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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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生機
關門聲還未消散,城頭上突然傳來震天大笑。狼軍仰頭,就見高踞城頭上的天朔軍搬來數十口大鍋,鍋上熱氣騰騰,燒得滾沸的菜油幾欲冒出火來。狼軍看著那冒著濃濃白煙的鍋口,齊齊露出了驚恐絕望的神色……
崇德三年冬至後第四日,朔州城的百姓永遠都忘不了那日清晨,響徹在城外十里處,沃野平原邊防軍上空的那恍若來自地獄般的撕心裂肺的慘叫哭號。隆隆的青煙遮蓋了冬日裡蒼茫白霧的天空,一股油炸焦灼皮肉的味道籠罩了整個朔州城,三日不散。這這天,號稱燕王麾下不敗之軍的五萬狼軍極其主帥,全部葬身在邊防駐地。訊息一出,整個西北大地震驚。
暗室僻靜,幽深淒冷。兩束燭火於蒼茫夜色中搖曳晃動,說不出的詭祕可怖。桌案上,一尊牌位莊重矗立,木牌上朱字清晰,赫然寫著戰姬成的名字。
“今日屠殺,著實慘絕。雖非吾願,終究匱乏人性,生靈塗炭。將軍亡魂,告之以天,不求平怨,但求體恤百姓,福澤蒼生,所有罪責,我凌語嫣願一人承擔。將軍高義,但望成全!”
桌案前,男裝打扮的女子一身素白,執香叩拜磕地三響絕然。
她身後,同樣一身月白的頎長男子微微一顫,上前一步,卻被女子伸手攔住,“你不用勸我。誓願已發,再無悔改。”
她起身,回過頭來看著男子隱忍著陣痛疼惜的目光,微微笑了笑,“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念幾句悼念亡靈的詞罷了。”
“幾句亡詞,需要發這般毒怨嗎?”慕容楓撫上她的發,有種想要揉一揉的衝動。
凌語嫣微微偏頭,很巧妙地避開了慕容楓的手,“狼軍凶悍,以我方的兵力,真刀*地戰下去絕對不會是對手,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線生機。可是這樣的計策,雖然管用,卻真的是太殘忍了。殘忍到,連我自己看著都覺得心寒。”
饒是凌語嫣避開了他,慕容楓還是一伸手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聲音沉沉,“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若不是我們兵器不夠,你絕不會用這種辦法的。兩軍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沒有錯,錯的是三哥。如若他不挑起,又怎會有今天?”
“你說的不錯。所以,你一定不要走上他的路。”凌語嫣深吸一口氣,青竹蒼雪的味道瞬間撲鼻。她自慕容楓的懷中抬頭,水亮的眼睛望著那清澈的明眸,“答應我,不要讓我有第二次滅絕人性的機會。等回到皇宮,我辦完事,就跟你一起,遠走高飛。”
兩句話,讓慕容楓接連震了兩次。她終於答應了,卻也同時給他上了一道枷鎖。他的苦澀還沒有漫延開,就被她一顆蜜糖塞得滿滿的。可是那顆蜜糖又如霜凍的千年寒冰,無論多高的體溫,都化解不開。
慕容楓抱著她,緊緊地,直到很久之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啟稟王爺,燕王親率十萬大軍,已經到了潼州邊境!”
“來得好快!”慕容楓輕喃一聲,側首看向一旁的凌語嫣。
凌語嫣放下手中茶杯,嘆息一聲,“三天,也差不多了。狼軍慘白,又折損一員大將,燕王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此番前來,非同小可。”
慕容楓點點頭,問一旁舒起航,“朔州城還有多少兵力?”
“前面幾戰因為柳繼年的關係,我軍損失慘重。又經過狼軍一役,如今剩下的,不足三萬。”舒起航一聲落下,自己都顫了顫。
一時間都沉默下來。他們清楚,這三萬軍,恐怕還包括新徵的老幼莊丁,以及戰中傷殘。這樣的三萬軍,面對燕王十萬虎狼之師。他們,已經沒有了勝算。燕王不比只會砍刀殺人的戰姬成,他心思縝密又狡猾多謀,一般的計策根本騙不了他。
如今唯一的生機,就是等著慕容錚親來。
可是,他真的會來嗎?
燕王勢狠,果然不比狼軍差,甚至過猶不及。慕容宸駐紮潼州第二日就開盤叫陣,著手下第二號大將耶律齊率軍叫陣。大軍來襲,還帶來一輛怪形大車,車高數丈,長數十丈,車內分上下五層,每層皆有梯子可供上下,車中可載幾百名武士,配有機弩毒矢,槍戟刀矛。不等朔州的將士靠近,便被那車*來的毒箭弓弩迫得倒退三舍。三次交涉,朔州兵損失慘重,而燕軍卻幾無傷亡。
這日一早,大雪茫茫,天更蒙亮,燕軍的鐵騎便再次撼動了沃野大地。
守城門前,周琨率著僅剩的兩萬軍列陣以待,弓弩箭羽,刀槍戟棒,能用的兵器已經全都搬了出來。
最後一仗,硬碰硬。是死是活,但憑天意。
凌語嫣高踞城樓,慕容楓和邵寧在旁守著。她原本是想要一起下去參戰的,被慕容楓和邵寧兩人攔住。但她堅持觀戰,並以死相挾,兩人扭不住,只能陪著她一起。
戰事一起,朔州軍便被殺得潰敗不堪,將士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又被巨大的車輪碾得血肉模糊。凌語嫣震了震,慕容宸,他在報仇!
