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9】荷色

【19】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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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荷色

19 荷色

已是月光如許,風裡帶著微涼,梧桐樹葉O@的摩擦聲中,婉轉出星光斑斕的芳香。

路謙添站在一米開外,朝燦宜安然的笑著,說聲“走罷”。

一路跟在少年身後,燦宜也開不了口先挑起什麼話題,只能靜靜的低著頭同行。半晌,注意到他的影子,便不自覺的踩上去。

路燈下被拉長的剪影,隨著少年前行的腳步慢慢縮小,然後換至身前,再漸漸拉長。再前行,身前的暗影越來越淡去,交叉拖出身後的另一重影子。變濃。變短。然後反覆如前。

支離而斑駁的樹影間,斜拉拉穿□無數細碎的星月以及燈光。一片微涼的夜色中,少女一步一步小心踩著少年光下投映出的影像。

沒有注意已經走到燈下的關係,影子眼看就要縮到他腳下,燦宜上前一步,腳尖碰到影子的瞬間,卻輕輕撞上路謙添的後背,於是趕緊後退了一大步。

少年停住步子,轉身衝她笑了笑,便又轉回身。

如同前番,兩人一路同行。然而安靜無話,只有外圍風與樹葉摩擦出低謐的聲音,好比靜音中被拉長的波紋,在兩人周遭作響。

路謙添總想要尋找一句恰當的開場,卻是越斟酌便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此番實在主動,跟這一天裡造出來的氣氛脫不了干係。最後站在舞臺上的時候,當真是認識清楚了眼前的物件,受了那暖烘烘的光影以及那一朵翩然如同蝴蝶一般即將飛走的桃花的鼓舞,才莫名的產生了衝動。又因著這一份衝動,特地掉頭趕來同行的。然而眼下平靜下來,考慮一番,想必燦宜一定不會質疑先時那一刻他的立場,仍是權當他在做戲的,若是這樣,那自己追來送這一段路,倒顯得說不通了。

想明白這一層,反而略微灰了心。

燦宜跟在少年身後,抬頭看他挺拔的背影,遮擋起前方半空裡落下的光輝,斜斜的畫出一片影子。

她心裡認定了那不過是做戲的,含糊,沒有根據,不管如何讓她緊張,都只是憑空演繹的故事而已,並不需要反覆在意。然而這樣想著的時候,卻一點一點產生了失落。

失落間,再度出現的少年,又一次強制性的打破了她先前為說服自己而作的假設。

拿不準他的想法,她總是顯得被動。

於是上前一步,拽住少年的衣袖,輕聲問道:“……路少爺有話要說麼?”

路謙添回過身,見燦宜站在身後看著他,仰起的面孔上散開一副難以解讀的表情,問他是否有話。他當然有話,可也不知究竟是太多還是太少,總歸開不了口。

半晌,輕輕搖了搖頭。

燦宜揣著三分期待來問他,哪怕他說一句旁的不相干的話也罷,總好過簡簡單單一個搖頭。他總是擅長打破她的平靜,卻不帶理由,眼下更是彷彿一下成了局外人一般。因此心裡突然委屈起來,鬆了手,直直的快步往前面的巷子走去。

少年愣在原地。他原本覺得,只是簡單的一路同行也已經很滿足,卻始終想不到自己平了心意的時候,對方卻在他不經意醞釀的一團團侷促中漸漸灰了心。

待他追上去,已經要到寧家的大門了。

莫覺倚在一邊的牆上,抬頭見他們終於回來,便起身朝他們走過來。先看見後面的路謙添,於是遠遠的衝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臉瞥見近前的燦宜,卻是並不高興的樣子。想想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路謙添他倒可以放心,不會做離譜的事情。只是不知燦宜同這少年公子之間有什麼交情,如今叫他隱隱約約的發現了些故事,日後可以時常拿來開開燦宜的玩笑了。

看出來此刻氣氛不比先時,不是講笑的時機,於是莫覺衝燦宜淺淺笑著說道:“等著你一起進門呢,免得被盤問起來不好解釋,”又轉臉看看路謙添一臉不安,笑道:“還要謝謝路公子的車了,下次我主動先行就是。”

道了別轉身拉著燦宜進了門。

眼見燦宜將要關門了,路謙添上前一步,抬手擋在門上。

既是不說話惹得她不高興了,那麼有句話無論如何是要說出來的。

門裡,燦宜靜靜的站著,看不清楚門外少年臉上的表情,半晌,只聽見他輕輕說道:“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把你當作桃枝來看待的。”

