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章 第一至三節

第4章 第一至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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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至三節

第四章第一至三節

方清因承包的金龍酒家生意旺,自是穩坐釣魚船。他其實也有注意歐燦輝的,早前把歐燦輝看作自己的嫡系培養使用,歐燦輝離開金龍並非他的本意,但權衡利害,他還是屈從了公司領導意志,而且歐燦輝的倔強不羈也使他大為光火,覺得歐燦輝是爛泥扶不上壁。這天從阿暗倪脒噸械彌歐燦輝要開一個大排檔,鼻子裡“哼”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

什麼是大排檔?沒有什麼高階裝修、沒有什麼精美菜P、沒有什麼規範服務,露天設定,比小飲食店還不如,根本算不上什麼檔次;一個菜十塊八塊錢,喝的也是金獎白蘭地、大麴雙蒸之類的低檔酒,一天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兩百的營業額,還比不上一個包工頭個體老闆在金龍一餐飯的開支。

歐燦輝的燦記大排檔開在西湖路。那地方足有兩個藍球場那麼大,原來是一個大包工頭拆遷了原來的住戶,準備建一座商住樓的,不料卻同時遭幾個官司纏身,連浙江那邊的法院也過來查封他的財產,包工頭便玩失蹤,這大樓暫時是建不成了。因為西湖路離舊城鬧市中心只距一條街,十多年前是靠近西郊的地方,現在西郊己經不見了菜地農田,建起了密密麻麻的大片樓宇,西湖路便形成了一個很特殊的路段,它並沒有商業鬧市的繁榮,但卻開了很多商鋪,晚上也不顯得冷清,卻沒有鬧市街區的那種人流頻密擠迫。阮桂洪覺得歐燦輝很有眼光。

大排檔因為休閒、隨意、收費低廉,得到普羅大眾的青睞而大行其道,而隨著競爭的激烈,各個檔口競相以廉價、特色招剖晨停於是就形成了一種新的消費時尚,不但在普羅大眾、少男少女中盛行,一些單位的聚餐甚至業務接待用餐,也會有選擇地到一些有點名聲的大排擋,個體商戶就更不用說了。燦記大排擋因為佔地大,足足設了二十多張餐桌,形成大的特色,而另一個特色,便是後來名揚清源的鵝(老母鵝)煲和雞(老母雞)煲了。

本地人較少吃雞病⒍玻主要是嫌肉老粗糙,但如製作得法,也是肉香好吃的,歐燦輝突發奇想用打邊爐(火鍋)的辦法,先用大鍋啥熘漣恕⒕懦墒歟有客來了,點著碳爐,把鵝肉b上砂煲,送到桌上,待火猛時,那煲鵝肉也全熟了,再配上青菜,嘗過鵝肉,各式青菜由客人自行放煲中煮熟。不但省卻功夫,也省下專請廚師的費用。

況且鵝p、雞p成本低廉,燦記貫徹薄利多銷的宗旨,加上老闆和服務員態度好,果然口碑相傳,燦記大排檔如異軍突起,很快就在清源聲名鵲起,並且招來了其他眼熱的人。

更讓阮桂洪佩服是,燦記先佔了場地中間好的位置,跟著來租地的人,只好分附左右。左面的叫昌記,右邊的叫華記,因場地限制,每檔只有十來桌的樣子,規模自然比不上燦記。因為那兩家把前面圍牆也通通拆走了,在大街上對三家大排檔也就一覽無遺,更易招乒往食客。

昌記、華記也打鵝察業惱信疲而且招牌製作得比燦記還大還搶眼,還打上“正宗”兩

個字,但就是比不上燦記旺。事情也就是這樣怪,兩邊的昌記、華記還有大把空臺,很多人寧願等候,還是要幫襯燦記。燦記後來已經擴增至二十六張臺,歐燦輝悄悄的和阮桂洪說,燦記一個月的營業額,竟然不下十萬元,還有昌記和華記,因場地是向燦記租的,歐燦輝這一轉租收入,不但繳交場租綽綽有餘,還是一筆很可觀的額外收入。歐燦輝頭腦這麼精明,讓阮桂洪大為佩服。

阮桂洪過了春節,很快就去了雲南,回來後專程到燦記大排檔找歐燦輝,見歐燦輝雖然忙,但燦記生意好,客似雲來,也為歐燦輝感到高興。他在家休息了兩個月,又跟著華仔表哥去了雲南。