遠處煙塵滾滾連綿不息,近處血肉橫飛一片死寂。凌語嫣微微仰頭,雪花落在她長如扇羽的眼睫上,久久不化。難道今天,朔州真的守不住了嗎?
輕輕閉上眼,眼睫上的雪花終於耐不住靠近的臉頰熱度,而化成了水滴。吧嗒一聲落在光潔的面板上,一片沁涼。
“棄城吧!”少頃,凌語嫣睜開眼,剎那間比蒼茫天地還要渺茫幾分,她起脣,淡淡出聲。聲音弱得,連她自己都聽得模糊。
“你說什麼?”邵寧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們堅持了這麼久,就這麼放棄?“你可知道,一旦放棄,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麼!”主意一定,凌語嫣目光便變得堅韌。“朔州一破,燕軍便可同時進入贛州和平州。以燕王手段,他們得到的會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得多!可那又如何,你看看城下,我們還有抵抗的能力嗎?”
凌語嫣手一指,劃過前方慘淡的將士,和後方那些看不清晰的朔州百姓,“是他們,還是他們?投降,跟燕王談談,或許還能換得朔州百姓的一線生機。我們,敗了!”
邵寧還想說什麼,慕容楓卻已經抬手,手中大旗,一字,撤!
慕容楓手臂一抬,黑旗微微飄動,只要他再稍微抬一下,便矗立城頭。史上最恥辱的旗幟,便將迎風招展。
輕巧不夠五斤的旗幟,此時卻似有千斤之重。慕容楓平著手臂,沉沉目光最後掃過一眼即將破敗的戰場,慢慢,抬起……
“嗚——”
揚到一半的手臂突然頓住,三人抬頭,舉目望去。沃野東南角處突然冒起一陣塵煙。大雪瀰漫,那塵煙卻震得高亢,裹著漫天飛雪渾然冒進,聲勢之大如同江河傾瀉,山洪具陷。蒼茫塵埃處,翻揚旗幟如遮天之幕,瞬間蓋過沃野平原所有血肉白骨,眼前眼裡,只餘一字,凌!
凌家軍的突然來襲很快扭轉了幾乎已經是潰敗的戰事。凌家鐵騎踏上戰場的那一刻,天地翻覆,展驚大手一揮,十幾條粗若碗口的鐵鏈如箭散出,牢牢掛上大車。幾十人同時一抖,鐵鏈橫扯,木製的大車頃刻間迸裂。裡面的彈簧勁弩再無控制地四處亂射,哪裡還能分得清燕軍還是朔州軍?
眼見戰況突變,耶律齊忙鳴笛收兵。展驚帶兵追出十里,斬殺了將近五千燕軍才凱旋返回。更有蹊蹺者,五日後,燕軍的大後方豐州本營突然遭到去而復返的戎羌軍的偷襲,揚言要報當日栽贓嫁禍之仇。與此同時,一直偏安一隅不動聲色的蘭陵也吞併邊境,做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架勢。燕軍無奈,終於兵分兩路。燕王帶著人回城救援,耶律齊帶著十萬軍留守潼州,死守城池。
朔州城內,留藏在驛館的軍糧陸續運入駐軍大營,將士們歡欣鼓舞,更帶動了不少當初戰亂初起想要逃跑而沒逃成的朔州百姓,紛紛投軍入營,誓死捍衛自己的家園。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被朔州城人傳為佳話。
那日軍營來報說糧食告罄,危急關頭凌語嫣含笑道出朔州城內有存糧的訊息。眾人大喜,卻不想樂極生悲。幾日來連降大雪,道路被覆,直沒膝蓋,車馬根本沒辦法走動。眼看著將士們就要面臨寒冬受苦,眾人焦急卻是毫無辦法。這時,凌語嫣繞著車轅走了一圈,突然命人將輪子卸了,換以光滑平面的物器墊在下面,再由人力拉之在雪路上滑走。這樣雖然稍慢,但總算是在最緊要的關頭為將士們送去了冬衣冬糧。而白衣瘦弱男子於雪路上揮刀砍車輪的畫面卻被百姓記錄下來,傳承許久。
慕容錚看著凌語嫣。他看得很仔細,明明是跟先前一樣的深邃幽沉的目光,可凌語嫣總覺得,他這一望,好似天地混沌時的一幕傾覆,將其從頭到腳蓋住。然後一寸寸包裹,從頭頂髮梢,至腳底灰塵,不漏絲毫。
凌語嫣有些不耐地動了動身子,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隻有她瞪他的份,卻如今換來敵不過那人一目凝視。奇哉,怪哉。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他一開口,凌語嫣又震了震。以“我”相稱,而不是“朕”,那便是在以最平等相近的方式在跟她交談了。“而且,懷疑過你。”
懷疑?是的,懷疑。慕容宸要的,肯定不單只是她一個人。他既然敢從皇宮內廷將人劫走,就必然也做善後,佈下疑陣讓慕容錚和凌家互相猜忌。在慕容宸眼中,他這個同齡的兄長陰沉難測,很難去相信任何人。慕容宸能想到的,凌語嫣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在看到來救她的人是慕容楓時,雖然心微微發涼,卻也釋然。
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以當時的處境,慕容錚根本派不出其他人來尋她。他自己的人不可以,凌家也一樣不可以。右相失勢,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加之皇城剛剛經過正德門一役,很多事情都要慕容錚處理安排,佈下苦心經營多年的棋子。江山與她,她凌語嫣從不覺得自己比萬里山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