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第三百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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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第三百四章
(三百四)
當天晚上,吃晚飯時,在飯桌旁,千葉一家人都顯得很沉默。有一刻,千葉友尋抬頭望向女兒:“阿樹,行李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千葉看著父親,輕輕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沒有太多的東西要整理。”
“是嗎?”千葉友尋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只是微微張了張嘴,又就此無言了。
“阿樹,北海道那裡的冷天氣還會持續好幾個月,你要擔心身體,好好照顧自己。”洋子也開口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千葉又點了點頭,“阿姨,爸爸,你們放心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洋子頓了一下,“去年你是在春夏之交那個時候去札幌的,畢竟還沒有經歷過北海道最寒冷的時節,所以……”
“這沒什麼好擔心的,她還沒那麼嬌氣,倒是……”千葉友尋突然插話了。不過,他仍然是欲言又止,還輕輕嘆了口氣,“唉,家裡有一個已經長大了的女兒,真是令人操心。”
其實,他也沒覺得女兒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當然,也不是在感慨自己漸漸老去,只是任何一位父親,在潛意識裡,或許都會希望自己的女兒最好能永遠停留在10歲左右那樣的年齡,就像是一朵嬌美的蓓蕾,開在自己最繁盛時期的生命裡。何況,10歲時的千葉,既不必為前途隻身到遠方求學,也不必為感情的事傷神,聰明可愛,無憂無慮。
“怎麼會呢?阿樹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你應該感到驕傲才對……”洋子說著,看向千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阿樹,如果三月那個時候你沒有空的話,就不要趕回來了。這樣來來回回奔波,很累的——我想,小修也能夠理解。”
“那麼重要的時刻,我怎麼能不在呢?”千葉當即搖了搖頭,“何況,我已經答應美紀了。”
“也好,該面對的事,總得去面對。何況,再怎麼說,也成定局了……”千葉友尋若有所思地說,“阿樹,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一點,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才能放心。”
“爸爸,我知道了。”
千葉友尋看著自己的女兒,他這時想到了曾經的上原陽一,當然也想到了現在的竹田修。昨天晚上,他整晚都沒有睡好,一直在想一個這些日子以來嚴重地困擾著他的問題:為什麼他看中的男生,最終總是會和自己的女兒失之交臂呢?
可是,以一位父親的眼光來看,他是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好,他想,或許真如洋子所說,是屬於她的緣分還未到吧……而對於已經長大了的女兒,除了一如既往的關心和支援之外,他也只能默默祝福她了——畢竟,她自己的人生路,總歸要她自己去走——
夜裡,千葉在自己的房間看書,走道里的電話突然響了。她快步走出去拿起話筒:“晚上好——這裡是千葉家。”
對方沉默著,沒有說話。
千葉不由一怔,看著來電顯示屏上那個陌生的號碼,心想,不會是打錯了吧?她又重複了一遍:“請問,您是哪一位?——這裡是千葉家。”
對方仍然沒有回答。
千葉有些迷惑地站在空蕩蕩的走道里。突然之間,她想起了一個近一年來她一直避免想到的人:多田俊。她記得,以前,他也會這樣,用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電話給她,卻又沉默著,好像在等她猜到他是誰。
可問題是,去年的春天,那個晚上,他已經那樣決絕地傷害了她,而且,也有了他自己說的、比她更適合他的女朋友,為什麼又突然打電話給她呢?何況,就算他仍然記得那個十年之約,還想報復她,也應該是七年之後的事了……
不過,她也記得,那一晚,臨別時刻,站在電梯裡的她,除了聽到咫尺之外的多田俊大聲地提醒她不要忘了那個約定之外,還曾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她所熟悉的那種依戀之情。也即是說,不管那時的他是不是愛上了別人,但他曾經愛過她,以及他對她依然心懷眷戀,都是客觀存在、不可抹殺的事實……
但事到如今,就算那都是真的,甚至於到現在也沒有變;就算她已經不再怪他了,甚至於覺得受到那樣的懲罰是自找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千葉這樣想著,緩緩放下了話筒。
然而,當她一轉身,電話卻又響了。她猶豫著,不知道是該就此走開還是再去接聽。但電話一直響著,這個時候,她完全肯定了,電話另一端的就是多田俊——在她認識的人之中,沒有第二個人像他這樣不依不饒。
她咬了咬嘴脣,迅速拿起了話筒:“你是不是多田俊?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就把電話掛了。”
“是我。”多田俊終於開口了。
果然是他……
“你究竟想怎麼樣?”千葉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我想,那天晚上,你應該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難道說,過了大半年之後,你突然想到,還有什麼狠話忘記對我說了?多田俊,你有點人性好不好?”
