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交界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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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交界交接
花轎就在紅氈的盡頭，金絲挑繡暗紋的轎簾中間一個明晃晃的‘囍’字，四角飛簷上掛著紅綢綁成的紅花，十六名身穿紅色的轎伕垂首立在花轎的兩邊，只等著桓郡主上轎。
淵子闕的手很暖，手心很寬，雖只是指尖貼在他的手心裡，仍暖到她不想放開，可這紅氈再長，仍舊有個盡頭，鑼鼓聲越來越近，近到震耳欲聾，靈念夕知道眼前便是花轎。
“小心。”微促的聲音，他手上的力道驀然抓緊。
看不清前面的路，靈念夕只能靠著眼前寸餘縫隙去猜測著下一腳要落在哪裡，故而沒有看到花轎前的橫欄，險些絆倒。正想掀開蓋頭一角，就見到一雙銀色朝靴踏在那橫欄上，將橫欄壓至最低，同時伴著淵子闕的聲音：“前面有橫欄，慢些。”
搭在他的手，跨過那橫欄，踏上花轎，卻不捨得放開他的手。淵子闕亦是遲疑的片刻，才鬆開她的手，“子闕。”她輕聲喚他的名字。
明顯感覺到他未完全撤離的手一頓，她知道他聽到了。“我不忍雅離開故土，可否請子闕將她帶回蒼耀？”
她是因為有事相求，才如此溫柔的喚他嗎？這個女人……淵子闕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念夕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外面嗩吶喧囂，他可否聽清了她的話，“子闕？”
淵子闕斂著眉，“好。”就算她是不如此的喚他，他仍舊會答應，只要是她說的，他都會應，可能是因為她是少桓的妹妹，他便一再的對她縱容。
抽回手，將轎簾落下，深凝花轎上的那碩大的‘囍’字，苦意在嘴裡蔓延，無力的一抬手，禮官高聲宣唱：“抬轎！”
十六名轎伕同時將轎竿擔在肩上，奢華寬大的花轎穩穩抬起，花轎飛簷上的紅花晃動亦如靈念夕起伏的心。
淵子闕翻身上馬，沁和元寶緊隨在側。
雅在皇家驛站的偏殿殿門後，看著送嫁佇列
浩浩蕩蕩向著兩國交界處行去，蜿蜒路上錦旗幢幢遮天蔽日，隨行的嫁妝百餘人挑抬，錦衣華服的侍從宮女將這列隊伍點綴的錦光花色，猶如一條向北飛去的綵鳳。
雅在心裡默默祈願：小小姐，一路安好。
皇家驛站距兩國交界處僅有百餘里，於天淵接壤的另一端，早有接親的佇列一次排開等候在那，位列最前端的高頭駿馬之上的便是一身喜裝的厲王。墨髮被紅帶悉數束於腦後，紅帶上嵌著紅玉冠，白皙膚色，眉如畫、鬢如裁，天姿夭夭，妖魅灼灼，方才驚呼於桓郡主美貌的天淵人，此刻再次被厲王之貌驚呆住。
心中皆暗道：這事上竟有如此妖魅男子，難怪鍾情桓郡主，此等美貌，若平常女子相配，定會被比的黯然失色。
依照禮數，淵子闕翻身下馬，巫漠歷亦下馬，相互致禮，一面素然淡雅。一面妖冶極華，兩相對立，躬身氣度竟不相上下。
鑼鼓喧囂悉數停止，寂靜的兩國交界只聽得道呼嘯的北風吹動旌旗列列作響，雪花紛飛，迷亂眾人之眼，“有勞襄王殿下一路相送。”巫漠歷半勾這嘴角，眸光投了過來。
淵子闕喉結微動，似壓住翻滾情緒，半響才開口，一開口聲音微啞：“望厲王能善待桓郡主。”
“這是自然，日後桓郡主便是本王的王妃，襄王殿下就無需掛牽了。”
巫漠歷的聲音清亮，靈念夕端坐在花轎中聽的分明，眸色閃閃，微一抬手撩開花轎垂簾，垂簾上簾珠晃動，撞擊出清越之聲。南胡迎親之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想看一看這傳聞中美貌絕倫的桓郡主究竟是何容顏，卻只見喜紅的嫁衣，珠履霞帔，大紅的蓋頭掩住全部容貌，見不得半分容色，只能見到那蓋頭上金線繡制的‘靈’字昭示著身份。
耳聞是靈家人是一回事，今日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再去看那花轎旁立著的玄色‘靈’字旗，眾人面上皆帶上敬色，此情此
景，竟比一個時辰前太子迎娶天淵嫡郡主還莊重肅穆。
淵子闕也聽聞到身後花轎的動靜，她是不是等不及要嫁給他了？淵子闕心中苦澀，有些話卻不得不說，抬眸對上巫漠歷的臉，一字一頓：“靈念夕是靈家嫡女，是天淵的桓郡主，更是本王珍視之人，厲王殿下若有半分慢待，便是與襄王府為敵，望厲王殿下凡事三思而行。”
大婚之際，無人料到淡雅襄王竟說出如此激進言論，為了庇護桓郡主，竟願拿襄王府與厲王相博，無論是南胡的人，還是天淵的人，心下都暗暗一驚。
靈念夕心中更是一顫，火裘下的手一抖，轎簾垂下又發出一陣清脆之聲。
巫漠歷嘴角露出一絲玩味之笑，一躬身：“本王謹記襄王教誨，也願襄王早日尋到命中天女，早日迎娶襄王妃。”那絲玩味之笑在話音落下之時變得冰冷，霍一抬手，號角齊鳴，南胡的禮樂不同於天淵的喜悅，是以重鼓為基調，長號為佐，鈴鐺鹿角喧鬧，混雜在一起，詭異的編排。
南胡喜婆簇擁而上，掀開花轎的轎簾，將蒙著蓋頭的靈念夕扶出來，跨過兩國交界處的火盆，帶至南胡國備好的鸞車前。
天淵禮官贊誦姻約媒妁之言，南胡使臣隨後頌吉詞，天淵宮人將嫁妝悉數交於南胡侍女手上，南胡侍女回禮各色帛錦，一系列繁瑣禮節過後，才算交接完畢。
下一步，桓郡主要登上喜色鸞車隨迎親隊伍北去，淵子闕要騎上銀色駿馬揮空空喜轎南歸。
眾人皆等著，只是，兩人皆沒動，淵子闕的目光凝在那喜紅蓋頭上，似乎要將那蓋頭灼破，想看一看那蓋頭下她是何神情。靈念夕卻在斟酌著心中千百句話，想著那一句話說出來，才會適宜。
可她心中的千百句，卻沒有一句合適宜，朱脣輕啟，又合上，僅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巫漠歷卻聽到了，眉頭瞬間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