華仔表哥去雲南開賭檔,頭兩次還算順利,賭徒們聞風而至,雖然也有不安份的,但華仔表哥的人都懂功夫,澳門人七仔、阮桂洪和潘榕生動起手都是毫不留情,於是就有了點名氣,一般流氓爛仔不敢怎麼惹事。華仔表哥很有心計,大約搞兩個月就撤,怕的是樹大招風,時間長了,難免不引公安注意,讓公安動手抓賭那便人財兩空了。幸好那地方治安情況複雜,公安大約重點放在抓毒販,便讓華仔表哥的賭檔鑽了空子,兩次都是滿載而歸。

第二次分紅,阮桂洪分得十二萬,自是喜不自言。回家後上繳母親三萬元,仍是老辦法,說是特意去了找相熟的玉器店老闆,跑了幾趟昆明,就賺大錢了。

黃三女聽了心動,和兒子商量,既然有這條發財路子,乾脆母子再跑一趟,專程做這玉器倒賣,豈不是大發特發?

阮桂洪心中叫苦,幸好有急智,便說那邊老闆都看華仔表哥的面子,沒有華仔表哥帶著,他恐怕拿不到最便宜的貨,況且那地方很亂,人少的話可能遭搶,被人打死也有可能的,他可不敢孤身前,帶母親去就更不敢了。

黃三女不死心,去找華仔商量,鼓起如簧之舌,要外甥帶著她去雲南賺錢。華仔表哥心中暗笑,好言好語打發了舅母,又找著阮桂洪埋怨了一頓。

對華仔表哥的責備,阮桂洪不敢頂撞,但其他人若是對他粗聲粗氣,他便黑下臉來。在雲南邊境,整天和這些髒話不離嘴的人在一起,他也變得更粗俗。那地方很多娼妓,阮桂洪經不住**,好幾次跟著華仔表哥去“叫雞”(**)。他原不喜歡戴套,但想起韻儀說過的話,華仔表哥又特意叮囑,而且那些小姐宣告不戴套不做,他只好入鄉隨俗,勉為其難。

阮桂洪也不明白,他的脾氣變得暴戾起來,一言不合就想動手打人。除了華仔表哥和七仔,他幾乎和所有同去的人都吵過架。有一次為一個小玩笑,他還和師兄潘榕生動了手,若不是華仔表哥發脾氣喝止,夥伴們撲上來拉扯分開,他和潘榕生都會打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不過好在兩個都不是太小氣的人,過了兩天,阮桂洪主動找潘榕生說話,兩人和好如初,華仔表哥才放下心來。

華仔表哥笫二次去雲南,沒有通知澳門人七仔同去,第三次去雲南,想著輕車熟路老馬識途,也沒有和澳門人梁仕彬打招呼。他的如意算盤是澳門人不去,他就可獨個佔大頭。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第三次去雲南,竟是鎩羽而歸,差點把小命也扔在那裡!

有一晚,阮桂洪特意來燦記找歐燦輝。歐燦輝知道阮桂洪剛從雲南回來,不過見阮桂洪精神不振,全沒過去那樣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禁好奇,細細聊了起來,三杯白蘭地下肚就聽明白了,原來這個月阮桂洪走了晦運。

阮桂洪說,第三次去雲南,不知當地一黑惡勢力早就覬覦瞄準了他們,二十多人冒充賭客,突然發難,有兩人手上還真有槍,其中一把對著華仔表哥的腦門,把四十多萬現金席遠去,臨走撂下話,說兩天之後還見著他們,就要不客氣。

華仔表哥找當地有勢力那人,卻被告知去了緬旬。當時派來跟在場的兩個人,事發後早跑得無影無蹤。打電話找澳門的梁仕彬和七仔,也是聯絡不上。華仔表哥無奈,打落牙齒和血吞,灰溜溜揠旗息鼓回廣東來。

阮桂洪心有餘悸地告訴歐燦輝說,當時對方有兩支槍,一支頂著華仔表哥,一支就頂著他的太陽穴,當時嚇得心卟卟亂跳,真怕對方一扣板機自己的小命就扔在那裡了。那些人真的像土匪,標準的亡命之徒,殺了人一定會焚屍滅跡,那時連魂魄都回不了廣東,想起來也覺後怕。

阮桂洪還說,這條財路是不能再走了,不過有了這二十幾萬也夠了,那是用命搏回來的,我想用來搞點小生意,以後求個平安就可以了。

歐燦輝便問,有沒有想到搞什麼生意?

阮桂洪說,還沒有想好,正頭痛呢,也不知搞什麼才好。他看了歐燦輝一眼,又說,你放心,雲南這樣的財路我是再也不會走的了,見過鬼誰不怕黑?

