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塵埃落定_第187章 瀟瀟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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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塵埃落定_第187章 瀟瀟暮雨
昱王神威,百官臣服,順理成章登基。
他曾經在民間的聲望極高,皆擁護他策反,如今繼位卻遭天下之人唾罵,民心不穩。他大肆進攻城池,不顧百姓生死,是為不仁,他為皇位捨棄戈淵,是為不義,策反朝政,是為不忠,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之人,能當他們的皇帝?
軒轅拓在位之時,雖無大為,也無大過,以何理由廢之?新皇身份卑賤,難當大統,豈不壞了皇家威嚴?反對之聲此起彼伏,愈演愈烈,朝廷中人也惶惶不可終日,害怕曾經的暴亂再起一次。
軒轅昱川對此事的態度也奇怪,就像是不知曉這些流言蜚語一般,不聞不問,任之擴散,偶爾百里愁生提到了這件事,他也不過是風輕雲淡地問一句:“他們還能反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
“那便放著吧。”
雖說這般處理不是上策,可是外邊的流言蜚語似乎也因為朝廷的靜默,漸漸不再談及這件事情,在他的朝政下百姓衣食無憂,沒有戰亂,掛念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少,提及的人也越來越少,漸漸地就淡忘在了眾人心裡。百姓雖有眾多怨言,可是新皇已經登基,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此事不求大仁大義,但求國泰民安。
新皇登基,皇后之位懸空,本著穩固朝廷根基的大臣們紛紛上奏,請求立後,溫婉賢淑的女子畫像紛紛呈上,多不勝數,軒轅昱川也不反駁他們的言辭,任由他們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最後待他敲定的時候,他只是淡淡一笑,道:“眾卿家多慮了,朕身負百煞之命,克父克母,克親克友,克兄克姊,難不成還要搭上一個皇后?”
文武百官皆目瞪口呆,百口莫辯。這件事沒人敢提起,怕觸犯天威,卻不曾想從他口中親自說了出來,這、這……
選後之事,就此不了了之,倒是封了陸馨蘭做淑妃,朝中之臣才無話可說。
登基一月,國泰民安。大皇子軒轅絕被封定軍侯,自請留守北部邊境,護國衛疆,大公主軒轅秀封為安泰郡主,與其夫君封地南淆邊境,絕南淆之患。朝廷內部,左璞玉擔任丞相一職,百里愁生為邢部尚書,楚樂天擔當戶部尚書,孤毅封為內廷一品將軍,護衛皇宮,白刃封為宮廷御醫。
香味從雙鶴狀的薰爐內冉冉升起,緩慢而優雅地瀰漫開來,充斥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宮人安靜地站在門口,低垂著頭,書案邊上坐著百里愁生,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軒轅昱川依舊很安靜,比他更安靜地是他左手邊的左璞玉。
軒轅昱川放下茶杯,轉頭看了看左璞玉,“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左璞玉把玩著手裡的杯子,嘴角帶著一抹輕佻的笑意,與百里愁生的正襟危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臣就是想看看,邢部尚書還能一個人說上多久。”
一句話惹得百里愁生黑了臉,軒轅昱川大笑了一聲,連連搖頭。這時候旁邊年輕的太監為皇上的杯子裡添新茶,軒轅昱川沒注意到一
抬手險些碰到了茶杯。
太監惶恐,放下茶杯跪倒在地,“奴才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軒轅昱川淡淡一笑,“無妨,你先退下吧。”
百里愁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以前都是首領做這些事,從來都是事無鉅細……”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左璞玉也聽到這句話,問道:“怎麼不見薛孟海?”
軒轅昱川抿了一口茶水,緩緩放下茶杯,瞳孔裡盡是幽深的光芒,“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事了。”
左璞玉察覺到不對勁,連忙閉口不言。
“愁生,你先退下吧。”
“是。”百里愁生恭敬退下。
房間裡只剩下了兩個人,左璞玉半依著桌子笑了笑,“皇上有什麼事要對臣說?”
“陪我去一個地方。”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往荒蕪的地方走動著,漸漸來到了一個人煙罕見的山丘,左璞玉一路上都沉默著,眉頭緊蹙。軒轅昱川就顯得放鬆很多,抬頭看了他一眼,“來過嗎?”