依舊還是這樣。

眼下站在燦宜的角度上來看,這並非寬心的話,反而像是一條繩子般把她亂作一團的心思纏繞的更緊了些。絲毫沒有幫助。

於是乾脆用力把門關上了。

少年愣在當場,自己忖度了整晚的措辭,如今終於開口,原以為燦宜聽了會高興,哪知卻惹她更加生氣了。

他並不知道錯過了時機,興許早小半個時辰講出來,便是另一種局面了。

在寧家門外訕訕的站了半天,只好坐車回去了。

一樣一臉愁雲的不止路謙添一個。

隔了有些日子,祁府的花園裡,如同棧橋一般直□一片水裡的別緻的亭子,四面八方鋪滿離亂殘敗的荷葉,墨綠的紋路間卷積起蕭索的秋意。

祁佑森撐起一條腿,斜斜的靠著他家的亭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往池子裡拋著魚食。

“少爺……”福生跟在他身後,見他頭一次這樣有興致,餵了半天的魚,不便開口,捱了半晌,悄聲說道:“……前些日子太太吩咐過把這些個錦鯉都換一撥的……”

“所以呢。”少年愛答不理的出著神。

“……”福生撓一撓腦袋,湊上前笑著:“……所以現在池子裡並沒有魚……”

祁佑森聽他一說,停住手裡的動作,回過身,把魚食往面前的圓桌上一扔,想了想轉臉衝著福生笑起來。

給他笑的莫名其妙,福生又湊上前,跟著笑道:“少爺最近是遇上好事還是壞事了,怎麼變得這樣……”

“變得怎麼樣?”少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依舊是一臉笑容。

“……一會子難過一會子又高興的……並且……”福生見他家少爺笑了,自己便也放心大膽的開起玩笑來,道:“……也不一門心思惦記著逃學了。”

哪知祁佑森並不接他的話,只是託著下巴在亭子裡走來走去的,半晌,又問道:“福生,我要給一位小姐送花,你說送什麼最好?”

福生方才見祁佑森並不像往日那般跟自己玩鬧,不知是出了什麼問題,眼下聽見他這一問,便放了心,心想他也無甚變化,便仍舊嬉皮笑臉道:“只要是少爺您送的,什麼都好!誰不喜歡我們少爺送的東西!”

“少油嘴滑舌的,”少年笑起來:“正經出主意,送得了我便賞你的。”

福生見祁佑森有了興致,自己也忙忙的高興起來,心裡猜度著他多半要送喬家小姐的,於是大聲道:“向來玫瑰花是最討小姐高興的!”

“不好,”祁佑森皺一皺眉頭,“這花太嬌豔了些。”

難不成是要給路希窕,自己眼睛裡看著,這麼些年來祁佑森一直把路小姐當作妹妹,從沒正經討過她的喜歡,便是連他自己也說過,給她送珠寶都無妨,可就是不能送花。

因又一下想到了寧家的小姐。

從他兩個頭一遭見面,自己便在場的,過了這些時日,也隱約察覺到他家少爺對這位寧小姐態度上的變化,如今看來,再不僅僅是“同班同學”而已。

拿定主意,又猜道:“那要百合?”

這一題,福生倒的確是猜著了謎底。

先前幾遭事故,從排練算起,在祁佑森自己來看,一出比一出失敗。原本想要跟燦宜彌補一下愧疚,結果卻不盡人意。他心裡已是認定自己賺了燦宜許多討厭,因而更加想要翻轉這種局面。

原本也就只是歉意在不斷加深罷了,不過那是在他沒有出席《桃枝》的公演以前。

那天晚上,當他看見燦宜套著寬大的戲服淡然出現在佈景中的時候,她偶爾侷促的表情兀然讓他想起那次路上的相遇及同行。如同先時一樣透露出些微不安,可是總歸是讓人感覺到她整個纖瘦的身體裡的一股堅強,無比動人。

直接打亂了他曾經定義的美麗,傳達出截然不同的意境。曾經以為如喬思蘇那種,顧盼生姿,才是旁人眼睛裡的西施。而今,想起初遇時的種種,還有受委屈時她眼睛裡不懼的神色,她對他們一班人戲院裡的嘲諷,以及她門邊踮起腳生氣的一句話,都歸屬於幾米開外舞臺上那個婉轉清吟的少女。

比起先時,他也沒多什麼旁的心思,只是心裡忐忑起來,認定一件事。

若是被她討厭了的話,便如同失去了很多東西。

想到這裡,聽見福生提起百合,他點點頭,半晌,卻又搖一搖頭,道:“那又太素氣了些。”

的確,氣質上算是極其貼合的,只是燦宜彷彿含著很多種各異的顏色,還要斑斕的多。

轉臉瞥見一水的墨綠,濃郁而深沉。然而些微沒有褪去的殘荷零落在寬大的荷葉之上的樣子,好比把整個邊幅都繡上一抹含羞的顏色。

完好的一幅水墨。

是了。她並不是夏日裡透漏著水色全然盛放的芙蓉。

只是殘墨間讓人不容忽略的那一點淺淡的紅,抑或不如說是初夏未至之時,清秀的一支荷苞更恰當。

靜默間出水,堅強不染塵色,在一片泠瓏裡恣然飄搖。

於是心裡一下有了主意,笑一笑,轉臉衝福生道:“備車,我要去找謙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