大約在歐燦輝的燦記大排檔開張後不久,阮桂洪和歐燦輝的兒時好友陳昊天,已經悄悄地回到了清源,承包了一間電纜廠。阮桂洪第一次有了一個做廠長的好朋友,很是自豪。他和陳昊天是無話不談的,把去了三次雲南的事都和盤托出,捱了陳昊天一頓責罵。阮桂洪想起雲南那一幕仍是心有餘悸,有了二十幾萬也心滿意足,當即便收起野馬心猿,去和華仔表哥商量今後去向。

華仔表哥自從雲南鎩羽而歸,懶得重操舊業再搞b修,聽了學道的阿松勸告,開了一間茶莊,玩起茶道和紫砂壺,外人看來是優哉遊哉靜養起來。

阮桂洪倒是想還做回裝修老本行,華仔表哥卻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多了多少包工頭?我離開清源市場這麼久,別的包工頭趁虛而入,原先跟我的工人都跑散了,要重建關係、重拉隊伍是那麼容易麼!這樣吧,我想開一間建材店,專營印尼進口夾板,只是澳門那邊的朋友還未搞惦,你呢,要就等一等,不然就自己搞點心小生意……

阮桂洪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生意。他怕家裡說他遊手好閒,早託詞和華仔表哥合夥搞茶莊,每月都拿一千幾百說是分紅上繳給老母。其實無所事事最教他頭痛,妹妹桂嬋兩行眼淚一腔怨恨,引出了他的怒火,倒是促成了阮桂洪真正做了個體戶。

阮桂洪的人生,又掀開了多彩而又痛苦的一頁。

這一年剛過了春節,市裡的改革之風又吹了起來,最先是工交戰線,到了下半年,商業系統也全面展開。阮桂嬋所在的百貨公司也搞改革,實行門店、櫃檯競包,價高者得。

阮桂嬋已經在百貨大樓成衣組幹了三年,心思思也想承包。因為她知道承包才有得搏(發達),而且公司的職工內部承包方案很優惠,原有庫存商品承包者按進價八五折接收,折算金額作門店、櫃檯流動資金,分兩年返還公司;原有職工實行雙向選擇,承包者挑選不上、或職工本人不願留下來給承包者乾的,可作富餘人員待崗,承包者每月發100元待崗費;而在承包後的門店、櫃組工作的職工,可自行組合或招聵聘,工薪報酬由雙方協定。

百貨大樓成衣組競爭的人不多。原來的組長雲姐,已經籌劃在東方廣場租一個卡位,跳出去自己做老闆。很多人都認為百貨大樓舊落後,做高檔時尚流行的都往東方廣場那邊集中,所以組裡就阮桂嬋和那個瘦得像馬騮的謝姨報了名,還有一個織組的許姨也報名競投承包成衣組。

有一天阮桂嬋下班碰上方堅,一同走回歐巷的路上,方堅笑著對她說:“桂嬋,你也想承包成衣組?”

雖然母親不妥方家,阮桂嬋卻沒怎麼把兩家大人的齟齬放在心上。方堅和她一個公司,雖然不同部門,見了面都有點頭打招呼的。方堅個性開朗活潑,公司當初就是看中他機靈醒目善於交際,才抽他到批發部當採購員的。以前和阮桂洪打架的事早揭了過去,方堅倒是沒記恨在心,雖然阮桂洪和他碰面也不說話,他對阮桂嬋卻一如既往,主動打招呼,有時到百貨大樓,他也去二樓成衣櫃臺和阮桂嬋說說閒話。

阮桂嬋見方堅說起承包的事,就說:“是啊。我聽說你也競投先鋒店?”

方堅點點頭,又說:“你恐怕爭不過謝姨。”

“為什麼?”阮桂嬋不解地問,“不是後天才競投嗎?”

“你知道謝姨的老公是商業局的科長,和我們經理很老友的。”方堅說,“昨天晚上她倆公婆在湖濱(酒家)請經理吃飯,不用說,一定是為承包的事。我想科長和經理都是老……老同志,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阮桂嬋不相信地搖搖頭:“公開競爭,眾目暌睽,我就不相信她能玩什麼詭計。”

“我是敢賭你爭不到的。”方堅笑著說,“我和你打賭,你競投龍功,我請你飲茶。”

阮桂嬋笑了:“好呀!”

阮桂嬋原來計算過,成衣組一年大約可以做十一、二萬的營業額,30%的毛利,大約可確定承包金額定為2萬元,承包者一年大約有五、六千元的收入。聽了方堅的說話,在百貨大樓全體職工大會上,臨到上臺交投標書時,她咬咬牙加了兩千,填了2.2萬元/年。到公佈的時候,許姨是標2.01萬元,第二個是她的2.2萬元,謝姨的是2.2001萬元,剛好比她多了一元!

