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今夕何夕兮 65.我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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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今夕何夕兮 65.我也是人
“林澄。”唐樂將他扶住，摸向自己的後背，那刺目的暗紅色與窗外銀白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安丘。。。。安丘，快，快找個最近的客棧。”唐樂從未有如此的恐慌，雙手絞著沈林澄的衣角，身子不住的顫抖，將懷中的小燒丟在一邊。用極盡嘶啞的聲音叫道。
聽到呼聲，安丘衝進馬車，撩開簾子就看到唐樂渾身嗜血的抱著昏迷過去的沈林澄。
一項做事穩重的安丘有些不安，深邃的眸子湧起難以附加的痛楚。
看著安丘的表情唐樂好似明白過來什麼一番，抽出秀帕擦乾沈林澄嘴角的血跡。
目光空洞，肩膀不住的顫抖，整個人都想丟了魂魄一般，只是那纖纖細手，不斷撫摸著懷中男子的臉，劃過他的俊眉，挺鼻，還有那冰涼蒼白乾涸的薄脣。
“王妃。”安丘有些擔憂的提醒道。
唐樂不在做聲，將沈林澄的頭輕輕的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之上，清淚順著眼角在臉上滑落。
她早就知道沈林澄總有一天會離開，然而每天都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
然而或許是她的自欺欺人，此時這個在自己腿上面色蒼白似安睡的男子，命不久矣。
之前摸到他脈搏的確是平緩安穩，每一次看他，他笑容都如第一次見面般燦爛溫和，看不出任何病態的摸樣。原來都是他在強撐。
那一瞬，她眼底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眼眸空洞毫無焦距的盯著馬車的某一處。
馬車還在飛快的前進，急促的馬蹄揚起層層飛雪許是因為速度太快，在經過不平整的路面時，馬車搖晃的及其劇烈。
沒有人看到小燒同志眸子中的變化，從他樓她入懷的怒意，到沈林澄吐血的笑意。
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殺入水域。
大大的眸子帶著自己都發覺不到的歉意掃了唐樂一眼，那女子，註定是他的棋子。
不敢直視她那帶著氤氳的盈盈剪眸。突然眸中閃過一絲堅決，他不欠她的，
夜已深，今夜的月光不大皎潔，半遮半掩的由片片烏雲籠蓋著，唐樂披了個潔白兔毛大氅，靜靜的坐在床邊，懷中抱著半睡半醒半朦朧的小燒同志。
依稀有幾顆星星在雲霧中探出腦袋，然而，窗邊的人正兩眼放空，盯著不知所謂何處，臉上面無表情，肩膀卻一上一下的抖動著，像極了靜靜抽泣的人。
**的男子，面無一點血色，蒼白的脣已經乾裂。嘴角還有剛溢位來的絲絲血跡。俊眉輕輕蹙著。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娘娘。”身後傳來安丘輕輕的聲音。
當唐樂聽到那聲音之時，身子仿若觸電般一抖，將頭深深垂下。小聲自責道“我不知道他中了什麼毒，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病。他的脈搏好亂。”
安丘垂下眸子，又望了望床榻上的男子。一頓一句的說道“其實那沈林墨的毒對王爺不足為奇。王爺，從出生就被鬼兮奪了靈根。王爺為了保護水域，導致靈力太盛。氣血混亂”頓了頓，那一直冷峻的臉漸漸被憂傷籠蓋。“如果靈力混亂到了大腦，也許王爺會忘了我們所有人。”
“忘了。”唐樂指尖在一瞬間冰涼徹骨。朱脣輕啟慢慢的咀嚼的這兩個字。
忘了嗎，他們才剛剛開始，就要忘了嗎。
烏雲被一陣陰氣的怪風吹散，露出了即將渾元的形態。小燒睜開朦朧的眼，看了看瞳孔氤氳的唐樂，又看了看**弱不禁風的男子，轉頭望向窗外的月。再過三天，應該就是第二個圓月了。
也就是說，他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皇上。”安琪手拿銀灰色的大氅，輕輕的搭在窗邊沈林墨明黃的身上。
男子的臉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霸氣，墨色的頭髮凌亂的散落在臉前，遮住了他冷峻的臉，那挺拔的鼻子早已被凍得微紅，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個玲瓏玉杯，身側是凌亂而早已空蕩蕩的酒罐，有幾個酒罐已經摔碎，那尖銳的稜角在月色下顯得極其怖人。
“滾。”沈林墨低吼了一聲，大手一揮猛的將身上的大氅撇在地上。仰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下。有幾滴順著他挺拔的喉結滑落，在月色中他此時的憔悴竟然生出了極美的神態。
安琪拾起大氅，再次蓋到他的肩膀上，從他身前捏過一個玉杯，倒滿了酒，仰頭皺下。
酒的辛辣讓她不由的驟起了眉，小巧的臉上染上一片緋紅，然而那如水的眸子卻一直一瞬不瞬的絞著沈林墨。
“朕說了叫你滾。”沈林墨一把奪過她的酒杯，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向後猛的一推。
“啊.”安琪沒料到沈林墨的反應，順勢直接一倒，正巧不巧的直接摔在了那一地的碎渣之上。
血順著她的指縫緩緩流出，潔白的手透著鮮紅的血液。一身大紅袍子加身的她在那紅與白的交錯之中顯得越發動人。
然而那眸子，依舊是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沈林墨。
“你不要看朕。”沈林墨憤怒的扭過頭，避過她的注視。獨自喃喃道：“當年，她就是這麼看朕的啊，呵呵。”緊緊的閉上眼，眉頭打出了一個結。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是她看的並不是朕。”猛然一聲怒吼，驚的安琪身子一顫，本來只靠一個胳膊支撐覆在地上的她一個不穩，整個人都像那尖銳的碎片倒去。
淡淡的熟悉的那夢寐以求的龍誕香氣纏繞在她的身前。眼前那既熟悉又恐懼的俊臉讓安琪有些措手不及。
那如水的眸子此時真真的流出了兩條清淚。
“可是，臣妾看的一直是皇上您。”
眼前的俊臉突然有了變化，安琪顫抖的伸出那被血染紅的小手，覆上了他緊皺的眉眼，一下一下，彷彿要將他的憤怒與悲傷撫平。
“這麼多年，皇上真真看不見臣妾半分嗎？”見沈林墨沒有反感及放手之意，對著眼前那此時對自己來說曾貪婪的夢過的臉龐。安琪微微笑了一下，淡淡的說著。
“皇上，這麼多年，臣妾助你升太子，幫你謀皇位，你真真以為臣妾只是要那榮華富貴嬪妃知名嗎？”
“從臣妾看到皇上的第一眼，就深深的愛上了皇上您啊。可是皇上的眸子那時卻盯著另一個身影。”
“臣妾總以為只要臣妾的眼睛一直在皇上身上，一直不離不棄，皇上總有一天一定能看到臣妾的。”輕輕的笑了一下，密長的睫毛隨著語氣的哽咽也微微顫抖。
“可是，臣妾錯了，就算臣妾看皇上千百眼，也不及她的一次回眸，就算臣妾日日伴君身側，也不及她的一次微笑。為什麼，皇上，你的心裡總是沒有臣妾呢，為什麼，皇上，你就看不到臣妾嗎？臣妾有血有肉，也是一個活人啊。臣妾為皇上付出了這麼多，難道皇上就真真一點都感覺不到嗎？”
說罷，安琪淡淡一笑，突然掙脫了沈林墨的懷抱，從地上拾起一個碎片，向那皓白的手腕上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