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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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到此為止
一直默不作聲的顧宴辰起身道，“我送你。”
染兮頓住沒動，小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裙子。
空氣陡然降至冰點，唐落笑容更深，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響起，她靠近染兮，輕聲道，“莫小姐真漂亮，只是……女孩子的樣貌倒是其次，道德底線最重要。”
她的話如一根根針紮在染兮身上，染兮一抖，驚覺過來，回頭衝著唐落笑道，“唐小姐，在警告別人之前，先檢討自己吧，關於唐小姐的花邊新聞，我可沒少聽。”
唐落犀利的眸裡一掠精光，笑意更深，“沒想到莫小姐伶牙俐齒的很。”
“多謝誇獎。”染兮面色鎮定，從容不迫的說。
顧宴辰深邃的眸微微一眯，凝視著唐落，“東西送來了，人可以走了。”
“可我想坐坐，”說罷大搖大擺的坐在沙發上，她翹起細長的腿，雙手自然的放在膝上，抬眸微笑，“不知顧少可否有喜歡的人？”
顧宴辰冷冽如冰的眼神有了一瞬的變化。
唐落側頭看向染兮，染兮低著頭，劉海遮住了臉色，紋絲不動的坐在沙發上。
“如果沒有……”唐落的語氣愈發挑逗，“我可不可以做你女朋友？”
顧宴辰眸色逐漸變冷，收回目光沉聲道，“不可以。”
半響後他眸色變冷，優雅的起身把一沓協議書丟給唐落，“協議解除。”
巨大的驚愕讓唐落猛地一驚，立馬站了起來，“顧宴辰，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協議解除。”他重複了一次，冷冽的氣場沉沉壓下，眸色冷冽，帶著一絲危險的殺機！
她竟然當著染兮的面說這種話，染兮會怎麼想！
坐在沙發上毫無存在感的女孩終於站了起來，淺淡的笑容掛在脣邊，“你們談，我走了。”
“染兮！”
顧宴辰急迫的聲音叫住她，冷峻的雙眉微微蹙起。
“對了，”染兮平靜的退了一步，轉身衝唐落笑道，“唐小姐，我想你知道顧家和陸家的婚約吧，這個嘛……”
她指著脖子上的紅痕，“是陸廷均跟我開玩笑弄的。”
染兮無辜的笑臉讓唐落心頭一怔，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純淨的如一縷清泉，可疏離的氣場如同帶刺的玫瑰。
她心裡痛死了，面上卻笑的更開心，真的好似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唐落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招架，這對兄妹之間的感情騙不了人，她看得出他們眼裡的痛苦煎熬。
“顧少，”唐落語氣放緩，擠出一個極盡魅惑的笑容，“合作的事我們要好好談談，你看…
…”
她一抹紅色擋在顧宴辰前面，大膽的抓著顧宴辰的胳膊。此刻，染兮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別逼我，”顧宴辰無情的拍開鉗制他的那隻手，冷冽的目光裡透著隱忍的殺氣，“我從不對女人動手。”
“還有，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唐小姐，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叫保安把你趕出去。”
薄脣吐出幾個字，他無情的從妖嬈的美人身邊走過，手插著褲帶，看都不看她一眼，決然的離開了。
幾句話簡單明瞭，卻如同驚雷在唐落的腦子裡炸開。
到此為止。
什麼叫到此為止？
唐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背影，一瞬間的慌亂過後，她渾身泛著令人窒息的氣息，臉色發白的喘著粗氣。
顧宴辰，你一定會後悔！
……
清晨的馬路瀰漫著一股草香味。
一個瘦弱的女孩走在馬路上，她步伐很輕，好似根本沒踩著路面，眼皮重重的耷下來，身體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
