從莊外趕回來呢，我們還是快去罷。”
望因點頭。
韓菲允突然問道：“姐姐，我怎麼沒見到鬧鬧？”她猛地想起好像自從張蕊兒離去以後，她就沒有再看見那隻一直在望因懷裡的狸貓了。
望因輕笑：“狸貓，自然是要去找好玩的，怎麼會一直在我身邊呢？”
她眯了眯眼，御風，那樣好玩的東西，你找到了嗎？
等到望因等人急急忙忙到了聽雨齋時，果然除了那個二爺，眾人都已經到了。龍嘯身著一襲暗紫色的長袍坐在主位上，正微微點頭，而坐在他下首的張蕊兒巧笑嫣然，一雙眼睛已經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龍亦正坐在下首，也輕聲笑著，身上的白袍流動著炫目的光澤。
“茗煙，你來了！”龍亦一眼便看見了望因，“快來，我們等你好久了。”
望因走進去，向龍嘯行了個禮：“龍莊主。”
龍嘯止住笑意，捋了捋垂到胸前的白色鬍鬚：“起來罷。茗煙，你說說我這鬍子像什麼？方才蕊兒說了一個，呵呵，好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