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今夕何夕兮 80.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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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今夕何夕兮 80.不堪一擊

脣邊的笑慢慢的展開，如同陽光下那朵頹靡盛開的花，不過一瞬間，就會凋零。唐樂輕輕的闔上眼，不再看身邊眼裡滿是歉疚的容華，那份黑暗此時卻讓她無比的依賴。

在她什麼都看不見得時候，是她這一生過的最充實，最快樂的日子。

雖然鬼兮時常搗亂，雖然有些疑團現在東西還弄不清楚，可是，如果一切能回到那日回到那黑暗中的時光。

她寧願一輩子，一輩子都做一個瞎子。

只覺得天旋地轉，黑暗中有什麼在心裡的世界坍塌——或許那就是她內心自我建立起來的小強精神吧。然而這一刻，竟然也是不堪一擊。

當醫生，而且是一個要走上手術檯的一聲，心理學當然也是一門必修課，她當然懂得自己如何不傷心。

為此，她竟哭不出來了，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復在一陣尖銳的此通知後u，從心口湧起的莫名窒息之感，還有那即將要衝出喉嚨的鐵鏽腥味。

連日的奔波，此時，不單單是身體，就連精神都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她時常感到疲憊不堪。

此時，急火攻心，吐幾口血已經是很輕的事情了。

眼中一片酸澀，而那在眼眶中來回打轉的眼淚，就是哭不出來。

“王妃。”看到唐樂這個樣子，容華眼中的歉意更是加深，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手指緊緊的握成拳頭，不斷的顫抖，明顯是在壓抑著什麼。也在掩蓋著什麼。

“那王妃好好休息。”許久，實在是不忍出口，容華只得緩緩起身，有些不情願的向後退去。

“世子。”

唐樂倏地睜開眼睛，此時那雙曾宛如藍寶石般的眸子已然暗淡無光，無焦距般射向一個未知的地方。輕輕開口，用嘶啞的聲音叫住容華。

“王妃還是好好休息吧。”容華的身子停滯了一下，此時，想說的話就到了嘴邊。然而。轉頭，看到床榻上，那雙眼無光，小臉蒼白的女子，那樣的話，怎麼都不忍心說出口。

“沈林澄的靈力無法使用，沈林墨馬上就要打來了吧。”面無表情，然而出口的話語卻字字珠璣。那無光的眼睛，彷彿早就吧一切看清一般。

“王妃。”只聞刷的一聲，唐樂轉頭看見時，容華已經跪倒在地。雙手舉起一把泛著白光的。也是她曾見過的——伏陌琴。

“王妃，預言曾說，那個命定之人，註定也是拯救水域之人。那日容華看到這把琴彷彿好像不排斥王妃，容華斗膽，請王妃出面，救我水域人民。”

容華的臉，此時在唐樂眼中看起來竟是如此的諷刺。

那張臉，任誰第一次看見，定然都以為會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然而，此時這個面容清秀，眉眼中有半分沈林澄模樣的孩子，就那樣跪在她的床前，請求她，請求她拯救水域！

抽出自己的兩隻潔白的小手，乾淨的指甲緊緊的嵌入皮肉中，此時的她已經感不到任何疼痛。

在未來，她每天用自己的手，去挽救一條條人命。

老天也太看得起她了吧，竟然要讓自己用這雙手去挽救一城人的性命。

然而，這跪倒在地的清秀男子，眼中的那份情意，那份對她的信任，讓她不得不考慮接受。

可是，現在的她，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又怎樣有多餘的心思去拯救水域滿城的人民。

又是命定之人，呵呵，這該死的命定之人。

只是重重的點了下頭，多餘的話她已經無法說出口，只是用沉默在融化那滿是期待的目光當中，決定了這一切。

然後重重的向後仰去，腦袋混沌一片。此時的她什麼都不想想。

只想，好好，好好的睡一覺。

或許，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窗外，樹葉熙熙攘攘，各色蝴蝶遊蕩於花叢之中，本是冬季的天卻毅然是春季一般絢爛。

唐樂輕輕的推開門，清晨的陽光打在她蒼白的小臉之上，那無血色的脣輕輕勾起，密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斑斑碎影。

“琓兒。”突然，遠處，那熟悉溫暖的聲音突然傳來，唐樂猛的扭頭，向聲音的源頭尋去。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身紅衣的如瀾，嬌俏的臉上掛滿了笑意。然而額頭正中卻輕輕的點了一粒硃砂，一邊跑著一邊回頭衝著沈林澄做著鬼臉。

“逸哥哥，來追我啊。”

沈林澄伸手，那雙眸子此時宛若一汪秋水，那樣的深情，那樣的柔軟，包含著濃重的不明的深切思念和眷戀。

唐樂站在離他們幾米的地方，止住了腳步。

此時的如瀾似乎也看到了唐樂，緩緩的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唐樂看到了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悲慼，波濤洶湧，萬千情緒在那一刻像是突然湧了起來。

薄脣當即發白顫抖，許久才回過神來，咬著脣，停下了步伐，朝著唐樂點頭微微一笑。

那笑容，早已失去了在澄王府時的囂張跋扈，此時更多的是憐憫。

唐樂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時慌了神，愣在那裡，走也不是動也不是。

卻發現一直追著如瀾步伐的沈林澄此時也停下了腳步，竟看向了她，日光下。那雙眸子，依舊清澈依舊溫暖。然而只是輕輕的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然後轉眸拉起如瀾的手。

那一眼，那一笑，是沈林澄標準的。

也是如初見的。太陽下，他一身白衣，鮮花滿簇綠葉蔥蘢都無法將他那份淡然掩蓋。

然而，那雙冰藍清澈唐樂曾經那麼喜歡那麼依戀的眸子，此時卻只是輕輕掃過。

唐樂有些恍然，下一秒，自嘲的笑勾上了嘴角。是啊，自己忘了，沈林澄，忘了她。

剛才是在叫琓兒吧，那麼，就是所有的人都記起，卻忘了她。

如瀾轉身，趴在沈林澄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見沈林澄朝她淡淡一笑，然後轉身離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抬袖，將女子額頭的汗珠抹去。

就在唐樂大腦一片空白之時，只見如瀾緩步向著她走來，唐樂轉身，想要避開。卻被她叫住。

“王妃，我們可以談談嗎？”

陽光打在女子的紅衣之上，在唐樂看來，卻極其的刺眼。只是停住腳步卻不做聲。

如瀾淡淡的看了一眼唐樂，突然也俯下身軀，給唐樂行了一個大禮。

“如瀾懇請王妃離開澄哥哥。”

“為什麼。”唐樂淡淡一笑，好似早就料到如瀾會說這樣的話一般，從容的答道。

“因為王妃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瀾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八個字如萬把利劍一樣，直直的插入唐樂的心底，那一刻，空氣安靜的異常。彷彿一切都止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