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通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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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通風口
那小布包像是已經放置了許多年的陳年舊物，連顏色都已經變得陳舊不已，因為洪爺受傷的關係。上面更是沾染著點點的血跡……
而這時洪爺又說道：“川子兄弟，我一輩子只有兩樣東西最看重，一是我的女兒，二是這件東西，我自己清楚，今晚我很可能是回不去了，所以……萬一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麻煩你把這東西交到我的女兒手裡……”
“洪爺，您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怎麼可能呢？”呆叼長弟。
“呵呵，你小子不用安慰我了。我會怎麼樣，我該怎麼樣，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洪爺沉沉一笑，趁著周圍的混混還沒有穿過兄弟們築起來的人牆，又笑著說：“川子你記住，每個人從生到死，都揹負著不同的使命，那就是你的宿命，其實生死不重要，無所謂，只要能趕在死前將自己的信念答道，將自己的使命完成，這就已經夠了……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唯一的使命、唯一的宿命就僅僅是兩個字‘忠義’，對周家盡忠，對兄弟盡義，即便是死，只要不違背這兩點，那也已經是夠本了……川子，去吧……”
說話時，洪爺已經將那個小布包塞進了我的手裡，隨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另外的一件東西來，我一看，是劉大洋交給我的那支優盤。
洪爺沒在跟我多說什麼，隨後朝著立在身旁的大黑驢一使眼色，說道：“這位兄弟，帶著你們藍燈會的兄弟跟川子一起走。一定要保護他們完成任務，將五嫂的孩子成功送出龍家大宅，終止這場無謂的紛爭，別讓居心叵測的人有機可乘……”
大黑驢點了點頭，趕緊把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想要作為階梯送我們竄上通風口，而洪爺也已經轉身再一次衝入了戰局，頭都沒有再回過一次……
“川子，別猶豫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見我愣在原地無動於衷，大黑驢趕緊朝著我吼了一聲，這才讓我反應了過來，緊接著，大黑驢將我強行拽到了通風口下，一彎腰，雙手已然緊緊攥住了我的腳腕，一聲怒吼之中猛地將我往上一舉，抬手之間我已經攥住了通風口的邊緣，在大黑驢的託舉下爬進了通風口中……”
我爬上去之後，大黑驢趕緊又將猴兒哥給託了上來，隨後是雷星，再然後是傑總，而伴隨著兄弟們一個接著一個被送入通風口中，在下面抵擋著混混們進攻的兄弟已經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吃力了……
突然，一聲慘叫之後，甄全禹已經捂著自己的腳踝跪在了地上，咧著嘴，疼得臉上的五官都已經扭曲了，而那隻用手緊緊捂著的腳踝已經被鮮血溼透，似乎是有人偷襲時一刀劃破了他的腳腕，使得甄全禹連站都已經站不起來了……
趴在通風口裡看到這一點，我心裡越發地沉重了起來，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卻根本無濟於事。
而立在一旁“一夫當關”的冬青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我的彷徨，一抬頭，佈滿鮮血的臉頰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來，隨後朝著我仰著頭喊道：“兄弟，別擔心我們，這兒有我們這幫老兄弟幫你擋著，你他媽的只管專心去做你的事情吧，放心吧，兄弟們絕對不給你掉鏈子……”
說話時冬青的表情坦然自若，像是完全沒有因為眼前局勢的危機程度而顯出一分一毫的驚慌失措來……
但只在他說話的一瞬間，一把刀已經從正前方迎著他的面門砍了下來……
“川子，快走！”
伴隨著被拋上來的兄弟越來越多，我已經無法繼續堵在通風口圍觀了，無奈之下只能艱難地朝著風道深處爬去，猴兒哥等人緊隨其後，雖然背後慘叫聲連天響起，卻也只能當做完全事不關己一樣，頭都不敢再回一下了……
我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按順序往前爬，從背後通風口裡傳出來的慘叫聲、廝殺聲和嘈雜吵鬧聲越來越小，而我們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很快，我就已經帶頭爬到了風道的最邊緣，前方已經沒有了路，唯一的路就是一條垂直向下的風道。
我不敢含糊，根本就來不及調整身子就朝著垂直的風道里竄了下去，藉助雙手雙腳的支撐滑動到一樓天花板的風道中之後，又繼續沿著風道往前爬，很快，正前方通風口中傳來的慘叫聲已經變得更加的激盪了起來，根本不用看我就知道，前面應該就是一樓會客大廳的位置了。
龍家的會客廳和周家大宅的佈局大體相同，前後各有一個走廊通道，前面的通道通往大宅深處，而後面的通道直通向龍家大宅的出口……
爬到會客廳的通風口前時，我下去之前故意先朝著下面望了一眼，原本光亮潔淨的大理石地板上，此刻已經血跡斑斑，殘肢斷骸、血淋淋的刀、匕首、棍子扔了一地，宛如一幅人間地獄。
而更多的是依舊還在拼命廝殺的混混們，打得一團火熱。
我顧不得多想，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當即從通風口中跳了下去，“噗通”一聲剛剛落了地，周圍幾個已經殺紅了眼的混混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這些混混顯然都已經打得不分敵我了，不管是敵是友，總之離著誰近，就會想都不想就衝過來攻擊……
他們既然主動來招惹我，我自然也不會怠慢，早已經在手裡緊緊攥著銀色龍紋zippo早就已經握在手中蓄勢待發了……
這時又聽見幾聲悶響傳來，其他的兄弟也已經接連從通風口中落了下來，大家一落地，立刻第一時間以猴兒哥為中心又一次形成了一股緊湊的人牆，似乎是未免對眼下局勢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猴兒哥受到威脅。
但大廳中混戰的混混們畢竟人多勢眾，我剛剛一拳一個將兩個衝上來的混混撂倒，緊接著，更多的混混已經攥著傢伙朝我們撲了上來……
而就在這時，又一陣嘶吼聲從龍家會客大廳的門口走廊傳了進來，那嘶吼聲還沒落下，一支渾身上下血淋淋的隊伍就已經順著走廊衝了進來。
那支隊伍的人馬並不太多，也就十幾個人的樣子，而帶頭那人雖然渾身是傷，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來，是老壽星。
衝進會客廳之後，老壽星也已經一眼就認出了我們來，當即朝我驚聲吼道：“川子，我老舅呢？”
老壽星問得自然是大爺洪雷，這我當然知道，然而聽到這話時我心裡卻禁不住一顫，想到洪爺剛剛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自覺地眼睛就開始發酸了起來……
可以說，洪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河邊時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已經屍沉湖底、或是已經被殷瑩瑩的人給幹掉了，然而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我不單不知回報，反而還讓洪爺成為了助我們逃離龍家二層的“替死鬼”。
見我不說話，老壽星一瘸一拐地咬著牙走了過來，走得近了，才又朝著我驚聲問道：“川子，你他媽的發愣什麼呢？你倒是快說啊，我老舅呢？”
這話我想回答，但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但是看到已經被大爺洪雷犧牲掉的老壽星竟然平平安安的來到了龍家、站在了這裡，我的心裡多多少少總算是舒服了不少，而就在這時，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趕緊朝著老壽星驚叫道：“老壽星，那根手指呢？那根被我自己割下來還你債的手指……”
也許是聽到這種緊要關頭我竟然問出這話來，所以他多少有點兒驚愕吧，我問完，他直接愣了一下，隨後將手掏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裡，又驚訝地望著我問：“這種時候了，你提那幹什麼？難道是想臨死之前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