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往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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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往昔事
兩日後，皇上一行人依日程歸宮，當夜翻了淑貴妃的牌子，讓各宮翹首期盼落了空，厭恨的看著淑椒宮的方向。皇后面上雖不惱，心下並不舒服，言行間也只在臨寢時露了端倪，對著給她淨面的盧嬤嬤說了句：“年老色遲，當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邪風。”
雖沒有點名道姓，但盧嬤嬤知道，年老色遲說的是淑貴妃，不知道抽了什麼邪風這句話怨的是皇上。故而出聲勸導：“淑貴妃這輩子不能有孕，皇上宿在那裡，總好過宿在儲秀宮，那些秀女削尖腦袋想要進位加封，皇上若去了那裡，保不齊又被哪個勾去了，到時候娘娘才真的需要憂心。”
皇后知道盧嬤嬤說的都是實情，幽的一聲嘆息，換了寢衣躺進了鳳紋錦被裡，宮女們將內殿落了燈，鳳榻前的垂帷落下，隔絕了外面的光亮，玉枕上，皇后青絲未挽，散在腮邊，眉眼間寂寥神色，自嫁與皇上那一日起，她便是他的正妃，母親在閨閣之中曾叮囑她：要寬巨集大度有婦德，故而，她為他納妾，為他張羅迎娶側妃，帶他成了九五之尊，入主後宮，她為她甄選秀女，將一個一個女人送到他的身邊，送至他的榻上。
回憶往昔，她剛誕下未堯，宮女來報，皇上在御花園內臨幸了一彤史女官，她得信後，先於他的命令，將那女官晉封為婕妤，那婕妤便是而今的淑貴妃，她仍記得第一次見淑貴妃時候的場景，未堯未滿月，乳母抱在內殿內餵奶，她進殿謝恩，她瞧她，不過一尋常模樣，怎就勾去了他的魂，讓他不顧自己誕龍嗣在即，竟等不及，就在御花園要了這個女人，給她這等難堪。
她對她叩首謝恩，謝皇后娘娘寬恩，晉封她為婕妤，她倚坐在上首鳳榻伸手示意她起身，心下卻苦笑：若她不賜她為婕妤，皇上也會賜封的，此舉不過是揣測聖意，做了皇上要做的事情罷了。
這事情一晃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本以為她早就忘卻，卻在這冷
寂的秋夜裡又湧上了心間。側轉身，面向榻內，她憶起淑貴妃當年為何會被臨幸，只因她穿了一雙湛清色的花盆底繡花鞋。
當年靈王攜靈王妃進殿謝皇上賜朝音城的封賞之時，靈王妃也穿了這樣一雙。
落雁宮迴廊內，宮燈搖曳，堇色蘭花的香氣在夜色的籠罩下愈顯濃郁，淨色錦長裾垂曳身後，月光傾瀉之上，裙裾上銀絲線閃出點點光，這一身裙袍恍若天闕銀河披掛在靈念夕身上。
雅手拿著狐裘為她披上：“小小姐，你身子骨剛好些，怎麼跑來了這裡。”
雅的床榻在內殿的外間，她起身去靈念夕的內間換燈盞的時候，發現靈念夕床幃被掀開，床榻下的的繡鞋不見了，便知她定是來了這裡，故而拿著狐裘追了過來。
念夕攏了攏肩上的狐裘，暖意襲來，方才察覺到這夜風涼徹骨：“白日裡睡得多了些，晚來無眠，便想出來走走。”這幾日纏連床榻，昏沉度日，夜間醒來再無睡意，便下了床，見外間守著的雅酣睡正甜，便未驚擾，一個人出來轉轉。走到這回廊前，冷風吹面，思緒終於清明些，心裡想著事情，便駐了足，不想，竟站了這麼久。
雅知道念夕此刻心中所想之事，寬慰道：“宮外的人還沒有遞信兒進來，小小姐不要心切，身子要緊。”
念夕點頭，輕言：“我不急，來日方長，五年都等了，斷不會此時失了耐性。”側首，目光輕掠過雅的面龐：“雅，無歌來了。”
“無歌？”雅輕念著這個名字，眼眸清亮：“小小姐救命恩人的那個無歌公子？”
念夕輕點頭：“這裡相隔那裡千百里，竟未承想他來了，那日在上苑獵場，便是他救我，用石子擊中箭簇，讓箭簇偏了幾分，才讓我躲過一劫。”
提起那日的事情，雅仍舊後怕，聽到念夕這麼說，道：“無歌公子是小小姐命中的貴人，是我靈家的恩人。
”
目光悠遠，轉過頭去看那面鬱郁的堇色花田，五年前，生命垂危之際，他妙手神醫將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上苑獵場，又是他讓自己轉危為安，他當真是她命中的貴人，而他曾說，她是他的剋星。
想起當年分別時候的情境，他靜坐於竹屋內，背對著她的方向，她向他辭別：“無歌，此次別離，可能此生不復相見，救命之恩，當來世再報，來世，我願做你侍童，還你一世恩情。”
看不見他神色，只聽他聲音如常，淡淡語氣道：“人活一世，何來的下一世，你若念著我的恩情，便顧好身體，別讓我白白浪費了那些救你的日夜。”
念夕答應，轉身想走，邁出半步又迴旋身，心懷希望的問道：“無歌，你當真不和我一同走嗎？這深山孤寂，我不忍留你一個人。”
“往昔十餘載的時光，我便一人，何來孤寂，況且，還有你的狼靈陪我。”銀白絨毛的狼靈如今已是成年狼，面對一干野獸凶猛至極，此時伏在唸夕的腳邊模樣卻乖巧。
念夕想說，往昔的十餘載你孤身一人在這裡，如今我來了，又走了，怕熱鬧喧囂過，便難忍那寂寥，但她沒有說出口，總覺得這樣說，有些失了矜持，畢竟對於無歌來講，她僅是誤入深山的一個將死之人，他醫治她，可能如同他醫治這深山中受傷的其他動物一般，對他來說沒有不同。
轉念一想，也好，無歌自幼便住在這山中，心性純淨，外面世事汙亂，這深山可能更適合他長居，想至此，躬身一禮甚是虔誠：“無歌珍重！”
轉身離去，狼靈低伏的跟在她腳邊，嗚咽狼嚎之聲不覺，念夕不忍，俯身安撫它，告訴它好好在這深林之中陪著無歌，抬眸想看竹屋內那白色衣衫最後一眼，卻見他已經轉身，也正在看她，她想張口說什麼，就見無歌一揮袖，竹屋的門咯吱的合上，密緻的竹篾隔住了兩相望的眸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