阮桂嬋傻了眼。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她就是給1元錢打敗了。跟著下來是中標者上臺和公司簽訂承包協議,她只能眼瞪瞪看著謝姨上臺簽字,然後拿著協議書得意洋洋地走下來,走到她跟前還故意向她瞧了一眼。那眼神是那麼囂張又帶著輕蔑,阮桂嬋又氣又恨,只好冷冷地把臉轉過另一邊,不去看那張小人得志般的嘴臉。

方堅如願以償,以比旁人拉開了較大距離的8.8萬元,包了先鋒路的百貨商店。先鋒路的這間店年年虧損,但前年先鋒路中段建成了一個大型的商業廣場東方廣場後,先鋒路的店鋪逐漸旺起來,反過來又推動了東方廣場逐漸成為老城區新的商業中心。聽說東方廣場對面的區政府正準備搬遷而重建一個更大型的商業廣場,那時先鋒路將成為名副其實的商業鬧市。方堅堅信自己的眼光。

方堅心想事成樂呵呵的,阮桂嬋卻鬱悶得很。散了會,有她的支持者就走過來說,有這麼巧,謝姨只比你多填了1塊錢?

這話馬上引起了共鳴,有人就說,是啊,平日看謝姨計數也不清爽,她包得起來嗎?又有人提醒說,謝姨的老公是商業局的科長,謝姨不會計數她老公會計數……

一言驚醒阮桂嬋,她想起方堅說的話,深信不疑給公司經理做了手腳恂私。但事過境遷,這時去追查大約也找不到什麼證據了,只怪自己太相信領導,如果一公佈結果的時候就上去查驗,謝姨真實的填報數字要是和公佈的一樣,自己輸得心服口服,沒有什麼話好說。

阮桂嬋越想越不忿氣,回到家,忍不住和家裡人說起這件事,說著說著,心裡委屈,那眼淚便忍不住掉下來。

黃三女就罵公司領導偏心眼,處事不公,這樣欺壓平民百姓不得好死。阮桂洪的火氣也冒了上來,直想找人打一場架才洩胸中怒火。又聽阮桂嬋發怨氣說,她再也不想回百貨大樓上班了,如果有錢,就自己開一檔,頂死那隻瘦馬騮。

阮桂洪滿腔豪氣地說,對,跳出來自己做,激(氣)死那班人,大佬堅決撐(支援)你!

阮桂嬋轉悲為喜,說,大佬,你真的撐我?不要空口講白話,自己開一檔,起碼要幾萬塊錢的。

阮桂洪大大咧咧地問,要多少錢?

阮桂嬋就數開了,租一個地頭好的門店一個月租金要幾千塊錢,預交三個月的押金,這一筆大約要八、九千元,裝修起碼要兩萬元,進貨資金要兩、三萬元,雜七雜八的加起來,恐怕要五、六萬元才行。

阮桂洪很豪氣地說,要搞就搞好一點、搞大一點,我給你二十萬元,夠不夠?

阮桂嬋大喜,若不是父母在旁,她真想抱著大佬親一口。她喜孜孜地說,小有小搞,大有大搞,有二十萬塊,我保證搞得好好睇睇,專做高檔流行時裝──我認識幾個東莞虎門做時裝的老闆,我偏不跟公司的人去廣州進貨,就走虎門這條線……

阮桂嬋早看出大佬從雲南回來之後變得有錢,只是摸不著大佬的底,覺得為人豪爽的大佬花錢變得更大方,她曾試探過大佬,不料平日粗獷的大佬竟是半點口風也不漏。這回說起百貨大樓櫃檯競包的事,說著說著掉了眼淚,激起了阮桂洪的怒氣,倒忘了自己有錢還要瞞著家人的。

兩兄妹頭靠頭的說起開店的事,興致勃勃的,黃三女和阮世誠卻皺起了眉頭。做父母的並不是反對女兒自己跳出來做,因為承包者往往不願留原有的職工,大約嫌不好管理,寧願發待崗費也讓她們下崗,再招聘的年青臨時工就聽話好使得多了,所以國營商業企業下崗員工逐年增多,雖然怨聲載道,但大勢所趨,馬死落地行,不願意也被迫加入人才自由流動的行列。桂嬋和謝姨不妥(不和),肯定要下崗,下了崗就得想辦法、找門路,自己做老闆當然好,問題是,桂洪哪裡來這麼多的錢?

黃三女和丈夫對望一眼,知道丈夫的心意,就問阮桂洪,你老實說,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阮桂洪這才想起自己一時衝動露了餡,但想著成年累月的m著,自己也覺得累,乾脆挑明瞭,就說,我實話告訴你們,我三次去雲南,是給華仔表哥當保鏢當睇場掙回來的。

黃三女不明白,就問,睇什麼場?

