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平，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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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平，抉擇
臨近午夜。
漆黑房間內的唯一光源電腦螢幕對面，映照著一張對遊戲近乎痴狂的傢伙的臉。按動鍵盤的同時飛速而精準地移動滑鼠，一次次地置敵人於死地……
鍵盤的旁邊是一袋薯片和一罐沙拉醬，秦林這小子最喜歡吃的就是薯片蘸沙拉，無論別人怎麼嗤之以鼻他都無關緊要。就像他喜歡沒日沒夜地玩遊戲一樣，秦林對父母的勸告總是無動於衷。
這傢伙就是那麼我行我素，從本質上講就是叛逆，朋友說他是青春期剎不住車產生了慣性。
門鈴突然摧魂般瘋狂作響，這個旋律秦林已經熟悉得無法再熟悉。
肯定是那個混蛋！
這麼晚居然還滾到自己家裡，偏偏槍戰正進行到一半！
用力一拍鍵盤：“靠！你個小兔崽子那麼晚了來我家幹嘛！”
“等下！老子正在打cs，完事了給你開門！”秦林吼著，一邊狂點滑鼠，樣子看起來很像某戰爭電影裡衝鋒在前線的男二號，當然只是表情上比較神似。
門鈴依舊瘋狂亂響，甚至節奏越來越快。
“靠你個妹妹！”秦林扮演的匪徒最終戰死沙場，氣得他丟下滑鼠連拖鞋都沒有穿就衝了出去。
秦林猛地拉開門：“項陽你這個混蛋害死我了，我要把你碎屍萬…”
最後一個字硬生生給噎在喉嚨裡，秦林半張著嘴巴看著門口的美少女，手指著項陽變成的單嘉曦只感覺渾身的神經末梢都在微微發抖。
“你…你你你！你是誰？”老宅男秦林打死也不會想到居然會有美少女半夜跑到自己家門口，這該不會是做夢吧？
“要不要我幫你掐掐看是不是做夢？”作為摯友，單嘉曦自然是十分了解秦林。笑嘻嘻地繞到他身後進了屋子，然後十分不客氣地一屁股扭到秦林家客廳的真皮沙發上。
看著痴呆的秦林，單嘉曦表情凝重，語氣嚴肅：
“我就是項陽，這個…今天早上發生了一點事情…簡單說來呢……”化身單嘉曦的項陽同志一點一點把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講完以後還生怕秦林不相信，於是把他小時候偷偷潛進女廁所撿到五毛錢樂呵呵跑出來的事情也講了出來。
“對了，你小子十歲那年還尿過床……”
“啊啊啊！”秦林撲上去捂住單嘉曦的嘴，滿臉通紅地喊著停：“夠了！老子相信你！”
“切，這裡又沒有別人，說說又不會死。”
“噓！我打cs和人家連著語音呢！你等著，我去把電腦關了。”苦笑著走進房間。
單嘉曦也呵呵笑著跟了上去。“先別關嘛，我想查查有沒有和我有過一樣經歷的人。”
說著一屁股扭到電腦椅上，結果查到的全都是些網路小說，要麼就是網路小說的評論…
“鬱悶！”一拍腦門：“我看我還是回醫院得了！”
“別！可千萬別！你回去就等於給專家送菜，這年頭當小白鼠往往沒有好下場，還不如吃毒奶粉地溝油痛快！”秦林拆開一包薯片，蘸點沙拉醬塞進嘴裡嚼得津津有味。
“那你說我怎麼辦？我還有老爸老媽，還有個老姐！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吧？”單嘉曦越說越是擔心自己的家人，可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回去呢？
“我覺得目前首先要搞清楚你原來的身體怎麼樣了，然後去出事的地方調查一下，也許有什麼辦法能讓你變回去。”
“萬一變不回去了呢？”
秦林突然嘿嘿一笑，樣子奸猾無比：“單嘉曦的身體那麼漂亮，又是繼承了大筆遺產的富家千金，變不回去也不吃虧！嘿嘿！到時候發達了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哦！”
單嘉曦狠狠給了秦林一拳：“你給我去死好了！可以繼承遺產我固然開心，但是自己的家人我千金不換！”
“那你直接告訴他們你就是項陽好了，就像告訴我一樣讓他們接受你。”秦林滿不在乎地說著。
“我會的！”單嘉曦捏緊拳頭狠狠地說：“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睡覺了！”
“好啊好啊！去我**睡！啊哈哈哈！我的床可大了！”一聽到睡覺，秦林裡面高興得跟盛開的喇叭花似的。
