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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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狐狸精
陳俊楠帶著曹管家開車去找陳美琳了，邢素素坐在她東樓客廳的沙發上等訊息，一盞智慧吊燈打開了綠色的光，橙色的布藝沙發上，三個抱枕被她煩躁地扔到一角，一扇窗戶開著，白色的窗紗被夜風吹得飄浮起來，忽上忽下，凌亂得如此時她的心鏡。
陳美琳的手機打不通，幾個好同學那兒也沒有她的訊息，凌晨一點半了，她還沒有回來很不正常。
從沒有打過她，今晚是怎麼了？竟然會情緒失控，甩了寶貝女兒一個巴掌，到底是自己的更年期反應過大，還是身體隨著年齡增大而有了其他的隱患？
“媽媽，你吃點夜宵吧。”婉兒端著一碗銀耳蓮子湯走了進來，她小心地把碗放到玻璃茶几上，然後蹲下身子拿起裡面的小匙輕輕攪拌。
邢素素的目光緩慢地轉向她……婉兒低著頭，鬢角的秀髮垂落下來，眼睛盯著碗，長睫落下的陰影刻畫出了她的溫柔，恬靜，綠色的光暈下，她面板白皙，晶瑩剔透，高而挺的鼻尖下那張紅潤的嘴輕抿，漫遊出一抹女性的魅惑，多美的女人。
邢素素看得蹙起了眉心，這張臉，這樣的神情，即便是個女人也很欣賞，也很動心，別說是男人了。
狐狸精，凡是能勾動男人心魂的女人，沒有不被人們冠上這個“美稱”的。
喬婉兒，她邢素素一直認為她出身低微，長相一般，可今晚這麼仔細，認真地審視她，邢素素才覺得以往的認知是膚淺的，她所謂的兒媳婦長得真漂亮，真魅人，所以她才把自己的兒子迷得七暈八素，迷得神魂顛倒，明明很氣憤地告訴他——你妻子在外面勾了男人！他還要帶著她到後園去**，耳鬢廝磨，把她做母親的話置之度外，不僅沒有生氣，沒有教訓，反而寵愛她，嬌慣她！
陳俊楠，他真的被這個女人給迷了心智！也許哪一天，他就會被她給生生地傷害了，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想到這一點，邢素素的心底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恍惚中，目光圈住的喬婉兒，美麗的容顏忽然變得猙獰，她朝她露出可怕的獠牙，披頭散髮，張大嘴在“哈哈”大笑，嘲笑她的無知，嘲笑她的不可為！
“哐！”婉兒剛剛端起碗，面帶笑容地遞過去時，沒想婆婆甩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碗。
她怔愣，呆呆地望著眼神漸漸變得冷冽憎厭起來的婆婆，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恐懼。
“你給我滾！”邢素素咬著牙，胸脯一起一伏，手點著門口。
語氣就跟先前看到他們夫妻從後園走過來，她再也壓抑
不住心中的一口氣，黑著臉就朝陳俊楠吼了聲：“你給我出去找琳琳，找不到你也別回來！”
那時候她是傷心兒子不聽話，這時候，她或是痛恨這個媳婦了。
深更半夜，她的聲音雖然竭力剋制得再壓抑，再沉悶，可在靜謐的空氣中，她吐出的每一個字落進婉兒的耳裡仍讓她覺得異常尖利，震聾發聵。
好痛，不只是耳朵像被一根根針扎傷了，連心口也傳來一陣劇痛。
婉兒垂瞼，眼眶無法抑制地湧現出一股熱流，她緊了緊牙齦，把情不自禁湧出的淚水給硬逼了回去，起身移步，慢慢撿著地上碎裂的碗片。
“我的話你沒聽到嗎？”邢素素看她忍氣吞聲的樣子，心情變得更加煩躁起來，她真希望喬婉兒能朝她破口大罵，唯有這樣，她才有足夠的理由說這個媳婦不只是不守婦道，對長輩還很不敬。
然而，婉兒還是沒有吱聲，撿完碎片，她去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開水，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依然恭敬有加地放在茶几上。
邢素素張著嘴，坐正了身姿，抬起下巴直愣愣地望著她……她在挑戰自己的忍耐力還是在探測自己的狠心度？
“媽媽，我知道你心裡很煩，如果你罵我心裡能好受點，那就罵吧，即使打我，我也不會怨媽媽一句的，只是要求媽媽別傷害了自己的身子骨……美琳這麼大了，她肯定會沒事的，你想開點。”她望著邢素素，表情溫婉，聲音清淺柔和。
