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 50 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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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今晚十六,一輪皓月當空,灑在他身上如銀似雪。

想了想,對他說:“我想回去。”

又一次跨在了黑風的背上。

心情卻沉重,提不起精神。而黑風也似乎明白我,一改往日的脾氣,不吵也不鬧,安靜的等我下命令。

楚容若的坐騎是匹雪花白,渾身上下半根雜毛都沒有,倒是很符合他的風格。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跟我們一起上路了。

是廷之。

他樂呵呵的對我道:“好久沒回去看看,不知老爹會怎麼懲治。”

對他的話感到十分意外,問道:“你不是生在這裡的麼?”

他咦了一生,看了眼容若才道:“我沒告訴您嗎?我的父親是永絡國人,而且您應該認識呢。”

“永絡國人?那你父親是……”

“他是御醫啦,聽說也隨軍來了邊疆,伺候過您。上明下啟,我姓張,叫張廷之,您想起來了嗎?”

上明下啟,張明啟!他是張明啟的兒子!

這回就不只是驚訝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也明白了自己為何看廷之這般眼熟,原來是一直在我身邊幫我調理身體的張明啟的兒子。

可是……心裡生了疑惑,看向楚容若,他解釋道:“廷之從小與我在一起,跟他的父親並不親近,而且你們永絡國,御醫也無法當權。與希琰的情況完全不同。”

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只又回頭看了眼這個雪照山莊。

“要跟他道別嗎?”容若問。

長聲一嘆:“沒那個必要了。”

※※※※※※※※※※※※※※※※※※※7

歸心如箭,而箭的翎羽有時卻成了牽扯。

當自己的腳又落在永絡國這片大地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揪心的盼,又揪心的痛。

遠遠看著邊關的旗幟,那樣的熟悉,又恍如隔世般的遙遠。

半年,我離開這裡半年了。

楚容若先讓廷之帶了訊息回去,而他並不打算送我過關,畢竟永絡國的地方,他不太好出現,更不好讓人發現他與廷之的關係。

就這樣,在到達邊關的第二天,便有大隊計程車兵來接我回去。。

臨行前,楚容若對我說了一些話:“看在希琰這面上,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讓你知道,永絡國的皇宮,現在早已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要當心奸細,不只是大容國,還有木澤。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便消失了蹤影,不給我任何追問的機會。

只有廷之撓著腦袋,嘟囔了幾句:“師父總是這樣,真讓人搞不清楚。”

“他總是讓人感到不安。”暗自攥了攥從大容國帶回的竹簡,心裡居然慌了起來。

出去見接我計程車兵,領頭的是袁戎得。那樣的漢子見到我後居然有點語無倫次,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抱著我大哭了起來。

他厚重的手掌拍在我身上,雖然有點疼,卻是久違的欣喜。

拉開他,笑道:“我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他卻不管,仔細的上下將我看了個遍後又道:“您瘦了,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搖頭,“只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去。”

他這才放開我,起身招呼隊伍啟程。

回去的路上,袁戎得跟我說了些邊關的事情。

首先是希琰走了,這我知道,而陸青也不見了倒讓我有些意外。

其次就是大容國已從邊關撤兵,據細作回報是內部出了亂子。大概是南北王跟不雙不合,引起了紛爭。

看起來一切都不算太壞。

我也終於能些許的安下心來。

回到了虎騎關,見到了定兒。

她早就被人救了出,卻一直不肯回皇宮,說要等我回來。那樣的固執,我曾經也有過,只是不知道經歷了這麼多還剩下了多少。

晚上大宴,跟那些士兵將領大肆慶祝,喝得爛醉,才隱約記得有人曾提醒過自己,不要再喝那麼多。然而此時的身子早已乏重。

以為是酒醉,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就起不來了。

大病了一場。

幾乎是脫掉了半條命。

每日臥床不起,藥石無效,人也消瘦了起來。

張明啟說這是心病,他沒有辦法。

只能慢慢養著。

一直到天氣冷了下來,也沒有半點起色。

這日天寒,從昨晚就颳起了嗷嗷的大風。

早上起來更是陰晦,沉沉的似要下雪。

身上冷,就要定兒將暖爐的火挑旺,可喚了兩聲卻沒人答應,再想叫第三聲時,卻聽門呼啦一聲響了。

似是被風雪推開。

拿起身旁的衣服披上,往外走,卻在見到那些湧入的雪花時,愣住了。

接著就被人抱住。

冷烈的空氣,溫暖的身體,還有熟悉的味道,緩緩聚集在鼻間,漸漸濃郁,就再也化不開。

手指僵硬,難以置信的上移,上移,卻在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才像有了生命。

猛然抱緊他,沒有力氣也要抱緊他。

“你回來了……”他溫柔的聲音輕輕響在耳邊,就連風雪都開始消融。

而我的眼眶立時湧出一股溫熱:

