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若幻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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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若幻若失
遍地花開，滿園春色的春色隨風飛舞，清香瞬間縈繞心頭。蜀郡行宮之中的蓮池旁，蕭韻默默的看著坐在面前品茶的扶蘇，眼眸之中依舊無波無瀾。
忽然，耳邊傳來的不知名響聲而起，一聲嘹亮的鷹啼劃破天際，穿透了耳膜。
蕭韻抬頭，仰望著在天際上空盤旋的雄鷹，目光瞬間不著痕跡的閃過一陣幽寒繼而又消失不見，繼續低頭品著茶水。
“那是父皇的鷹。“似乎留意到蕭韻的目光，扶蘇也同樣抬頭看了下天際的雄鷹解釋道。
“哦。”放下水杯，淡淡的應了一聲，再度抬頭看著天際，卻又有一個風箏緩緩的升向天際。無言，就這麼的愣然的看著天際的風箏，良久不曾收回目光。
緊接著其後，天際又出現幾個不同樣式的風箏，在天際緩緩的飄著。忽然之間，那風箏全部相似斷了線一般，脫離的線的纏繞，向遠處飄落。
“在看什麼？”扶蘇不解，好奇的問道。然後當接觸到天際的風箏，又瞬間明目，似有意無意的低語一聲：“怎麼，好好的風箏全部都斷了線了呢？”
“是啊，怎麼好好的全部都斷了線了呢？”蕭韻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倒了杯茶水，捧起茶水抿了一口，聲音中依然無波無瀾。
斷線……
良久，當一杯茶水又飲下，蕭韻靜靜的看了眼扶蘇的臉，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目光瞬間變的憐愛起來：“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是啊，不早了，該回去啦。”扶蘇笑，起身對視著蕭韻的目光，明亮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
蕭韻應然，緩緩的轉過身去，抬起腳步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只是卻不知為何，轉身的瞬間，那平淡無奇的目光再次變得複雜無比。
“韻姐姐！”身後的聲音卻是不經意的傳來，再度叫停了她的腳步。轉身，就這麼木然的看著身後的少年，似乎在等待著他的下文。
“可以不走嗎？”扶蘇無言的望著蕭韻，晶瑩的目光閃動，似乎在期待著一種東西。垂眸，苦笑：“我怕，今日你從我這裡出去，我們再也不能像現在這個樣子了。”
“為何這麼說？”對視著扶蘇的面孔，漠然的開口，聲音平靜的驚不起一絲波瀾。
“其實你，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這麼些年你從不跟別人說話，但是我卻不同，你在我面前是願意說話的對不對？”眼神越來越複雜，不經意的卻似乎想看穿了一些東西，卻又不想表明一般。
若不在乎，為何對他不同？
“他已經死了六年，為何你放不開？為何？”終於，一行清澈的淚水從眼眶滑落。抬頭，強行將淚水收回眼眶，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別走，忘記以前的一些，只要有我在，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管，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身份，別走……”
蕭韻無言，對視著扶蘇的眼眸，忽然合上眼睛，再不願多說一句話。
秦國，趙國……
昨夜風未停，雨聲急。萬里黃沙，孤墳葬。何人掩面淚斷腸？
風雨漸歇，骨添新，故人何處歸？縱使萬里疆場，不見他年明月依舊人共圓。
凌月去，無言話離別。
耳邊，那戰鼓濤天的怒吼似乎還在耳邊迴盪，遍地的屍體似乎在她又合上眼睛的瞬間在腦海之中不停的徘徊著。
如何能放開？不止為的是情，更是為了昔日葬送在戰場上的每一縷冤魂。又怎能輕易放開？
“我明日再來看你，你好好保重自己。”合上的眼睛緩緩的睜開，漠然的轉身。
“其實我寧願不曾長大，不曾知道你一直在騙我，若是你今日走出了這裡，全部會變的。”無言的看著越走越遠的背影，原本強忍著的淚水終於無聲的滑落。
明日再來？還有明日嗎？
也許是沒有的吧……
他不是傻子，不是對其中的事情一無所知。他也有眼線啊，也有的……
她的身份，現在他又如何不知呢？
黃昏的餘暉懶懶散散的灑在蜀郡城的上空，暈黃的光芒照的人的眉眼之處似乎都帶著化不開的憂傷一般。
凌月閣……
蕭韻站在凌月閣前抬頭看著招牌上的幾個大字，忽然在口中喃喃的念著這三個字，言語之
中盡是苦澀之意。
悠然記起那一年，那人還只是個孩童，不過才十一歲便就聰慧過人。後來，與他相處久了，才知道他原來是秦王嬴政的長子。
其實她是不願傷害他的，他是個善良的人，與他暴戾的父親不同。
也許是造化弄人吧，她愛的人，愛她的人，都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撈不起，忘不了。
從一出生，她便是帶著恨意而來的，她是姓蕭嗎？不是的吧……
蕭韻，趙韻，她是姓趙的，趙括之後。同樣也是長平之戰遺孤，長平之戰，秦兵坑殺趙國四十萬將士，那被坑殺的四十萬將士，是鮮活的生命啊。
默默的嘆息一聲，抬起腳步，推開凌月閣的門，安靜的看著被碧水池環繞在中央的碧玉蓮花臺，思緒更加的朦朧。
“喜歡嗎？”悠然記起那一年，那白衣劍客矇住她的眼睛，將她帶到碧玉蓮花臺前，若夢一般的話語似乎依舊停留在心間。又是何時，他曾承諾過於她一起並肩看晚霞，讓她一生無憂。
又是一年，那滿地的屍骨，秦兵揮師趙國邊境，多少人化作枯骨，連葬身地方都不曾有過？又是哪一年，那白衣劍客獨對月色擦拭著那把俯視蒼生的劍，收拾行囊，雙眸之中的堅決分明在告示她，他這一生，已無回頭之日。而她獨守誓言，誓言等他回來，一直等……
抑或是哪一年，忽然有信傳回，那白衣劍客，刺秦失敗，又添孤魂一縷，終來不及任何話別之語，只剩容顏纏繞心間。同樣，也是從那一年開始，那縷孤魂，便深鎖住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淚水，一滴一滴的從眼眶滑落，從白玉小道上走上了蓮花臺，手中舞帶翩然而動，將心間所有的悲傷化為了最美的舞蹈伴著一滴滴晶瑩的淚水，灑落在著碧玉蓮花臺上。
“阿韻！”屏風後，清茶木然的看著在碧玉蓮花臺中央起舞的蕭韻，無奈的嘆息一聲叫道。
緩緩的收住舞姿，側目看著清茶，忽然裂開嘴笑了起來，伸手拭去了眼眶中的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風箏斷線，是她們傳遞訊息的訊號，其中意思便是危險將至，撤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