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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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炫耀
女子指著一簇有各種花燈組成的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花壇，笑容明媚，比那織女腳下最大的蓮花燈還要明亮幾分。她身旁男子身姿頎長，帶著讓人俯首尊敬的雍容華貴之氣，聽到女子歡快的笑聲也跟著微微一笑，眉眼晴朗似皎月，卻隱隱間有幾分肅冷之氣，卻又恰到好處地收斂。非但沒讓人覺得不妥，反而跟他的華貴之氣相攜。深沉卻明亮的目光順著女子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低聲笑道，“待會兒會有個遊戲，要不要過去湊個熱鬧？”
“咦，你怎麼知道？常年幽居深宮的一國之君也會對這市井小戲感興趣嗎？”一身尋常少婦打扮的凌語嫣，側首過來看著同樣一身便服的慕容錚，巧笑倩兮。
慕容錚低頭，有些珍惜地看著這張完全不同於宮裡的豔麗面容，一笑，“五弟小時候貪玩，喜歡拉著我作陪。”
似是怕這溫情太過短暫，短暫到自己會忍不住留戀，慕容錚一拂袖，拉著凌語嫣走了過去。
花壇前已經聚滿了人，多半是些年輕的男女。
臺上悠悠走出一位老者，跟著有四個小婢，每人捧著一盞做工極其精美的花燈。前兩盞是荷花和白蘭，後面兩盞就更有些意思，一個是一隻欲待翱翔的鳳凰，另一個卻是兩隻交頸斯磨的鴛鴦，其寓意不言而喻。
老者走上前，大袖一拂，示意下面安靜，然後笑道，“今年跟往年的慣例一樣，臺下若有哪位小姐夫人相中我們的花燈，就請你們的男伴當中表演才藝，若能贏得在場所有人的好評便可將花燈拿去。另外，為了答謝這些年大家對掌燈坊的厚愛，今次坊中特意拿出一件特別的禮物送給大家。”
手一招，有一位青衣小婢捧著一架古琴走了上來，放在已經備好的琴案上。那親就木色來看有些陳舊，卻依稀有暗紋在流動。“此琴名喚鳳鳴，是前日一位琴師交給老朽，希望能夠覓得知音將琴相贈。規則大家已經清楚，接下來，就請在場的小姐夫人們來挑選花燈吧！”
既然是拿出來做彩頭的東西，就必與一般的不同。首先是這做燈的材料就是尋常火燭很難燒熔的銀錦，是天穆西北區一個少數民族採用當地特殊植物淬鍊織就的，那植物生長是挑地方的，所以別處還真學不來。而燈的做法也很精巧，就拿那荷燈來說，每一個花瓣都是中空的，裡面不知放了用什麼做的人物剪影，泡在不知名的**中。燈一動，那花瓣中的美人影子就會跟著搖曳，受了**的控制，行動間輕輕緩緩，於等下流光溢彩，頗有幾分嫵媚之風。
而最惹人的，是那名叫做“鳳凰于飛”的丹鳳彩燈。展翅欲翔的鳳凰，高昂著頭，眼睛卻以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微微下垂。也不知那眼睛是什麼材料所做，幾分深沉幾分明亮，竟好似活了一般。而一身翎毛更是華光璀璨，燈光一照更見璀璨華光，真真像是鸞鳳一鳴，驚神沖天。
“可有喜歡的？”慕容錚的目光在四盞燈上一一掃過，經過那鴛鴦織頸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隨即便調開，低頭看向身側的凌語嫣。
凌語嫣一笑，明豔絲毫不輸那做工精美的花燈。“怎麼，你還想屈尊降貴為我贏盞花燈不成？”
“有何不可！”慕容錚眉梢一挑，就欲上前。突然身側衣袖被扯，慕容錚回頭，不解地看著凌語嫣。
凌語嫣笑笑，拉著慕容錚微微俯身，湊到他耳畔道，“還是不要了吧，你身份尊貴，怎麼能當眾表演呢！”
這邊拉著，那邊臺上已經有人上去了。一個瘦高的男子拂了一把琴，琴技雖然不錯卻少了些感情，乾巴巴的沒有味道。可臺下那翹首企盼的女子卻十分歡喜，面上微紅，眼中盡是崇拜和喜愛。上臺的是她愛的男子，是為了她可以拋棄面子敢於在大庭廣眾宣告他們關係的男子。所以，無論他是否有出眾的才藝，她都愛他。當然，從那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愛她。
如同料想中的一般，那瘦高男子並沒有得到特別好的讚賞。女子也不貪心，只要了四盞中稍遜色的荷燈。兩人挑著燈，相攜而去，對望的眼中盡是濃情蜜意。