顫抖了嗓音,對他說:“嗯……我回來了……”

那日後,邊關開始下雪。

棉紗錦帳內卻是溫暖如陽。

昨晚做了好夢,便想貪睡,知道早已過了時辰,卻死死的抱著子煌的腰,不肯起來。

他的懷裡多溫暖,外面那般的寒冷,我又怎麼捨得起來。

睡了片刻,覺得額頭癢癢的,知道是他在吹氣想引我睜開眼,就乾脆哼了幾聲,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

他悶悶的笑,胸口顫動。“小懶蟲,快起來了。”

“我現在還病著。”

“張大人說你的病已經好差不多了。”

“可還要休養。”

“你呀,再睡下去不病也病了,快起來。”

我乾脆跟他耍賴:“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翻了個身,繼續睡。

他將在我腰上的手收緊,靠近我耳邊,壞壞的笑:“真的不起?”

閉上眼,用力搖頭。卻猛然驚呼,用力按住了他被子下的手。

他依然笑,溫溫潤潤的,好像剛才那事不是他做的一般。我氣乎乎的被他擾的睡意全無,便乾脆回手與他鬧了起來。

最後卻被他抓在懷裡,深深的吻,吻得兩人氣喘吁吁才分開。

我把頭靠在他肩上,臉上熱辣辣的。

以前在宮內,子煌的吻總是發於情,止於禮,從未這般狂熱。現在離了皇宮,又數月未見,壓抑了太久的思念一下子爆發出來,竟是如此的熾熱。抬頭看他,他面如秋月,溫柔的像個仙人。

我拉起他的手,手指交疊在一起。

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忽然有種幸福慢慢湧上來,將自己淹沒,毫無空隙。

然後他就說:“這樣的日子,真好……”

脣角不自覺的勾起了笑容。……是啊,真好。

用罷了早膳,袁戎得忽然求見。

以為是有什麼軍務,卻不想是過來請戲的。

“啟稟皇上,北方這裡有個習俗,一入臘月,就要擺上三四天的大戲熱鬧熱鬧。如今邊務並不緊,我們幾個將軍就商量著想操辦操辦,跟虎騎關的百姓一起慶祝一下,不知您的意思。”

子煌聽了十分高興:“那很好啊,與民同樂,是好事,我在這裡不方便下旨,你就全權負責吧。”

“是!”

袁戎得領命下去了。

子煌才拉著我道:“這兩天你身體不適,總在屋裡悶著,趁這個機會散散心也好。然後等過了這兩天,我們就啟程回宮。”

“要回去?”心裡不由得暗了一下。

子煌摟住我,明白我的擔心:“不管怎麼樣,都是要回去的。這次是聽說你病重,才又放下朝務出來,怕你剛回來就……”他頓了一下,面色有些許的後怕,轉而又笑,像在安慰我:“不過還好你沒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還有長長的未來。”

長長的未來……是啊,我們還有長遠的路要走,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

握著他的手,那溫暖緩緩流入心底,匯聚成碧,也就不再多想。

中午趁他午睡的時候,把那張寫了通國證據的竹簡暗暗收了起來。現在永絡國的皇宮裡也許真的如楚容若所說,凶險非常,那我就更應該守在子煌身邊。

這些煩擾的事情等回到皇宮後,再說吧。

第二日起來的甚早,不是被子煌從**拉起,而是被一陣乾嚎嚇醒。

慌張的穿了衣服出門去看,問怎麼回事,侍衛道:“是袁將軍在練嗓子。”

我與子煌一副睡眼朦朧的到了將帥府後院,果然看到袁戎得穿的紅紅綠綠,正敲著鑼鼓唱著不成調子的小曲。

他那嗓子百步以外都能嚇死幾個膽小的,如今這麼一打扮更是荼毒五感,左右望望,已經有不少將領起來抗議了。

其中有幾個跟袁戎得關係不錯的,更是隨手抓了幾把炒來做零食的黃豆朝他扔了過去。

袁戎得邊躲邊喊:“唉唉唉,你們別光扔我,我可告訴你們啊,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可沒地方找唱戲班,要擺戲與民同樂只能我們自己動手,你們要是不想聽我唱啊,就得自個上來!”

