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二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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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阿二的辛酸
第七章 阿二的辛酸
雲四兒走到一個小河塘邊，撿起一塊小石頭，扔進河裡。宮殿的燈火映出水面環環漾開的漣漪，一如她此刻的心情，難以平靜。
阿二和太子為同母所生，幫助兄長，無可厚非。可是，據她瞭解的，現在朝中分成兩股勢力，以安國候為首的六王黨，以阿大為首的丞相黨，政事的決策權基本就在他們兩黨手中。太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阿大雖身為丞相，但本著柴納國未來的國運考慮，一樣不希望由太子繼位，所以他不是站在太子這一隊的。於是，目前唯一支援太子的就只有阿二。太子除了有皇后當靠山，頂著皇位繼承人的名份之外，手裡沒有半點實權，即使將來他能夠順利繼位，只怕也是個被丞相和安國候操縱的傀儡。
阿二耗費心力要保的卻是這樣一個人，她想想就覺得揪心。
“唉，皇宮這地方，真讓人覺得壓抑。”雲四兒又撿起一塊石頭往水塘扔。
“是啊，是啊，唉……”
驀地，從黑暗處傳來一聲幽嘆。
雲四兒警惕的盯著水塘那頭，卻沒有看到說話的人。
“喂！”
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雲四兒嚇了一跳，差點兒掉進水裡。
“哈哈哈，你這女人怎麼這麼膽小。”嚇人的男人開懷大笑，對險險抱住石頭才沒有掉下水的雲四兒沒有一點同情心。
雲四兒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扶著石頭站好，不悅的打量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討厭鬼。
他的打扮……怎麼說，很矛盾。
一襲寬鬆的白色長衫用一根粗帶繫住，恣意隨性，儒雅風流，好似一位吟風弄月的文人雅士，可他頭上那頂精緻玲瓏的金冠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貴氣逼人，感覺就像看到一個乞丐拿著金碗在討飯。
“你亂往池塘扔東西，萬一砸中了鯉魚娘娘，可是會降罪於你的哦。”
雲四兒瞅著他，腦子裡浮出一個“2”，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輕哼。“你是三歲孩子嗎？這麼大的人居然還信什麼鯉魚娘娘。”
“那，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討厭鬼笑吟吟的走上前，站在水塘邊，擺出一個風雅的姿勢。“宮中鯉魚是從藏域請回來的，那裡是最接近天庭的地方，鯉魚長年沐浴在聖光之中，早已成仙……你若不信的話，可以在月圓之夜的子時來這裡，到時就能看到鯉魚娘娘化身為人，在池中沐浴的情景哦。”
他腦子被驢踢了吧？“你偷看鯉魚娘娘洗澡，就不怕她生氣，施法把你變成豬頭？”
“哪裡，”他笑。“鯉魚娘娘為人和藹，常邀我去她的宮殿小坐，紅鸞暖帳，一刻逍遙。這番滋味，姑娘可體會不到。”
“……”他的YY已經到了神的境界了。
“對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他立即彎腰作揖，得體的禮儀顯出幾分書生氣。
“鯉魚娘娘她娘。”雲四兒面無表情的說。
他微微一怔，忽而綻開一笑。“姑娘莫要說笑，這世上哪有什麼鯉魚娘娘，況且姑娘如此年輕，怎麼可能已為人母。”
剛剛說的煞有介事的人是他，現在全盤推翻的人也是他，前言不搭後語淡定自若，編瞎話臉不紅心不跳，哼，也算個人物。“問別人名字之前，不該先自報家門嗎？”
他慎重的點點頭，清清嗓子，認真的說：“在下，龍王三太子。”
雲四兒噎了下，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噗嗤笑了出來。見她笑了，他站直了身子，悠悠淺笑。
“你這個人……真是……”胡謅八扯，滿口沒有一句真話，但說討厭他吧，還真是討厭不起來。
“姑娘開心就好。”他謙謙一禮，舉手投足間，甚為迷人。
雲四兒怔了怔，笑容微微收斂。
“姑娘笑時很美，不要吝嗇將美麗藏起來。”
油腔滑調，卻不是那麼惹人厭。雲四兒瞅著他，正經道：“我叫雲四兒，怎麼稱呼你呢？三太子殿下？”
他輕笑。“叫我小樂吧。”
化解了初識的陌生，兩個人都發現對方很對自己胃口，聊天聊的十分融洽。
“小樂，你住在宮裡嗎？”
“當然不，這個地方能悶死人，鬼才願意住這兒呢。”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我有什麼不敢的？”
“……”
“不過，這種話還真是不能亂說，把皇上皇后也罵進去了。”
