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驪語(2)
不死的傳說 神級兵王闖花都 天下魑魅之連城 我的老婆是狐狸精 吞天至尊 最後一個葬魂師 靈動 邪鳳重生:逆天二小姐 血色雲荒 紫貝殼的約定
第五章 驪語(2)
我蹲在牆角,她小心翼翼地踩上我的背,努力踮起腳尖夠著牆頭。我微微站起,她才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她又不敢跳,只好在上面傻傻地坐著。我輕鬆一躍,翻上牆頭,又跳下,讓她踩著我下來。都是十歲,我卻比她高了一個頭。
她熟門熟路地拽著我往集市跑,繞過賣菜賣包子的小攤,卻始終不見賣蛇的人。她懊惱地問我,“凌羽,為什麼沒有賣蛇的人?”“大概是賣蛇的人也像你一樣,找不到蛇了……”她習慣性地蹦上蹦下表示她的不滿,卻沒有聽到意料之內的鈴鐺聲——她的錢袋上一直掛著一個銀製的小鈴鐺,她蹦起來的時候會叮噹作響——很明顯,她的錢袋被偷了。
“現在怎麼辦?”良久,我吐出一句話。
她哭喪著臉看我,“回家……”
一路上,一向聒噪的她難得安靜了,我卻有些不習慣。我安慰她,“老爺不會怪你的。”主要是因為你丟錢丟的太頻繁,老爺都已經習慣了。“誰說我在意錢袋的事了?是因為沒有蛇肉……”明明廚房裡有海味山珍,卻還要吃這麼奇怪的東西,甚至丟了錢還不以為然。我的目光漸漸暗了下來。
“慕璃。”
“怎麼了?”她沒有察覺我語氣的低落,依然蹦來蹦去。
“你還記得我從前呆的那家茶館嗎?我每天吃的東西,只有幹饅頭和涼水,還要劈柴,燒水,做很多的粗活。每一文錢,對那時候的我來說都很寶貴。有時候替老闆去買東西,丟了錢…鞭子抽在身上,傷要很久才能好,但還是要做活,換幾個饅頭來活下去……這種滋味,像你這樣衣食無憂的掌上明珠,根本就不會懂。”
她聽得熱淚盈眶,我看著,心底似乎對她沒了那麼多偏見。她脆生生的嗓音傳來,“凌羽……我要吃饅頭……”我徹底放棄要勸她生活不易的念頭,把她拖回了那堵牆面前。
照著原來的方式,她爬上牆頭,卻一陣乾笑,“爹……”我心下一驚,翻過牆頭,果然,慕老爺陰著臉站在牆後,背手看著我們。“爹,我錢袋丟了…凌羽說他以前在茶館老是捱打,而且只能吃饅頭……”我知道她的目的不是要憐憫我有多可憐,只是想吃饅頭。
“璃兒不能再這麼丟錢袋了,再這麼下去,下次都能把她自己丟了……凌羽,從明天開始,我給你找個師傅吧。我實在沒有時間陪璃兒,保護她的擔子,就交給你了。”
我預設慕老爺的看法。慕璃天性貪玩,好幾次出門時我都險些跟丟她。
我看了眼身後,那個傻乎乎的面孔,她趁著我和慕老爺不注意,又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慕老爺無奈地抬了抬手,“凌羽,你去找璃兒吧。”
我是在廚房的角落找到她的,她很歡喜地啃著手裡的饅頭,還很慷慨地掰了一半給我。我沒有接她的饅頭,只是皺了皺眉頭,“慕璃,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到處亂跑。”“不能……安分待著,那樣多無聊。”
“慕老爺很擔心你。”“沒事,反正不是有你嘛…幫我倒杯水。”她像是被噎著了,臉上的表情糾結了好久。算了,教她道理這種事本來就不是我該做的,我該做的,就是服從她的一切命令罷了。
“凌羽……”
“又怎麼了?”她的要求總是很多。
“我肚子餓了…”我瞅了瞅她手裡的饅頭和鼓鼓的腮幫子,沒打算說話。“吃了饅頭還是餓,你給我下碗麵吧。”慕璃除了裝可憐,還真的沒有別的強項。其實她完全沒有這樣的必要,她的話,每一句我都得遵從。
我無奈地拾柴生火,給她下了面。她端著碗埋頭吃,我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
在她那些無理要求的培養之下,我開始事事精通。她讓我幫她做鞦韆,第一次做的時候不小心傷了手,做出來的鞦韆也歪歪扭扭,粗糙得不成樣子。她嘴一撇就要哭,我不得不再做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精緻,讓她滿意。
她喜歡到處亂跑,滿地打滾,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身上的衣服和鞋總是有泥土。瘋過之後又怕被慕老爺責罵,換下衣服鞋子就往我懷裡一塞,要我幫她洗乾淨。起初,我還說這是女孩子的衣物,我洗…不太合適。她義正言辭地說,“讓你洗就洗,哪那麼多廢話。”我認命地去洗,她光著腳丫子在我旁邊踩來踩去,玩得不亦樂乎。我皺眉看她,她的手就觸上我的眉間,說,“凌羽,你幹嘛老是皺著眉頭啊,你來慕家這麼久我都沒見過你笑,你笑一個給我看看?”這個丫頭才十歲,怎麼可以說話這麼輕佻。
“沒什麼好笑的……”她捏著我的臉,“你的臉就跟板凳一樣,冰冰的一點表情都沒有。”我任她**我的臉,繼續搓著衣服。處理完這堆衣服,還要刷那雙髒得不能再髒的鞋……我才沒有功夫陪她鬧。已入深秋,手探入冰涼的水裡很是刺骨,接下來的日子,我大概是慕家最忙的人了——
每天早上要和師傅練武,渾身痠痛還要給慕大小姐洗衣服刷鞋,順帶端茶送水煮夜宵,幫忙抓螞蚱捉青蛙。甚至是晚上都不能睡個安穩覺。慕璃的房裡總會傳來她喊我名字的高亢聲調,我急急披好衣服趕過去,她說,“凌羽,我要上茅房,天太黑我不敢自己走……”我的臉霎時黑了,趁著月光,我的臉色她看得很清楚。“走吧。”我咬牙切齒地蹦出兩個字,慕璃……真的沒有比你更麻煩的人了!看你以後嫁不嫁得出去!
——這種慘無人道的相處模式直到我們十六歲那年才結束。慕璃越發越亭亭玉立,我們倆的身高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她和我差了整整一個頭。我很慶幸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羞恥,我也不用在大冷天還要給她洗衣服,晚上陪她去茅廁。她十六歲生辰之後,慕老爺打算讓她搬出去獨自生活一年,我則留在慕家。看不見這個麻煩鬼,是慕老爺給我最大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