正說著,一個黃豆猛然跑到了他張開的大嘴裡,就聽他咕嚕了一聲,差點背過氣去。

下面的人開始笑,有的連去給他順氣,有的起鬨說:“袁將軍的歌唱的好啊,就連黃豆都喜歡鑽進去聽。”

袁戎得也不在乎,嘿嘿笑了笑,便拎了個士兵上來要他唱歌。

那士兵的歌比袁戎得強點有限,但是唱的高興,完了倒是一片掌聲歡笑。

我靠在子煌懷裡,望著院子裡的一番熱鬧。

此時的人已經多了起來,也不知是誰提的頭,竟開始齊聲唱起了幾段在永絡國甚為流行的小調。

“這些人很有精神。”我笑道。

子煌隨著我一起笑。

唱完了,院子裡的人也越聚越多。今日是月中,不用升帳,兵士大多閒暇。就連後工房的人也來了。

遠遠的瞧見了商容,他穿戴整齊,正眯著眼睛靠在一旁的廊柱上看這邊風景。

我玩心大起,忽朝裡面喊道:“素聞商大人才學出眾,怎麼今日不請他來?”

這麼一點,那些將領果然將一旁的商容拎了過去,將他推到正中,起鬨著要他來段曲子。

商容平日只跟那些才子佳人來往,哪見過這陣勢,立時窘的面頰緋紅,求救般的望向了我與子煌這邊。

子煌也不想饒他,對裡面道:“將軍們這麼大的熱情,商大人怎麼好掃興?”

商容這才露出了一副趕鴨子上架的神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四周安靜了下來,商容略微神思,爾後展開了一把摺扇。

朱脣輕啟,緩緩唱來,是首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身邊忽然響起了悠揚的笛聲,回過頭,原是子煌拿出了他那隻玉笛,正與商容相和。

畫面一時唯美的令人驚歎。

又聽商容繼續: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

商容的聲音清朗,子煌的笛音潤澤,配合起來天衣無縫,不知不覺就讓人痴醉了下去。

正這時,卻不知是哪裡來的一聲嚎啕,破壞了所有景緻。

我嚇了一跳,子煌停下了笛音,商容的歌聲更是走了調,抬起頭看那嚎啕的來源,便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猴子般模樣的黑影正以極快的速度朝我衝撞過來,好在子煌眼疾手快將我拉在懷裡,才沒讓我剛好的身體又躺回**。

而商容就沒那麼好運了,只一下就讓黑影給撞飛了出去,而那黑影也停了下來,仔細一看,竟是張廷之。

他朝著身後的地方望了一眼,然後哇哇大叫:“爹啊,兒子這不是已經回來了麼,您打我都快打了一個月了,歇兩天成不?”

張明啟手裡拿了根棍子,氣喘吁吁的追了過來,嘴裡罵著:“你這個不孝子,一出去就是十年,看我不打死你我!”

廷之邊躲邊哎喲,看起來像被打得挺慘,但從他靈活的身形上看也能知道大概。而張明啟那看起來凶狠的棍子,卻在落地時收了十二分的力氣,打在身上能有多疼更是誰都明白。

這對父子,從我回來起就要每天上演這出,看來他們的溝通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

院子被廷之這麼一鬧,散開了不少,我靠在子煌懷裡笑,心裡一片晴朗。已經許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興頭起來,便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擔心我的身體,有些猶豫,卻也答應了。

於是牽上黑風,兩人一騎,出了虎騎關。

身後是有大隊人馬跟著的,我們也不好往遠了走,只在一片小樹林前停下。

黑風有點不習慣兩個人的重量,不住的打著響鼻,更回頭用嘴咬子煌的下襬。我笑著把黑風的“事蹟”跟子煌說了,子煌提起了嗓子,敲了下黑風的頭:“呵,你這頭色馬,怪不得老回頭咬我,原來心懷不軌,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黑風似是聽懂了,不服氣的甩了甩頭,竟是忽然往森林裡面跑了起來。

我驚忙的扯住韁繩,它卻不管,跑得更加歡暢。直到了樹林深處才停下來。

而此時身後的大隊人馬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又驚又笑,拍著黑風的頭,回頭想對子煌說這匹怪馬。

卻不想剛回頭,脣就被覆住了。

溫暖溼潤的吻,在寂靜的森林裡有如雪落般的靈動,惹得人心撲通的跳。

纏綿結束,他就在我耳邊道:“我愛你。”

是我愛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