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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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門（1）
14號晚上，陶佳突然打電話到我寢室，她在電話裡哭喊著：“月亭，快來救我！——我——我**——圖釘——你快來呀！——”陶佳的哭和喊互相切割成一段一段，哭不徹底，喊像卡帶。我聽著心疼，忙說：“你到樓下等我，我馬上來。”我跑到女生宿舍樓下時，遠遠就看到她蹲在門口，抱著頭，抽泣讓她的身體顫抖地蠕動著，一副冬天從水裡撈上來的落水狗的慘樣。我叫了句“佳佳！”，這隻可憐的落水狗像看到骨頭似的忘了剛剛落水的事，衝過來抱著我。她像是抱到了冰塊，顫抖得更厲害了，哭也一下變得徹底了。我像是抱著條跳動著的大魚，快抱不住了。我抱緊她，像掐住魚鰓不讓大魚亂跳似的，結果是她也死命抱住我，我和她一起共振似的顫抖。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忙握著她的雙肩推開她，問道：“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這倒意外地達到“掐魚鰓”的效果，她又恢復到“互切”的狀態，道：“晚上我一回去——剛坐上床，屁股就——就被什麼扎得跳了起來——翻開墊被看到——看到上面厚厚的一層圖釘——泛著白光，銀晃晃的——太可怕了——我——我不敢再回去了——她會不會把我室友收買了——還是——我不敢想了！”我說：“那就不要想了。”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走向了那張石椅。我要見她，我要掐死這條瘋狗！他見我不說話，也不說了，我知道她相信我。到了石那張椅，我坐下去，她不好意思地踟躇著，我突然想起她的屁股，笑著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上來，她猶豫了下，“哎呦”一聲側坐了上來，然後再也不敢動一下。我用空出的右手，擦拭掉她臉頰上殘存的淚水，可留下的淚漬卻像一層陰影覆蓋在她臉上，淚漬用溼毛巾也可以擦拭掉，但陰影卻揮之不去。她安靜地依偎在我身上，眼睛溫柔地凝視著我，突然問道：“你說，她會來嗎？”我驚喜交加，道：“你知道呀！那——你希望她來嗎？”她說：“當然希望！我們要跟她說清楚，再這樣下去，我要被她逼瘋的！”是呀，以前只聽說過“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現在碰到個“瘋也要拉個墊背的”，真是可笑！可恨！我笑著問道：“你打算怎麼跟她說清楚？”她說：“愛情是兩情相悅的事，勉強不來的，你不喜歡她，再怎麼逼也沒用的。”我繼續笑道：“你太天真了，你認為跟那條瘋狗說這些有用嗎？”她頓了頓，問道：“那你說怎麼辦？”我抹去臉上的笑，故作嚴肅道：“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分手！”陶佳一聽，猛地推開我道：“余月亭！你你——你混蛋！”我看她的臉漲得像個紅蘋果，生氣的樣子可愛得別有一番趣味，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聽我說完呀！我的意思是假裝分手，把她引出來。”她這才想起疼來，道：“哎呦，疼死我了！——你真壞！一句話還分兩次說。”
第二天，陶佳總忍不住要來找我，每次我都用眼神把她趕了回去。最後我給她寫了張紙條：你看曉武他們的精神戀愛不是很好嗎？再說，你要不忍住，下次就不是圖釘那麼簡單了！之後，她就沒敢再來找我。果然，晚自習時我抽屜裡有了張紙條：今晚十點，老地方見。我心裡暗笑：她真是瘋了！老地方？還真會意yin！下晚自習時，陶佳看我出去，還是忍不住跑來問我是不是她出現了。我裝作左右顧看，笑道：“精神戀愛！精神戀愛！要是被她的眼線看到，就前功盡棄了！——哪有那麼快，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她故作生氣，道：“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滾吧！”說完，笑著跑開了。我走近小樹林，遠遠就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在那張石椅傍左顧右盼，看到我後，跑著迎了上來。她沒有介紹自己，直接問道：“你和陶佳分手了嗎？”她一副非主流的裝扮，化著濃妝，此時已被汗浸泡得像融化的蛋糕，我不敢多看一眼，一眼的殺傷力就已經把我的胃攪得翻天覆地了。我冷笑道：“你是不是以為你得逞了？——當然沒有！我們只是引蛇出洞。沒想到你竟如此痴情，這麼快就找上來了。”她好像早就料到是這樣，眼神裡沒有驚訝和失望，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是真心的，真的，請你相信我。”我說：“你的真心真是獨特，殘忍的惡作劇就是你真心的表現嗎？”她說：“你聽我說，我真的是喜歡你的。我在這等了你足足十天，你都沒來。我氣不過才——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但只要你喜歡，我一定改——”我打斷她道：“你沒聽說過‘狗改不了吃屎’嗎？”她漲紅了臉道：“你不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好嗎？”我說：“你不覺得對你這樣的人說話，這樣的語氣已經很客氣了嗎？”她突然大叫道：“余月亭！你會後悔的！”說著要走。我見勢不妙，想到這樣跟一個瘋子說話，只會讓她更瘋！她做的總總惡事浮現眼前，讓我不寒而慄，不敢再想下去。我衝上去拉住她，道：“你到底想怎樣？”她眼神裡露出一絲驚喜，道：“你幹嘛明知故問——我不指望你會很快就接受我，我有耐心，我們可以慢慢來——你——你現在可以抱抱我嗎？”我正猶豫要不要敷衍她，暫時安撫住她也好。突然，陶佳衝了過來，我甚至沒看到她是從哪出來的，她一上來就狠狠地扇了江嵐一個耳光，大叫道：“你就是條瘋狗！儘管來咬吧！我不怕你！”說著拉著我走。江嵐捂著臉，道：“陶佳，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等著瞧吧！”說完，憤然而去。路上，我笑說：“佳佳，你今天酷斃了！”她捂著胸口，說：“不要說了，我現在心還砰砰直跳。以後你再也不能離開我半步，我怕——”我捂住她的嘴，道：“不怕，有我在。我不會再離開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