阮桂洪說,華仔表哥在雲南開賭檔,賺了幾十萬,我們跟去的,每人分了二十來萬,用了一點,現在就剩二十萬了,通通拿出來給桂嬋做正行生意──老豆你放心,我們說好h到二十萬就收手,保證不會再出去了。真的,打死也不會再去了。

看父親沉下臉來,阮桂洪心裡忐忑,對阮桂嬋使了個眼色,起身就走出屋。阮桂嬋看了父母一眼,急忙跟著出了屋,見大佬大步走出歐巷,趕忙跟上去。

阮桂洪說,乾脆找個地方再談――對了,就去華仔表哥的茶莊,那裡又清靜又有好茶喝。

阮桂嬋這時指望大佬拿錢出來,現在別說去華仔表哥的茶莊,就是去烏燈黑火荒無人煙的筆架山,阮桂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立馬就會跟上。

阮桂洪這一年沒有摸過鐵錘,自從華仔表哥開了茶莊,他就苦了,不知幹什麼好。雖然有了二十幾萬,但天天沒事幹日子也難熬,原來還打算和雞蟲、曹師傅重新做裝修,華仔表哥卻說要開一間建材店,後來又轉口說要在金龍樓上搞夜總會。不過只聽雷公響不見有雨落,等了幾個月也不見華仔表哥諾言兌現,阮桂洪這段時間只好到茶莊泡。回家就騙父母說他在茶莊幫手,到月尾還拿一千幾百給老母,說是茶莊的分紅。這一下講了實話,心裡倒還舒坦起來,只是擔心父母又要責罵。

第二天阮桂洪還擔心父母還會唆,見母親趕著去守檔賣雞,到晚上一家人坐下來吃飯,父母也沒有說什麼話,雖然父親還皺著眉頭,阮桂洪便放下心來,和妹妹忙起了籌備時裝店開張的事。

黃三女昨夜原是氣得一夜睡不著,桂洪這個衰仔,竟然有了二十幾萬也瞞著老母!二十幾萬是一個什麼概念,黃三女簡直想像不出來,這錢沒讓她拿在手裡,她只覺得一陣陣肉痛,要不是都睡下了,她直想指著兒子再罵個天昏地暗。到了下半夜她又想開了,既然桂洪願意把這筆錢拿出來做生意,說到底這個仔還是戀家的,女兒比他精明懂事,這二十幾萬大概會錢h錢,阮家也該發了。

這年八月,阮桂嬋兄妹的金公主時裝店擇吉開張營業。

阮桂嬋挑的這個店鋪有八十多平方米,比東方廣場裡一個卡位才八個平方大了十倍,裝修是華仔表哥幫忙設計、阮桂洪找了一班舊工友做的,用了很多b修新材料,顯得時尚、高貴、雅緻、e具一格,從落地大玻璃櫥窗看進去,就很吸引貪靚貪新鮮的年青一族。

店裡請了四個年青的姑娘當售貨員,上班穿了阮桂嬋特意設計的工作服,一下就顯示了檔次。店鋪就在先鋒路上,和東方廣場遙遙相對,人流很頻密,開張以後生意很不錯,每天都有兩、三千元營業額,阮桂嬋差不多每星期去一次虎門進貨,因為每次都帶好幾萬現金,所以阮桂洪每次都跟著當保鏢兼做搬運工。

湊巧的是,時裝店的隔壁,就是方堅承包的商店,面積也是差不多大小,方堅不做原來的百貨生意,卻改做經營糖菸酒付食品。他把原有的百貨一次性v價轉讓給e人,設定了三排疊層開放式貨架,分門別類擺滿了奶粉、糖果餅開、各種食品、飲料,花花綠綠琳琅滿目,靠牆的貨架則擺滿了各種酒類,以中高檔酒和洋酒為主,一條玻璃櫃則放滿了各種中高檔香菸,生意也是好得很。原來的職工發了下崗費打發走人,重新招聘了一批年青售貨員,他的兩個死黨,也到店裡打工幫忙。

阮桂嬋到虎門進貨,每次來回都要在廣州轉車,麻煩得很。她卻有心計,在虎門轉了幾趟,給方堅拉上一個做洋酒的大老闆,那老闆是靠走私起家的,供的貨比在廣州進貨便宜,方堅得阮桂嬋介紹,便到虎門進貨。透過大老闆介紹,方堅又搭上一個專營進口奶粉的老闆。

