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上摘星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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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上摘星臺
崔雲從梅莊出來，面色沉鬱，梅香和蘭香也不說話，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
一路回到崔府，崔雲俱都是閉著眼的，她在想什麼，無人可知。不過是過了三日，宮中忽而發出邀請，說是陛下忽然清醒，身子大好，要在摘星臺大擺宴席，與天同慶。
宴席來的很倉促，倉促到崔雲還沒來得及想這是不是個陷阱，人就已經入了宮。
正是圓月的時候，摘星臺上本就鋪滿了月光，此番又燈火通明，竟是比白日裡還要亮了幾分。
崔雲已經成年，髮型與服飾便不能如以前那樣隨意，換上長裙襬黑色大袖禮服，頭上別上六根金釵，頭髮高高梳起來，描了細緻的妝容，她才進了宮。
宮牆外，停滿了馬車，眼眸隨意一掃，沒有發現白玉麒麟車，稍稍一頓，她轉而便若無其事的上了摘星臺了。
摘星臺確實是高，崔雲很少到高的地方，如今現在上面往下看，竟覺得有些暈眩。蹙眉，她立刻的往後退了兩步，蘭香瞧見她神色不對，急急的扶住，小聲的開口，“女郎？你怎麼了？”
皇上和皇后沒來，在場的人們比較放鬆，皆都小聲的交談著，間或夾雜著些許的笑聲。
崔雲緩了緩，拍拍蘭香的手，安撫，“沒事，約是有些懼高了。”
她的聲音本來很小了，卻還是被人聽到，君映君正與幾個貴女說話，聽著崔雲的聲音，沒忍住，側過身子嗤笑一聲，“懼高？我以為崔府女郎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讓女郎你怕的東西！”
與君映君站在一起說話的是大司馬家的嫡女，以及皇后的侄女，崔雲向著她們一一頷首，抬眸看向君映君時，彎脣一笑，“我大概是年紀大了些，眼裡竟容不下一粒沙子了！”
她的話音一落，對面的三人瞬時臉色一變，君映君勉強扯了扯嘴角，“年齡大？女郎說笑。”
崔雲微微挑眉，“容不下的沙子，自然要碾碎，君映君，你說，對不對？”
君映君到底還不敢太過於放肆，抿了抿脣沒答話，卻依舊有些不甘心，臨走前冷笑著丟下一句話，“聽聞大
慕容夫人在王爺面前可是柔情似水，女郎總是如此強勢，怪不得王爺獨獨喜愛大慕容夫人了！”
她說這話，是附在崔雲的耳邊說的，說完立刻離開。
崔雲也沒叫住她，只是瞧著她的背影，眼眸輕眨。
摘星臺專為仰望星空所建，夜裡的星星密佈，北魏帝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落座。
說是身子大好，卻還是由宮人一左一右扶著才登了上來。
皇后跟在他的身側，雍容華貴而行。反觀慕容夭，很是不合禮數的穿了一件大紅袍，妖嬈漫步。
明亮的燈光下，慕容夭一改以往清冷素淡的裝扮，竟是朱脣紅似血，膚白如凝脂，幾乎是她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崔雲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也落在了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慕容夭從一登上摘星臺，渾身上下便散發著對她的敵意。
以往也有，卻沒有這麼強烈。
跪拜行禮，起身落座。
拓跋嗣的眼神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須臾，低沉開口，“天佑北魏，與陳國一仗，我北魏好男兒大勝而歸！如今，朕的身子也大好，當此之時，該與民同樂！”
他說完話，稍稍喘了喘，皇后偏過身遞上茶水，慕容夭卻只微低著頭，撫著自己的肚子無動於衷。
今日席上，面熟的除了幾個貴女，便只剩下鄭仁和盧布，與盧布沒什麼交集。崔雲便瞧著鄭仁，遙遙的對著他淺笑，一舉杯。
杯裡大約也是清酒，聞著沒什麼味，喝起來卻有淡淡的果香，很好喝，她一飲而盡。
鄭仁回禮的瞬間，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皇上皇后說完話，又說了句隨意後，宴席才稍稍熱絡了起來。絲竹樂聲起，舞姬揚著長袖入場。
本是不注意的，卻因為這曲子是《鳳求凰》，所以崔雲便多看了幾眼，那領舞的舞姬是醜女，她依舊遮著面紗，雖瞧不清全貌，可給人的感覺卻沒有變。
舞者跳的最高境界，怕是就是她這般，能夠引人入勝，能夠讓人忘記她本身的殘缺。
那些陪舞當真
成了陪襯，整座摘星臺上，唯有醜女一人，閃閃發光。
不知不覺，崔雲案几上的小酒壺便下去了大半，蘭香想攔，在皇上面前卻也沒敢，只小聲的道，“女郎，別喝了，小心醉了！”
崔雲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紅，有點頭重腦輕之感，她揉了揉額頭，抬眼看過去，竟覺得醜女那甩來甩去的大水袖像是層層的幻影，繞的人心煩意亂。
“朕常聽皇后談起，說是大司馬家的祁陽公子，文才武略樣樣精通，今日一見，果然氣質斐然！”皇上的誇讚，足抵高中狀元。
過了今夜，想必祁陽公子的大名將會名揚天下！
那祁陽公子極快的起身叩謝，歌舞還在繼續，崔雲竟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有些聽不清東西了。
她的眼神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由的便瞧向了那壺酒，恐怕，這不是清酒。
還有一絲神智，不願在這等宮宴上失禮，她蹙眉，起身便想離開。可醜女跟隨著樂聲起舞的身子，已經旋轉到她的案几前，連帶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追了過來。
崔雲抬眸，不期然的，與醜女視線相對。
僅僅是一瞥，醜女卻是眼睛一彎，忽而接連兩個大轉身，長長的袖子拂過她的面，異香撲鼻。
有幾個舞姬輕移步子，一擁而上，將崔雲從座位上拉起。
她們在邀她跳舞，拓跋嗣的眼神也掃了過來，臉上是難得的溫潤。
若說平日，跳舞便跳了，縱是再不擅長也勉強看得過來，可今日卻實在頭腦暈沉。
相拒絕，卻在瞧見拓跋嗣時，打消了念頭。
他正高興，總不能掃了他的興不是。
被拉著行至摘星臺的正中央，所有的舞姬忽然一擁而上，手手相連，繞著她飛舞轉圈。
崔雲站在正中心，一時間暈眩之感更加的強烈，身子軟了一軟。
那些舞姬全部身披絲帶，轉起來十分的美，崔雲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她閉住眼，不願再看，鼻間的異香卻越發的清晰。
有人動了手腳。
究竟是誰？皇后，醜女？還是慕容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