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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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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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賀子涵,葉錦念回頭便向錦顏招手,錦顏捱了過去,他便問:“小妹,我也想問問你,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也沒什麼……”錦顏遲疑著要怎麼開口,想了半天,還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哥哥,上次那個珠子,我好喜歡,給我玩幾天,好不好?”
其實她早已經預備了葉錦念會拒絕,畢竟把傳家之寶交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實在不怎麼保險,爹孃就算疼她,也未必肯答應
。沒想到葉錦念想也不想的就取了下來,給她掛在頸中,笑道:“怎麼不成了?這本來……咳,你要好好拿著,千萬別弄丟了。”
錦顏反而有點兒發愣,全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哥哥?”
“嗯?”
“哦,沒什麼……哥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跟人家提到這珠子?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答,“那是自然。”
…………
入了夜,躺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錦玉做繡活兒到了三更,錦顏勸了她兩次,才放下睡了。燈一熄,房裡便是一片漆黑。錦顏摸索著拈動寶珠,觸指光滑清涼,柔潤到若有若無,指尖捏過去,有一種可以陷入的錯覺。
這珠子究竟有什麼用處,除了能讓人容顏俊美,還能做什麼?
對,這珠子能改變人的容貌,她可不想變成葉錦念那樣俊美到妖孽的地步,那可太招眼兒了,要想個法子讓珠子的力量散發不出來……
錦顏翻身坐起,摸著黑從床邊摸了錦玉的針線簸籮,用布重重的包了幾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心說衣服不也是布麼,看來用布是不成的。()於是又把布拆了,去院裡轉了一圈,拿了個伢伢葫蘆,切了一半,把珠子塞進去,再把香荷包裡的香料全倒進去,封了口,就著月光,用布重重的鎖了,繫上五彩線。這樣就算被人看到,也以為是鄉下姑娘常戴的香包,絕不會留意的。
終於弄好,可算是放了心,爬上床便睡了過去。
解決了這麼個心腹大患,心情多少輕鬆了些
。畢竟最恨,也最怕的那個人已經出現了,事情再嚴重,也不過如此。搬家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兒,乾著急也不頂用,反而沉住了氣,日日跟著劉大叔上山。
這天早上仍是卯時左右便醒了,迷迷糊糊的起身穿了衣服,等了半天也不見劉大叔叫她,推門瞧了一瞧,才見一地泥濘,居然不知什麼時候,下了一場大雨。
雨後山上路滑,村裡人多半都是不上山的,錦顏冷的縮了縮肩,爬上床,本來想睡個回籠覺,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看鄰炕的錦玉反倒難得的睡的沉,聽到她起,居然都沒有動,索性悄悄爬起來,去了堂屋。
這幾天,葉道方在畫廢了十來張後,終於畫成功了兩幅山水,掛在牆上欣賞了好幾天,詩都做了幾首了也不提賣的事兒。錦顏也不懂好壞,看葉道方得意洋洋,也就當它是好了。今天趁他沒起,便想著不如拿去鎮上試試行市。
葉道方掛的很高,錦顏又不敢點燈,摸著黑站到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摘了下來,紙頁唰拉一響,**躺著的葉道方就翻了個身,錦顏不敢動了,蹲在椅子上等著。()隔了不大一會兒,葉林氏忽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就下了炕,從櫥子後面提了個小罈子出來:“小丫,你要是進城,就把這個拿去給林大夫和賀大夫吃。”
錦顏也有點失笑,大大方方的把兩張畫兒卷好:“這什麼啊,娘。”
“這是你前天拿回來的兔肉,拿鹽淹了的,炒著炸著都好吃。人家是城裡開醫館的大人物,難得瞧得起咱鄉下人,跟咱來往,咱又沒什麼東西能給人家,也就這些野物,還能吃個新鮮……”
葉林氏嘮嘮叨叨,**的葉道方喉間骨碌了一聲,顯然很是不以為然,想要插言,偏偏又要裝睡,錦顏有點兒好笑,笑道:“娘,我知道了。”一邊就接了罈子。
自己一個人走官道到了鎮上,保安堂的夥計才剛把門板開啟,錦顏一眼就瞧見賀子涵著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袍,揹著手站在櫃檯前,正看著夥計挨個檢視,遙看上去風神俊朗。錦顏趕上兩步,笑道:“賀大夫!”
賀子涵一回頭,有些驚喜:“顏兒,你怎麼來了?”
錦顏便把手裡的罈子遞過去:“我娘讓我把這兔肉拿過來,說是讓你們嚐嚐鮮
。林伯伯呢?”