邢素素喉頭的一股氣突而像一團雪球從高處直滑谷底，底部的暖流很快把那團雪球給融化掉了，汩汩在心底流淌著說不清是冷是熱，垂眸，清幽的綠光像件柔和的薄紗罩在了她身上，滿身的火氣便滅息了不少，拾起不了哪根火線，邢素素緊緊擰著眉，朝面前的喬婉兒揮揮手。
“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音緩和了不少，人一下子好像疲倦了，就像一張拉著弦的弓，箭射出後，軟軟地復歸，邢素素的身子倒下來，頭擱在了沙發扶手上，閉上了眼。
婉兒應答了聲，轉身找來了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邢素素身上。
時間在星光的閃爍下流逝，秋季的夜晚真的清冷，婉兒披著一件風衣坐在紫花藤長廊下，幽暗的燈光下，她仰著頭，靠在柱子上，看一片片樹葉在冷寂的夜風中婆娑飄零。
夜色裹身，心變得寧靜，眼神卻變得空洞無神，她不想思索，什麼都不想。
就這樣，她靜靜地坐著，伴隨時間一分一秒穿過樹縫，淌過草尖，不知何時，一片葉子落在了她
的臉上，冰冰涼涼，彷彿是草尖上的露珠，睜眼，她看到樹縫中朦朧的點點光亮，薄霧飄浮，恍惚如仙境。
“沙沙……”耳邊傳來掃地的聲響，婉兒睜大眼，發現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晨光灰濛濛地籠罩了陳家大院，薄霧中，吳媽清瘦的身子在樹木間遊移。
婉兒馬上站了起來，走向車庫時，吳媽才發現了她，她一愣，見婉兒的頭髮上沾著瑩亮的露珠，疑惑地問：“少奶奶，你昨晚睡在外面？”
婉兒笑笑，避而不答，卻問道：“吳媽，你看到少爺回來沒有？”
吳媽搖搖頭，有點茫茫然，婉兒看看婆婆的屋子，便不多言，抬腳朝那邊走去，吳媽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在晨霧中漸行漸遠，輕嘆了一口氣。
邢素素一晚上睡在沙發上，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上的燈依然亮著，屋門也關著，身上的毯子蓋得嚴實，抹了抹臉，她馬上想到女兒，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拔通了陳俊楠的電話。
“俊楠，怎麼樣？你回來沒有？”昨晚一時氣話，總不會真不回家吧。
“媽，我們沒有找到她，”那廂的聲音顯得很疲憊，“我現在正開車回來，媽，爸爸下午就到了，我想美琳肯定會回來的。”
“能回來就好了，我怕她……”邢素素的聲音哽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個女兒從小嬌生貫養，嬌小姐的脾氣很大，在她眼裡沒有什麼可怕的，也沒有畏懼防備心理，很容易跟人起衝突，或被人欺騙耍弄。
感覺到母親深深的擔憂與難過，陳俊楠唯有寬慰，同時告訴她，他已經讓許多朋友都幫忙找了，只要有訊息，他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他的。
邢素素收了線，站起身的時候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重新跌落到沙發上時，上面的吊燈連同房子都開始旋轉起來，她清楚地感覺自己在失重，沙發在左右搖晃，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沙發墊子，整個人像抽空了氣力，想站站不起來，想叫叫不出聲。
恐懼如迅速滋生的藤蔓爬滿了她的四肢，她張著嘴，面色蒼白，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魂魄快脫離肉體。
“媽媽，媽媽！”耳邊突然響起焦急的呼喚，邢素素渙散的眼神亮光一閃，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張清秀焦惶的臉，隨即，她的身子一暖，好似有一雙手緊緊地箍住了她。
欲衝出肉體的魂魄瞬間回位，一顆心安安穩穩地落至心房，閉上眼的時刻，她感覺自己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兩根又細又軟綿的“救命草”，意識消殞的一剎那，那“救命草”好似讓她的手給掐扁掐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