臉上蒼白無力的神情逐漸被倦容取代，血絲瀰漫著水潤的眸子，她回頭看了一眼別墅的方向，心被猛地揪住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她還有什麼好心痛的？
染兮轉身的那一瞬間，眼淚滾滾而落，她雙手捏緊拳頭，沒錯，莫染兮，你做的沒錯。
顧家再也承受不起大風大浪，你已經害死了顧伯伯，害的顧家一夜覆滅，你還要害顧宴辰名譽掃地嗎？
染兮抿著薄脣，臉上褪去最後一點血色，她支撐著被抽去骨架的身體，慢慢的在路上走著。
街頭寒冽的風吹起她的長髮，她抬眸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整個人如抽去骨架般。
此時，顧宴辰面色冷沉的走了出來，清晨的街道開始有車經過，他面色蒼白的四處張望著，尋找那一抹身影。
滴滴滴——
一輛私家車從一層薄霧中以極快速度駛出。
顧宴辰突然停住，好似整個人不受控制。
“染兮！”
驚聲響起，在安靜的街道顯得極為突兀，染兮聽到按喇叭的聲音，下意識的縮進了身子，緊接著，她的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猛然推向了馬路。
砰——
頓時，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巨響陡然而來，她手肘撐著地，短短几秒內，她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疼痛迅速傳到四肢。
她的手好似觸控到一陣粘稠，染兮定睛一看，是血！
她驚恐的抬頭，眸子裡出現那一張俊逸不凡的臉，此刻，男人臉色刷白的躺在不遠處，
鮮血不斷的順著他的額頭流了出來，在地上蜿蜒著。
“哥！”
一聲低沉的、壓抑的、帶著一絲隱隱哭腔的聲音突然響起，驚起了書上的鳥雀，鳥雀撲騰著拍著翅膀齊齊飛走。
“哥，你看著我，你不會有事的！”
“哥，你醒醒啊！”
“顧宴辰，你醒醒啊！你不要死……”
染兮抖得厲害，混亂中她死死的抱著他，顫抖的手不斷的握住他的手。
巨大的恐懼包裹著她，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她的眼裡只有他滿身的血，怎麼都止不住。
“小姑娘，你別抱著他，”救護人員急忙拉開了染兮，“讓他平躺著。”
剛一拉開她的手，她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不！”
護士門一個個愣住了，半響後，救護人員拉著染兮，呵斥道，“別礙手礙腳的！”
她的視野裡一片猩紅，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一回來看到母親死在大廳裡。
一陣劇痛洶湧襲來，染兮衝上了救護車，趴在顧宴辰身上，任憑忽視怎麼拉，她都不肯鬆開。
小手緊緊攢著他的衣服，一個勁的呼喚他的名字。
顧宴辰，若你離開了，我該怎麼辦？
一雙眸子裡滿是天塌了般的恐懼，在一片絕望之中，一隻手緩緩抬起。
染兮一怔，耳朵湊上前，趴在他的身上。
“染兮，”沙啞的聲音喚道她，“別哭。”
聲音飄渺如霧，被風一吹就散，可每一個字，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的脣邊帶著一抹無力的笑，顧宴辰伸手撫摸著她的臉，觸覺那樣清晰、那樣溫柔，他用力的睜大眼睛，確定這不是夢。
“我不會死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朵，每一個字如錐子刺著她的心臟，“我答應過……要照顧你的。”
她埋在他的懷裡，簡單的幾個字，狠狠的砸碎了她的心臟，超出了她的負荷。
我不會死的，我答應過要照顧你。
染兮蜷縮在他的懷裡，小臉恨不得埋進了他的胳膊，一雙泛紅的清眸不斷的滾著淚水。
她比誰都害怕。
她清楚的記得媽媽的屍體躺在大廳的羊毛毯上，原本溫熱的身體一點點變冷，身上的血慢慢凝固，只是那一雙眼死死的瞪著。
媽媽的血染紅了染兮的雙手，她抱著媽媽的屍體拼命的哭喊著，像當時抱著顧宴辰一樣。
她的雙手都是血……
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了。
死了，什麼都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