“我沒想怎麼樣……”多田俊頓了一下,“該怎麼說呢,我突然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我想謝謝你。”
“是嗎?哈……”或許是因為他的話太匪夷所思了,千葉當即有些諷刺地說,“多可笑啊。”
“我是真心的。”多田俊一本正經地說,“千葉,謝謝你。如果現在的我真的成了大人,我想,應該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也就是說,是你讓我長成了大人。”
“你果然是天才,如此與眾不同……”千葉輕輕呼了口氣,“居然要靠傷害別人來長大成人。”
“千葉樹,你為什麼不能理性地想一想?難道說,我只是傷害了別人……也就是你?”說到這裡,多田俊沉默了一會兒,“我承認自己那一晚是做得很過分,可我自己也受到懲罰了,不是嗎?”
他這一席出人意表的話,倒是令千葉想起了有末清明。那天下午,有末清明在憶及當初他為什麼會和有末一彌的母親結婚時,曾神情寥落地說:“那個時候,我氣惱她總是猶豫,不肯和我在一起,所以,就決定和我父母都很滿意的一個女生結婚……也就是一彌的母親。老實說,那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借此傷害她還是傷害我自己,或者,都想傷害吧——人要發瘋的時候,什麼錯事也做得出來。”
老實說,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多田俊刻意要傷害她的動因,但現在想來,並非沒有這樣的可能性。畢竟,在那之前,她對他的傷害的確是太多了,他會想報復她,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樣的多田俊,她還能相信嗎?何況,她很害怕,畢竟,那樣的傷害,不是她能承受第二次的。那是直接迎擊在她的希望之上的傷害——和竹田修對她造成的傷害不一樣。
“我不要你謝我……”千葉頓了一下,“多田俊,我只希望你能發發慈悲,把我忘掉,包括那個約定——這樣,我一生都會感激你。”
“把和你有關的一切都忘掉?抱歉,我現在還做不到,或許,將來可以做得到,誰知道呢……”多田俊遲疑了一下,“千葉樹,難道你不明白嗎?我不傷害你一次,我就沒法和你站在同樣高的地方。現在,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二十歲的人了,也就是說,我們都長大了。”
“恭喜你也長大了,不過,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是你自己說的,那天晚上的見面,就是你告別過去的儀式了……也就是說,作為你的過去,我已經被你扔在你經過的路上了。既然這樣,你就讓我呆在你的過去裡,讓時間蒙上塵灑上土,不是很好嗎?”
“不,你錯了,那天晚上,我只是想和少年時的自己告別而已,並不是要和你告別。千葉,你想一想,我怎麼能和一個定了十年賭約的人提前告別呢?”多田俊輕輕呼了口氣,“我也承認,那個時候,傷害你時的感覺很奇怪,我甚至於想,我為什麼要在幾十億的人之中,只選擇你來傷害呢?或許就是因為,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所以,我的人生,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都只想和你分享。我的成長也一樣——千葉樹,在這個世上,我只願意和你分享我的成長。”
“哈,你說得可真動聽,二十四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動聽的話……”千葉不由笑了,不過,她很快就止住了笑容,“可是,多田俊,經過那天晚上之後,我怎麼能相信你呢?——我不相信你。”
“你認識了我八年,難道說,只憑一件事就徹底否定了我?會不會太武斷了?這就是你這個東大高材生的理性?你不會不知道科學是需要反覆求證才能下結論的吧?”