方堅進貨不同阮桂嬋,阮桂嬋幾十件服裝可以一個人拉著走,方堅每次進貨都要租工具車,自從改從虎門進貨,阮桂嬋便常常坐方堅的順風車,不但節約了費用,也敢加大了進貨量。不過阮桂嬋也很識做,開頭每次都要給回車資,方堅不是那麼計較的人,自然不收,阮桂嬋便時常送一兩件衣服給方堅,有方堅穿的T恤、襯衣、褲子,也有他妹妹方小蘭、嫂子林珊珊穿的女裝衣裙。自然而然的,也慢慢化解了大佬和方堅的芥蒂,兩個男人走在一起,也有打招呼說話了。

阮桂洪知道自己生得粗魯,不適宜在時裝店坐收款臺,再說他也不耐煩和客人講價錢,平常便不怎麼到店裡去。阮桂嬋找了她的一個好朋友、也是原來百貨大樓的工友甘虹來店裡幫忙,阮桂嬋出外進貨就留甘紅在店裡照看生意。阮桂洪的任務就是當保鏢,晚晚接送阮桂嬋回家、每週去一次虎門。他平常就大把時間,無所事事,在華仔表哥的茶莊泡得多了,華仔表哥那些豬朋狗友常在茶莊開賭,耳濡目染,便跟著華仔表哥學會了打麻將牌。

阮桂洪有自知之明,不敢在茶莊參加戰鬥。一是剛學會,亂棍可以打死老師傅,但對著老師傅心總是怯的,氣勢上先輸了這牌也打不下去,認真較量下去必是輸多贏少。二是他沒華仔表哥那麼疊水(有錢),拿了二十萬給桂嬋開店,他只剩下兩萬多塊錢,這時他知道錢是越用越少,知道慳(節儉)了。他不跟華仔表哥他們打,因為他們的賭注大,十塊錢一個籌碼,一天輸贏一千幾百元是閒事。阮桂洪只跟茶莊隔壁開士多、做水果生意的幾個師奶打,一塊錢一個籌碼,一天輸贏也就是一百、幾十塊錢。

第一個月阮桂洪輸了六百多塊,第二個月輸了四百多塊,第三個月時來運轉,有錢贏了,雖只贏了一百多塊,阮桂洪心裡也很高興,而且熟能生巧,實踐得多了,也有了心得體會,也懂得運用一些戰略戰術,和師奶們的較量就進入持久拉鋸戰,有輸有贏。這些師奶們年紀有大有小,說話粗魯直爽,亂開玩笑,不堪入耳的粗言爛語也是常掛在嘴邊的,很合阮桂洪的口味。

這幾個日日耳鬢斯磨的牌友都喜歡找阮桂洪湊腳。阮桂洪不抽菸,師奶們便少受吞雲吐霧之苦,而且阮桂洪性格爽直,輸贏不大計較,更重要的是技戰水平低下,是大家不公開承認的“魚腩”(魚肚子),魚腩當然好ǎ不ㄋ蛻廈諾撓汶ㄋ?所以牌友們見了阮桂洪都眉開眼笑。

其中有一個叫古阿姨的,是茶莊隔壁士多肥師奶的好朋友,四十多歲了,原來在金龍酒家廚房當勤雜,在金龍幹了近十年,因為年年只是臨時工,所以方清一掌管金龍,她和十幾個臨時工都在清退行列。為生計,古阿姨現在賣青菜為生。早上六點鐘去批發市場挑一批菜,然後兩個竹d(畚箕)一挑就到內街佔一個攤位,賣完了就回家做飯,下午沒事做,就迷上了打麻將。

古阿姨心眼多,打得也謹慎,所以贏的時候多,比賣青菜那一點繩頭小利還要好。自從阮桂洪這個魚腩參加進來,她更高興。她是真正的市井小民,有一點得益就眉開眼笑,對阮桂洪很有親切感,便常常逗桂阮洪開玩笑,也搞一點眉目傳情。待有一天無意中窺見阮桂洪一點私隱,情況開始有了變化,到底給阮桂洪惹來了麻煩。

阮桂洪打麻將的地方,是華記茶莊隔壁的肥師奶士多內。這是肥師奶的家,前頭十來平方三面設了簡易木板貨架,後面是飯廳連著廚房,最裡頭一角設有一個衛生間。樓上是肥師奶老兩口住的地方,肥師奶兩個兒子在外地工作,都成了家,留在本地的兩個女兒都嫁了出去,老頭子閒著沒事幹,兒女們都贊成開個付食雜貨店,有點精神寄託,而且將來拆遷鋪面補償也比住房多五、六倍。老頭子不會打麻將,肥師奶便天天在店裡開臺大戰四方城,其樂也融融。

牌友們在店裡打牌,若要小便就到裡頭衛生間去。這天阮桂洪打了半天,覺內急起來,便趁洗牌時去衛生間。拉完小便一邊轉身一邊拉褲鏈,見古阿姨就站在一旁,嚇得急忙拉好褲鏈,埋怨說,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怎麼像鬼一樣無聲無息的站在那裡?