從電腦椅上扭下來再扭到秦林**，單嘉曦白了同樣欲往**鑽的秦林一眼，然後指一指客廳的真皮沙發：“給老子滾去沙發上，不是老子含蓄，是老子不喜歡和男人睡覺！”
午夜的鐘聲敲響，單嘉曦在**輾轉難眠。心裡好像有一盞天平，在遺產與家人之間徘徊不定。
項陽不是聖人，現在頂多算是個女人。帝陽集團加上整個單家的各種不動產業，全部加起來上百億的資產無論在哪個平民百姓眼裡都不會像一大把冥鈔那樣不值一提。
更何況是項陽，他僅僅是個出生在普通工薪階層家庭的小屁孩，今年剛滿二十歲而已，剛剛大二的他又怎麼放得下這麼大一筆**！
可是一旦選擇了遺產，就代表了他承認自己是單嘉曦、是豪門千金，到時候就算自己的家人知道一切並且接受她，恐怕世俗的輿論也會壓得她喘不過氣！
第二天，太陽的光芒灑遍城市，整個世界紅光滿面。車來車往的大馬路邊秦林揮手攔了輛計程車。
世間縱然有千萬錢財，卻始終也敵不過骨肉親情，有些事情真的需要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面對億萬財產，項陽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計程車很快就到了項陽家門口，一個擁有十年以上歷史的老式居民區，這裡處處透著溫馨。在項陽心裡，這永遠是自己的家。
家門口，看著熟悉的斑駁鐵門，儘管才離開兩天，但項陽卻感覺異常漫長。身上穿的是秦林老媽的衣服，一路上走過來回頭率高得離譜，進了樓才感覺渾身像卸下層盔甲一般輕鬆。
按響門鈴，很快便有一個年輕女孩打開了門，她就是項陽的姐姐，項晴。
“呀，秦林！”項晴對於弟弟的好哥們自然是不會生疏，連忙邀請兩人進屋。
坐下後項晴用異常邪門的眼神朝變成單嘉曦的項陽盯著看個不停：“秦林，這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額…這個…”秦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晴姐，我是項陽的朋友。請問他現在還好嗎？”看著熟悉的姐姐，項陽劈頭就問。
“他呀…呵…”項晴眼神突然暗淡下來，這個表情項陽一看就知道出事情了。
他焦急地加大聲音：“告訴我！他怎麼了！”
“這…”項晴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緩緩開口：“陽變成植物人了…就在前天…”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是這樣的！”項陽一屁股靠在沙發上喃喃自語，樣子很像得了失心瘋的病人。
“那爸媽呢！我是說伯父伯母！他們怎麼樣？怎麼沒看到他們？”
“知道弟弟變成植物人以後，老爸當場就中風了，老媽心臟病發作……”
“什麼！”項陽猛地跳起來，大聲吼著，心臟彷彿被千刀萬剮。“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項晴一向是個堅強的女孩，這份堅強一直支撐到剛才項陽與秦林進家門，直到現在才被徹底打破。眼淚決堤，珍珠般倏然滑落。她哭著說：“前天我上班時候接到的訊息，先是弟弟變植物人，然後是老爸老媽同時發病。”
“一下子三個人全進了醫院，全家的存款只夠救一個人的。於是…於是爸媽同時選擇了救弟弟！救弟弟！”
“救弟弟…救弟弟麼…”項陽不斷重複著這句話，每念一遍就感覺有尖刀在心臟上深深劃過。
呆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秦林終於按捺不住，突然站起來發話：“晴姐，有件事要告訴你，其實她就是…”
“我就是項陽的女朋友，也是全市首富的千金。我姓單，名嘉曦。你放心，我一定會出錢全力醫治伯父伯母，當然，順便還有項陽！”
一定！！
“你！”秦林不敢相信地看著單嘉曦，她居然臨陣倒戈。
從家裡出來以後，單嘉曦終於忍不住在一片人潮如湧的地方嚎啕大哭。
她選擇了家人，卻為了家人又放棄了家人。
真正令這個曾經是大男人的小女人哭泣的不是放棄兩個字，而是父母為了救他而放棄自己的精神！
“好了好了，哭毛毛嘛！大男人的哭什麼哦！”秦林輕輕拍著單嘉曦肩膀，沒想到後者卻順勢靠上了他的肩頭，很快那裡便潤溼一片。
大馬路人頭攢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倆傻帽是情侶呢。其實，他們一個是為了放棄而放棄的傻帽，另一個是真正的傻帽。
兩個人都是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