“你也知道……”
小樂笑了笑。“我瞧你也不像宮裡人，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跟著阿二來的。”
“阿二？”
“我家夫君。”
“哦？”小樂來了興致。“是哪位大人家的夫人？你說說你夫君的名字，說不定我認識。”
“不告訴你。”
小樂不高興的瞅她。“我看你不是不告訴我，而是不敢說吧。”
“啊？”
“你是從外面混進來的奸細，怕說錯了大臣的名字被我拆穿，所以才不敢說！”小樂臉色一變，嚴肅說：“我猜的不錯，你就是奸細！”
雲四兒被他突如其的轉變弄暈了。
“我去告訴禁軍統領，讓他把你抓起來！”
“喂……等等！”雲四兒扯住他寬大的衣襬，忙說：“我不是奸細啦，我說了我是跟阿二進來的……”
“阿二是誰？”
“就是……”雲四兒猶豫。她和阿二成親的事還沒人知道，她不清楚小樂的身份，不知道亂說會不會對阿二有影響……
“誰？”小樂興致勃勃的湊過來。
雲四兒瞪他。“你發誓不告訴別人。”
“好，發誓就發誓。”小樂很痛快的豎起指頭，說了一通不靠譜又惡毒的誓言。
大概是決心不會告訴別人吧，他連斷子絕孫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她沒道理不相信。“你知道皇甫熠吧？”
“知道啊，威名赫赫的懷遠王。”
雲四兒遞給他一個眼神，小樂恍然大悟。
“誒……”小樂撫著下巴，看著她，若有所思。
一般來說，聽到這種話的人第一反應應該是不相信，可是他一點也不懷疑就信了她的話。
“懷遠王的品味下降了哎。”
雲四兒氣結。“不是！我不是他結交的亂七八糟的女人！”
“哎，那是什麼？”
“我是他妻主，他是我家老二。”
小樂愣了愣，終於有點正常反應。“你是說……王……咳，四王爺嫁給你？”
“對。”
小樂沉默了，看她的眼神怪異中，透了一些嚴格的挑剔。
“我沒開玩笑哦，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
“沒人敢拿懷遠王開玩笑。”
很奇怪，他的聲音裡有種異乎尋常的陰沉。
小樂發現她眼中閃過的警惕，馬上露出笑容，解釋道：“抱歉，懷遠王是我很崇拜的人，他居然嫁給你這種沒身材沒氣質沒勢力沒本事的女人，我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雲四兒的眉角微抽。他好不好不要用這麼坦率的表情吐出這麼欠扁的毒水？
“你配不上他。”
好吧，她是配不上阿二，可是……關你鳥事！？
小樂安安靜靜的看著她，眉頭皺了皺，似乎仍有些不愉快。“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雲四兒一愣。
“如果，將來你和四王爺生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一個很笨很呆，一個很精很聰明，你會不會讓那個聰明的兒子永遠照顧那個笨蛋兒子？”
雲四兒想都沒想就答：“會。”
小樂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人同情弱者是很正常的心態，特別是母親，對笨兒子自然會多一份關懷。”雲四兒忽然一笑。“但如果你問的是我對皇后待太子和阿二的態度，這種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小樂微一揚眉，饒有興趣的勾脣。“洗耳恭聽。”
“我想，皇后善待太子的原因是為了她的後位。”
小樂的眼睛掠過一道異光，他脣邊的淺笑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雖說兒子性命備受威脅，但只要放棄皇位，就可以保一世平安，因為他是笨蛋。”
“對。”
“一旦太子被廢，皇后必然會受影響，她可以接受兒子不做皇帝，卻不能接受丟失皇后之位，所以儘管她清楚兒子做太子有多麼危險，也要幫他一直做下去。”
雲四兒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聽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四王爺從小便聰明過人，五歲時皇上便誇獎他有大將之風，皇子們還在纏著奶媽的年紀，四王爺已經跟著老將軍勤習武術。十三歲隨軍出征，十六歲率兵深入敵陣，單槍匹馬取敵將首級，得勝歸朝晉封為王。”
小樂仰望夜空，清瑩的月光灑在白色衣衫之上，散發一股通透的靈氣。“他是柴納國最年輕的一位王爺，也是唯一憑藉戰功承襲爵位的人，這樣優秀的皇子，卻因母親的私心淪為旁人的犧牲品。”
“呃，沒這麼嚴重吧……”
“不嚴重？”小樂看了她一眼，肆然一笑。“差不多七年前的這個時候，前丞相吳蒙設計太子出使苗疆，皇甫煬那個笨蛋聽信吳蒙的鬼話，掉進他一早設好的圈套，四王爺為了救他，飲下毒酒，爭取逃脫的時間，卻在突圍之後被兄長扔在山谷。他盡心效忠的人，將他置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