左璞玉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上次策馬來過一次,不過我沒能堅持到最後,到了山腳下就回去了。”
軒轅昱川點點頭,微微垂下眼瞼。
空氣悶熱難受,一如車裡兩人沉悶的氣氛,明明沒有太陽,卻熱得鼻間都冒出了汗珠。
“咕嚕、咕嚕”,車輪不規則地抖動著,左璞玉雙手握成拳,忍不住掀開了車簾,一片枯草入眼,黃土漫天,荒無人煙。他感覺沙子進了眼睛,便把眼睛眯了起來,“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意氣風發了一輩子,死後竟是埋在這般荒涼的地方。”
冰冷的手,握上左璞玉青筋盡爆的拳頭,稍稍緩解了他的緊張情緒,左璞玉精神有些恍惚,放下了車簾,“那天的黃沙比今天還要大,把我眼眶都吹得通紅,跪在土丘下的那一瞬間,我連眼睛都睜不開,我怕我會哭出來,便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馬車停了下來,軒轅昱川深吸一口氣,“走吧。”
暮色蒼茫,沒有一絲風,天空沉重而陰暗,就像是要塌下來一樣。
土丘並不高,卻很難往上爬,被砍掉的荊棘又長到了路上,儘管前邊有侍衛開路,滿身的刺還是將他們的衣服都刮花了,弄得一身狼狽不堪。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墳頭上荒草雜生的景象難免讓人心中冰涼,左璞玉眯起了眼睛,水汽將視線弄得模糊不清。
“地方是太傅自己選的。”軒轅昱川轉頭看著身側的人,“他知自己命不久矣,為了穩固朝堂,便讓軒轅拓對外謊稱他在家養病,並且將他埋在此處,沒有設靈堂,沒有親友送行,沒有人披麻戴孝。”
左璞玉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跪在墳墓之前,眼淚從他緊緊閉著的眼睛裡滑落,打溼了睫毛,高傲的頭顱垂下,他握緊雙拳用力砸在地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吶喊著:“左然!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
你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沉悶的天空沒有一絲預兆,就降下來大雨,這樣的天氣在秋季是很少見的,彷彿是前些日子的悶熱一直積攢到了現在,化作一場傾盆大雨“嘩啦”而落。
軒轅昱川上前兩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與我聯盟之時,就該想到會將他逼到此番絕境。”
左璞玉低低地笑了起來,大雨淋溼了他的衣服,他仰頭看天,雨水和眼淚混成了一塊,他嘴角的笑竟是讓人膽戰心驚的,“你早就料到了對不對?”
軒轅昱川沒有說話。
“為軒轅拓嘔心瀝血、鞠躬盡瘁,就換來了這一方蒼涼的墳墓?”左璞玉望著墓碑,目光也逐漸癲狂了,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劍,直指墓碑,“你倒是一死了之,可你死了能瞑目嗎!對得起你傷害過的人嗎!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墓碑是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大雨掩蓋不住他的傷痛,熄滅不了他的憤怒,閃電在他頭頂砸開,引出“轟隆隆”的雷聲,照亮他冰冷的臉。
“妄你英明一世,到頭來也不過如此!”左璞玉奮起長劍,直刺墓碑,冰冷的刀鋒將堅硬的石塊砍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跡,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軒轅昱川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忍不住出聲了,“璞玉,你冷靜一點。”
左璞玉回頭看著他,眼眶是紅的,大雨將他淋得狼狽不堪,絲毫沒有往日的神勇,只剩下了空洞的身軀,暫時支撐著他不倒,“昱川,你曾經說過,你的願望是踏平這座宮殿,手刃仇敵,坐上皇位,如今已經一一實現,你真的覺得快樂嗎?”
“不管快不快樂,我都必須做它,這是一種執念,不是願望。”
“轟隆隆”,傾盆大雨落下,砸在身上竟是沁心的涼,泥土散發著一股死灰般的氣息,叫人絕望。
左璞玉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我也有這樣的執念,只不過實現它之後,我反而更痛了。昱川,你後悔過嗎?”
軒轅昱川神情如一,淡淡輕語:“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就無路可退。”雨水從他挺拔的鼻樑骨滑落,落進冰冷的脣裡,舌尖嚐到的味道竟是清苦的。
“突然覺得這樣的你好陌生……”左璞玉呢喃著,將劍舉起來指向他,“你不告訴我左然的死訊,便是為了利用我進攻皇宮?”
軒轅昱川笑了,“你早該猜到的。”
“我只是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左璞玉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劍尖也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這麼多年,我何嘗看透過你?”
軒轅昱川也不否認,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麼多年,你又何嘗不是利用我來報復左然。”
左璞玉看了他半晌,漸漸後退,突然就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說得對,原來我們是同一種人……”
雨下得太大了,連雨中人自己都分不清臉上流淌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