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離開他，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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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離開他，真難
小桌子旁，她與母親各抱著一個孩子，桌上擺著一個小蛋糕，上面插著兩根細細的紅蠟燭，火光搖曳，映紅了兩個小天使的臉龐。
妞妞拍著小手，嘴裡“咦咦呀呀”地叫著，盼盼坐在外婆的懷裡，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姐姐，他相對妞妞要瘦弱些，嬌小的五官像極了陳俊楠，婉兒拿著女兒的小手拍著，微笑著教他們唱生日歌：“祝寶寶生日快樂，祝寶寶生日快樂……”
兩個孩子看著母親，聽著她圓潤溫婉的聲音，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跟著她一起哼哼，唱起不著調，含糊不清的生日歌，盼盼張大嘴幾乎是吼叫的，小手拍著桌子，高一聲低一聲，紅光映在他臉上，那一瞬間，婉兒彷彿看到了陳俊楠……
那一天，一家人很開心，一個小小的蛋糕讓兩個孩子吃得不停舔嘴脣，索婭給他們穿上了同樣的衣服，同樣的鞋襪，吃飽後，兩孩子在**打滾，妞妞力氣大，抱著盼盼，小嘴兒狠命地去啃他的臉，把他啃得“哇哇”直哭，婉兒抱起他，憐愛地替他抹去淚水，說：“今天是你們的生日，姐姐是愛你才親你的，明年生日，你大一歲，一定要比姐姐還長得棒，再抱住她狠狠親回來，哈哈……”
她笑，兒子也含著淚笑了。
然而，生日後沒幾天，他就走了，走了，他跟她一起滾到了山腳下，雨水淋了一夜，全身冰涼……
她無法原諒自己，兒子是她心裡的痛，如果那晚她不失足跌落到山下，她能緊緊地抱住他，她沒有昏過去……那麼，他可能會活著，他今年會跟姐姐一起快樂地過生日，會把姐姐狠狠地親回來。
可他走了，當醫生宣佈他死亡的那一刻，她的心碎得滿眼都是血星子在飛，她嘶聲力竭地哭喊，她抱著兒子給醫生磕頭，說你們行行好救救他，他還沒見過父親，他沒有見過父親，連爸爸都不會叫……救他吧，要她身上哪個器官都行。血從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淚與血蔓延在她臉上，她模糊地記得母親抱著她，告訴她你還有妞妞……
後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回到江心市，她從醫院病**跌落下的那一刻，那些記憶便如瀑布般滔滔瀉落……可她逃避，她假裝，她不想接受殘酷的現實，可日子一天天
過，她已無法再裝下去了。
陳俊楠進來的時候，婉兒已哭得泣不成聲，他心裡一緊，跑過去抱起那個不停顫動著的身子：“婉兒，婉兒……”他叫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口，那個地方是最溫暖的，“別難過，兒子不希望看到他媽媽這樣子。”
原來他知道，他知道她想兒子了，他完全可以肯定她恢復記憶了。淚水溼了他的胸膛，滲進心臟，讓他又酸又痛。
他的手揉著她的頭髮，邊揉邊說他今天買來的玫瑰花是送她的，他還給她與女兒都買了禮物，他還說，她孃兒倆現在就是他的生命，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受傷，任何一個痛苦。
他抱著她說了很多很多，婉兒漸漸沒了哭聲，她聽著聽著，神思恍惚，明明隔得這麼近，可她宛如在夢裡，他的聲音遙遠而飄渺，她闔下眼眸沉沉睡去，燈光下，她的眼角還殘留著淚痕。
同樣的一晚，肖明傑站在露臺上，指間的菸頭閃爍著星火，剛才肖老爺子再次打來電話，告訴他明天相親的地點，讓他一定要過去，要不然，他會絕食！
當聽到他這句話時，他淡淡地勾了一下脣角，似乎毫不在乎，可放下電話，他又莫名地煩躁起來，他是肖家的子孫，這十年來，肖老爺子給了他太多太多，直到現在把整個家產都寫在了他名下。
“對方很漂亮，爺爺敢肯定你會喜歡。”
“不管怎麼樣，男人三十而立，你如今有了事業，就把家快點成了吧，爺爺等著抱曾孫……”
他聽肖老爺子講了許多，最後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肖老爺子對他這樣的回答很無奈，他不知道孫子是怎麼想的，於是，他給安雯去了電話，要求她勸勸表哥，明天一定要去相親。
安雯嘴裡答應著，心裡卻酸澀不堪，晚上她與蕭子璃一起吃，吃完就呆在他屋裡，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窗外，蕭子璃端來一杯咖啡，隔著嫋嫋升騰的熱氣，他看著她說：“總要面對這一事實的，除非他會娶你……不過，這在國內行得通嗎？”
“他不會娶我。”安雯沒有轉過頭，聲音很輕，卻異常肯定，蕭子璃看見她眼角的晶瑩，伸手拍拍她的肩。
“來，喝咖啡吧
。”
安雯吸了一下鼻，垂著眸子接過，託著杯碟放在膝蓋上，熱氣在她臉上氤氳渲染，熱烘烘的，抬起頭，臉馬上又冰冰涼涼，她從茶几上的紙巾盒裡抽出紙狠狠地抹了抹臉，然後朝向對面的蕭子璃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傻？”
“有點。”蕭子璃笑，似真似假。
“我也想走出來，可我的心不受控制，我不止一次地在想，人的思想與心往往是脫節的，大腦可指揮手腳，卻指揮不了一顆心……”她搖頭，脣角噙著苦澀，看得人也跟著傷感。
“我記得在哪本書裡看過，愛情能讓人忘了時間，時間會讓人忘記愛情……安雯，放手不是不愛，而是讓愛的人去選擇，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哪天你看到他臉上有了笑容，有了愛他的女人與孩子，也許你會體會到另一種難以體會到的幸福，相忘於江湖不好嗎？”
安雯看住他，沒有說話，許久，她端起咖啡杯，咕嚕幾下全喝光了，手背一抹嘴脣，抬眸時，眼底卻是晶亮一片，她朝蕭子璃一笑：“我試試。”
她站了起來，拿起包朝門口走，手握上門把的時候她又喃喃了聲：“愛一個人很難，忘記一個人更難……近在咫尺，恐怕真的難相忘於江湖。”
“嘭！”門關上了，蕭子璃站在屋裡，耳邊還響著她無奈又憂傷的話，不由得黯然神傷。
安雯回到了清水灣莊園，韋管家替她開的門，她問少爺回來了沒有，韋管家點頭：“在樓上。”
安雯上樓，見他的門虛掩著，她頓了頓，隨後推開門，看到**的一條淡黃色提花毛毯子已攤開，吊燈雪亮，可並沒有他的身影，拉開一扇玻璃門，她見他靜靜地站在露臺的欄杆旁，燈光柔柔地罩下來，落在腳下的影子孤獨而寂寥。
“明傑。”她輕輕走過去，在他身後站定，雙手交叉在腹前，繞著十指，清眸定定地圈在他寬闊的後背。夜風從前面吹來，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清香，他轉身，表情如常，淡淡的疏離。
“有話？”他看她，神情是難得的專注……他發現她越來越不會掩飾情緒，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什麼時候變得會憂鬱？
微擰著眉頭，他想這是因為他的緣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