賀子涵接了,笑道:“只怕也快來了。林伯父昨天還說,那藥配的差不多了,要去鳳尾村找你呢!”
錦顏訝笑道:“林伯伯真的配出了那藥?能當火烈蘭用?”
“是啊!”賀子涵眉眼帶笑:“林伯父便是這麼個不服輸的性兒。為配這藥,這些日子不知耗費了多少名貴藥材,火烈蘭雖然難得,只怕也不及這些藥的一成罷?制好的成藥,我雖不知那方子,瞧來也不是尋常的藥物,拿這誘蛇,比十條蛇還貴,真不知是何苦來。”
錦顏也忍不住一笑,一邊福了福身:“賀大夫,那麻煩您幫我問林伯伯和賀伯伯好,我先走了。”
賀子涵笑道:“這麼急著走?趕著要去做什麼?”
“哦,對了!”錦顏轉回頭,笑道:“賀大夫,請問您懂畫麼?”
賀子涵愣了愣,無言的扶了扶額:“不懂,我一個賣藥的,怎可能懂這東西。”
她答,“哦……”
賀子涵更是無語,伸手就從她背後抽了那紙:“不知是什麼名畫,我雖不懂,瞧瞧總成的吧?”一邊說著,就展開來。
錦顏也有點兒緊張,湊上去,低聲道:“是我爹畫的,我想拿到鎮上來賣,你幫我瞧瞧,能值幾兩銀子?”賀子涵輕咳了一聲,錦顏不知為什麼有點兒心虛,改口道:“能值幾百錢?嗯……幾十錢?”
賀子涵猶豫著側頭,錦顏正眼巴巴的瞧著他的臉色,一對瞳仁黑漆漆的滿是期盼,賀子涵便覺這話有些礙口,輕咳道:“這個嘛……這畫……”
有人朗聲道,“這畫一文不值!”
錦顏一怔回頭,道:“林伯伯!”
林慶之笑道:“小姑娘,我正要找你,可巧你就來了!那藥我可配出來了!來來,我現在就帶你出去試試,若不能誘得蛇來,我林慶之拜你為師!”
錦顏好生無奈,“林伯伯,您既然說配好了,自然就是好的,又何必定要試了才知道……您說這畫不值錢?”
“當然不值錢了
!”林慶之毫不客氣的點點那畫:“畫風古板,毫無新意,筆意又十分矯情賣弄。想學古人,卻只得其形,未得其神,而且又不肯只學一家,妄想兼收幷蓄,難免落個畫虎不成反類犬!這畫內行眼中,一文不值,若想賣給外行,整幅畫的筆墨佈局又太厚重,瞧不出個遠近丘壑,濃淡相宜,掛著也不敞亮,哪有人會買?我瞧這畫也不必去裝裱了,浪費紙張,虛耗人力……”
賀子涵不住輕咳,林慶之卻早滔滔不絕的說完,然後拍拍那紙,問:“這是誰畫的?”
錦顏苦笑道,“是我爹……”
賀子涵輕聲道:“伯父,顏兒是想拿到鎮上來賣的。”
“哦……”林慶之摸了摸鬍子:“這樣啊……要不……我買了?”
這老頭性情古怪,就算心裡不過意,也絕不會違心的說畫兒好,錦顏反而一笑:“謝謝伯伯。我想問問,我爹是確實無此本事,還是走的路子不對?”
賀子涵瞥了錦顏一眼,眼神十分溫柔。林慶之早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問的很在點子上。你回去跟你爹說,身邊就是好山好水,學那些古人做什麼?好好的放下架子畫個野趣,比什麼都強!”
錦顏微微怔忡,福身道:“謝謝伯伯,我記得了。我先回了。”
林慶之趕緊跟上去:“對了,你這丫頭,怎麼曉得這麼多古怪的方子啊?上次子涵碰到你,你買的藥是不是要配麻藥?完整的方子是……”
錦顏大吃一驚,猛然回頭,看了賀子涵一眼,賀子涵本來微微帶笑,為她神色所驚,下意識的挺直了背,錦顏早迅速低頭,笑道:“伯伯,我有事先走了。”
林慶之小聲吩咐夥計去取他制好的誘蛇藥,又吩咐備下馬車,並沒留意兩人情形,聽了這句,急轉頭笑道:“顏兒,我送你回去。”
其實錦顏這次進城,本來還想順便打聽一下胡財主家在哪兒的,可是偏碰到這茬,知道這老頭兒是個藥痴,若試不了藥,一定不會死心,只好點頭道:“那就謝謝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