古阿姨神情有點怪怪的,嘴上就說,生人唔生膽,都講你牛精,牛精就是膽大,原來你膽不大,倒是……古阿姨說不下去,又很正經地埋怨說,男人都這樣,小便不沖水,臭哄哄的。說著先衝了水才進衛生間,掩上門小便。

阮桂洪臉上便訕訕的,聽外頭一疊聲的催,有還人起鬨說,你們兩個在裡頭搞什麼鬼?阮桂洪便走回牌桌坐回自己的位子。他知道剛才肯定給古阿姨瞧見了自己的“傢伙”,心裡就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阮桂洪天賦異稟,男人的傢伙比一般男人長大,阿秀、阿香和她們的老鄉對阮桂洪極之歡迎,是因為既有錢收,zuo愛也做得極之酣盡痛快,、十分解“渴”。須知雞們也有性慾甚至性飢渴的,有些嫖客,雖然急色,卻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有不舉的,有早洩的,雞們也年青,也有性慾衝動,給男人撩逗起來卻得不到性滿足,心裡就不高興,有些還會擺到臉上去。

古阿姨不經意間看見阮桂洪的傢伙,心裡也有異樣的感覺。她老公身體潺弱,又是個爛酒鬼,喝多了酒,十次有八次不舉,古阿姨正是狼虎之年,性慾得不到滿足,心裡便恨恨的,她下午和晚上到處打麻將,就是想用打牌麻醉自己。這次看見阮桂洪那傢伙軟綿綿的比老公*時還大,真是少見,如果*更是不得了,古阿姨便意馬心猿起來。

阮桂洪並不留意古阿姨對他有了妄想。他還是按部就班的過日子,白天到肥師奶檔口打麻雀,和牌友們成了好朋友。晚上一般都是到華仔表哥的茶莊坐兩三個鐘頭,約莫到時間了,就去店鋪接阮桂嬋下班。因阮桂嬋每晚都把店裡的錢帶回家,若是確實沒有空,也會打電話回去叫父親去接。

現在社會治安不算好,常聽到有人給攔路打劫。更有人發明了飛車搶劫,兩個賊人坐一輛摩托車,覷準了目標,駕著摩托車靠過去,坐後座的一伸手,目標手上的手機、頸鍊或提包霎眼便不翼而飛,摩托車加速逃離,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些賊人賊膽包天,大白天大街大巷也敢下手,更不用說一些偏僻路段了。

更有一些賊智高的,先挑選好目標,專在目標收檔回家時候,在路途、甚至在樓道梯間下手強搶。這些目標帶著店鋪、檔口的錢回家,收穫更為豐盛,聽說最多的一個是煙販,一次就給搶了二十多萬。公安組織多次專項行動打擊這類犯罪,破了不少案,判了不少歹徒,無奈禁而不絕,這類犯罪時有發生,阮桂洪兄妹自是不敢鬆懈,所幸半年來阮桂嬋兄妹尚未遇上這無妄之災。

倒是有一晚,阮桂洪兄妹剛回到街口,突見歐燦輝從內街狂奔而出,後面還有三個後生狂追。阮桂洪頓時血往上湧,衝過去打倒了一個,捱了幾棍,又給他搶過一條木棍,打倒了一個,另一個給嚇跑了,如果不是阮桂嬋高聲叫他救歐燦輝要緊,他還會窮追下去非把剩下那一個也追上打倒。

歐燦輝每晚收工多在十點以後,這晚回家走到歐巷巷口,遭三個後生仔伏擊。歐燦輝手無寸鐵,猝不及防,三個人突然亮出短木棍突襲,歐燦輝舉手擋了第一下,痛徹入骨。他第一念頭是往南門大街跑,為此他頭上又捱了一下,痛得眼冒金星,但他終於衝破攔截跑到南門大街。

這一點全靠以往打架的經驗。因為有一箇中心肉萊市場的關係,臨街內開了許多小商鋪,但一入黑店鋪都關了門就沒有什麼人走動,和白天的人流不息完全是兩個世界,給對方追上打死了也沒人救;跑到南門大街就不同了,十點來鍾街上還是有不少人行走,路燈明亮,一些街口還有搭客摩托車在停著候客,即使給打死也會讓人瞧見行凶的人和過程,所以情急之下歐燦輝也不忘往光亮人多處跑。