“可多田俊,這並不是科學。”
“但人類的感情活動裡也蘊含著科學性,所以,你不能只憑感性去面對它。你知道我是學理論物理的,而你呢,是學法律和心理學的,我們將來都是科學工作者,不是嗎?”多田俊笑了笑,“不過,就算你因為那天晚上的事,真的不打算再相信我了,我也會透過一系列的實驗,幫你推翻你的結論,重塑對我的信心……”
“我想你應該也會承認,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絕對的世界,基本上也沒有唯一正確的答案。所以,任何所謂的正確結論,都是暫時的真理,因此,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還有待繼續求證。如果現在人類對於一切事物的判斷都是對的,無需修正,那也就意味著人類已經走到盡頭,該滅亡了……不是嗎?”
千葉不由怔住了。她記得,那個時候,有末清明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她想,多田俊才不過二十歲,怎麼會和一個已經五十歲的、閱歷豐富的人的想法一樣呢?難道說,是因為他真的長大了?一個長大的天才,就相當於是一個智者了?
不過,她還是說:“至少,現在,我不認為我有推翻自己結論的必要。多田俊,何必呢?正如你說的,我無法成為你所期望的人,又只會傷害你;而我,也很怕你會再次傷害我,我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只想要普通的人生,也經不起大悲大喜的折騰。所以,我們不如就這樣……”
“千葉樹,你錯了,沒有我,你的人生會很寂寞的。而我,沒有你,我的人生也會變得黯淡無光,所以,我們都不要放棄對方好不好?如果你不喜歡把人生看成是一場冒險的遊戲,那不妨就把我們的人生當作一次繁複的實驗吧,需要掌握很多的原理和要領,會有很多的步驟和環節,卻可以一點一點地幫我們改變人生的方向。這樣想很棒,對不對?――會值得我們期待的。”
說罷,多田俊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聽到多田俊“喀嚓”一聲迅速掛機了之後,千葉又呆呆地站了好幾分鐘,然後,才如夢初醒般地放下了話筒。她走回自己的房間,在桌前坐了下來,仰頭看著牆上那幅油畫裡那一片金黃色的稻田。她這時的心情當然不可能如之前那麼平靜,不過,好像也很難說有多激動或不安。
可能是因為,在她看來,人生與其說是一場冒險的遊戲,或是一次繁複的實驗,倒不如說是一條緩慢向前流淌的小河,因此,有些東西是永遠不可能更改的,比如當時當地的某種心情,經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想,才二十歲的多田俊現在可能還不明白,不過,將來總會明白的——
第二天傍晚,千葉乘新幹線回到了札幌。當她走在光線已經有些昏暗的公寓大樓的樓道里時,酒井太太剛好迎面走下來,看到她,當即笑著說:“千葉,你回來了——新年好。”
“酒井太太,新年好。”千葉忙停在那兒,微微欠身,“以後又要麻煩您了。”
“怎麼會呢?”酒井太太微微一笑,“千葉,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回頭再和你聊。”
“好的——稍後見。”
千葉正要繼續往上走,突然聽到酒井太太在身後說:“對了,千葉,這個新年過得怎麼樣?”
千葉怔了一下,回過身,微笑著回答:“挺好的——謝謝您。”
“我想也是。和家人呆在一起,怎麼會不開心呢?”酒井太太說著轉身繼續朝下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千葉的視線裡。
千葉走到自己租住的房間外面,開了門。在她揹著行李進門,隨手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有些恍惚,又有些釋然,彷彿從這一瞬間開始,那意外不斷且令她有些應接不暇的新年時光,才真正算是結束了。
(社會篇第五卷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