歐燦輝跌跌碰碰地跑出街口,聽得有人驚呼一聲“燦輝”,跟著一個身影從旁掠過,他認出是阮桂洪的聲音,心裡一寬,腳下一軟,竟是昏了過去。待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躺在醫院的病**。

歐燦輝頭骨輕度爆裂,伴有輕徵腦震U,所以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仗著年輕恢復得快,頭上也沒留什麼疤痕。這一次公安破案倒是快,第三天就把凶徒抓捕歸案,破了一個流氓犯罪團伙。那些歹徒原想敲詐燦記,見歐燦輝不買賬,要拿歐燦輝作敲山震虎的靶子,不想卻裁在阮桂洪的手上。

阮桂洪那晚怒火沖天,出手重了,把兩個小流氓都打成重傷,說起來,兩個小流氓的家屬原想起訴阮桂洪的,律師的起訴狀也送了,打聽到事情背景,後來又乖乖地撤訴,無可奈何的讓不爭氣的兒子給送去勞教。

歐燦輝住院期間,燦記大排檔照樣營業,廚房功夫是林伯負責,負責營業和採購則是白志毅,生意還是如前般興旺。阮桂洪終是不放心,怕歹徒的同夥去搞事,便常常去燦記看看。

林伯是孤寡老人,是鄭叔從落鳳崗請來在大排檔當雜工兼值夜看檔的。林伯快六十歲的人了,身體還很硬朗,平時沒有什麼事,就在廚房幫幫忙,晚上等營業結束,幫服務員收好臺,打掃衛生,吃苦耐勞而且責任心強,阮桂洪常到燦記,對林伯自是熟悉。

白志毅就更熟了,原就是同搞裝修的工友。白志毅自沒跟華仔表哥,因裝修活不足,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一直沒找到什麼正經的固定工作,見歐燦輝經營大排檔,就找著歐燦輝要求到大排檔打工。歐燦輝正想到在大排檔工作時間長,雖然仗著年輕身體好,自忖長期這樣做下去會吃不消,白志毅正好幫得上忙,便點頭讓他了當服務員。

原來還擔心白志毅說話有點結巴會有點影響,不想歪打正著,白志毅肥頭大耳,憨厚老實,講話有點結巴反倒討客人開心,常令客人忍俊不禁,便成了燦記的一道活招牌,熟客來了,都高聲叫找肥仔,白志毅應得爽快,聲到人到,很熱情的招呼顧客。顧客有調皮的取笑他,他也不惱,照樣熱情有加。歐燦輝便把他升做“經理”,重點管迎客服務這一攤,漸漸成了歐燦輝的得力助手,歐燦輝有時早走或有事都可以放心離開,肩頭算是輕鬆了一點。這一次受傷,歐燦輝也很放心給白志毅管理大排檔。

歐燦輝出院回家休息了兩天,專門請阮桂洪一家在市政府旁的迎賓館吃了一頓飯,算來兩家竟是第一次坐下來同桌吃飯。

那一晚最高興的是阮桂洪母親黃三女,她第一次給女兒拉著坐計程車,第一次踏足本地最豪華高檔的酒店,第一次有漂亮的服務員侍候著吃喝,第一次品嚐了鮑參翅肚,不過在第一次品嚐了洋酒之後,連聲說比馬尿還難喝。

阮桂嬋就揶揄說,你什麼時候喝過馬尿?馬尿是這個味道的嗎?說得大家都笑了。

待吃完飯結帳,黃三女知道這一餐飯竟花了歐燦輝一千多元,眼也瞪圓了,幸好阮桂嬋在旁扯了她一下,說,媽,我你去東方廣場看一個人。

黃三女便問,看什麼人?阮桂嬋說,這人芳齡二十,生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你若看得入眼,說不定可以做我的嫂子。

黃三女大喜,不禁看了阮桂洪一眼,喜孜孜地說,走,去看看。她還想叫上丈夫,見丈夫和歐國能邊走邊談得高興,便改變了主意,扯了扯特意為赴宴穿上的新衣服,伸手理了理頭髮,跟著阮桂嬋走出迎賓館。

阮桂洪卻被妹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東方廣場?我沒看上誰呀,又是誰看上了我?桂嬋搞什麼鬼?

看歐燦輝笑眯眯的瞧過來,阮桂洪撓了撓頭說,你別聽桂嬋亂說。他抬腕看了看l,說,到華仔表哥處飲茶?見歐燦輝說好,便和父親說了一聲,見兩個做父親的都說難得來新市區,要在這邊走一走,到時自會坐公共汽車回去,阮桂洪便和歐燦輝兩兄弟坐計程車回舊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