凌語嫣看著他們，心上劃過一道暖流。卻又有種酸酸的味道，攪得心有點亂。
身側突然有人一動，他沒有離開她的身周，也沒有上臺，只微微上前度了兩步，指著一應器材中的一支橫笛，“老丈，那支笛子可否借我一用。”
“自然！”老者微微一笑，親自取了笛子送到慕容錚手中。
凌語嫣詫異看他，卻見他將笛橫於脣邊，試了一下音，立時便有悠揚樂曲自他口中流轉而出。曲聲高亢卻不尖銳，恍若雄鷹飛上天際，翱翔於四海之闊。又如高山迎松，不懼風雪巍峨矗立，錚錚然傲視天下蒼茫青山。
從來不知道，慕容錚竟然也懂樂理，更不曉得，他的笛絲毫不遜於慕容楓的蕭。而從他的曲調中，感受到的是那聲勢浩大的磅礴之氣，以及俯瞰睥睨天下的開闊胸襟。不似慕容楓的溫柔婉轉，小橋流水如浣紗青女。慕容錚的笛，更多的是男兒之氣，是帝王雄姿！
一曲終了，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難以平復的心潮澎湃中時，慕容錚卻慢慢放下笛子，面上頗有惋惜之色，“還是差了些！”
凌語嫣一愣，待明白他所指是樂器的音色時不由一笑，笑中的溫柔連她自己都未發覺。“很好，真的！”
她話音剛落，便有雷鳴般掌聲響起。老者笑著，將那盞“鴛鴦織頸”取來，想要交到凌語嫣手中。凌語嫣心神晃了晃，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有一旁突然伸來修長手指，指著那盞“鳳凰于飛”道，“我要它！”
凌語嫣一愣。那盞等她確實喜歡，但自信自己沒有表露分毫。慕容錚為何棄了這象徵夫妻和睦的“鴛鴦織頸”，而選了那“鳳凰于飛”？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們真的就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驀地，凌語嫣胸口一堵，有些發悶。慕容錚卻在這時轉過頭來看她，目光少有的清澈明亮，璀璨如最亮的花燈。他笑，看她的眼中有盈盈的期盼和憧憬之色。“那盞燈，更適合你！”
“若是想要這盞‘鳳凰于飛’，還得請這位夫人也亮上一手絕活才好。”老者撫著須，笑容格外慈祥。
慕容錚眉心一簇，有些不悅，“不是說只要男子露面便可了嗎？”
看他徵兆似要發怒，凌語嫣忙趕在之前道，“無妨。正好我對那琴也挺感興趣，不知老丈那琴是否供人彈得？”
“你會撫琴？”慕容錚眼中疑惑一閃而過，剩下的皆是驚喜。
凌語嫣笑而不答，只望著那老者。
老者似乎猶豫了一下，回頭往身後某個方向看了看，再回過身來已經是另一副神色，手一伸道，“夫人請！”
“語嫣！”慕容錚拉住她，見她已是主意已定的神情，嘆息一聲，“我陪你上去。”
隱在暗處的護衛不動聲色地往前靠了靠，而相攜上臺的兩人注意力似乎只在那琴上。走進了，才見那琴木色暗紅，乃極品紫檀木所制。親身上刻有古色古香的花紋，行雲流水雕工極好，在等下一照好似流動的浮雲。兩人互望一眼，皆露出詫異驚喜之色。
凌語嫣於琴前坐下，纖指微微一動，一串清脆悅耳又隱隱沉穩不含絲毫雜質的音符流轉而出。“好琴！”
凌語嫣微微一笑，雙手按在琴絃上，手指一勾自第一個音符響起。
眼前突然伸來一隻有些蒼老的手，一把按在琴絃上阻了凌語嫣接下來的撥弄。“夫人且慢！”
“老者這是做什麼，方才不是已經說過這琴是可以彈的嗎？”慕容錚滿臉不悅，大有想好好算賬的架勢。
那老者手一收，笑道，“不用彈了。方才這琴的主人來傳話，說這架琴就送給這位夫人了。”
凌語嫣一愣，起身拜謝，“可否請這琴的主人出面一見，也好容妾身當面致謝！”
老者搖搖頭，“不用了。琴的主人已經離開了。還有這盞燈，也是夫人的了！”
“看來是位有心人。”慕容錚垂目斂眉，笑得有些暗沉。
凌語嫣四下裡一望，朗聲道，“多謝尊駕將寶琴相贈，妾身在這裡謝過。”
取了琴和花燈，告別了老者，兩人默默走在人頭湧動的街頭。
凌語嫣回頭瞧了瞧一臉不愉的慕容錚，笑道，“白撿一副這麼好的琴是好事，開心還來不及，你幹嘛一副別人欠你什麼的樣子。”
慕容錚笑了笑，低頭看了看一旁隨從抱著的琴，“你喜歡就好！”
“比起古琴，我更喜歡這盞‘鳳凰于飛’！”凌語嫣將那盞華光閃耀的鳳凰舉到臉前，五彩斑斕的燈光如瑩瑩燭火，照在女子淺笑明豔的臉上，越發動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選這盞？”
不遠處的江上，忽然傳來低沉哀婉的簫聲。在這樣寧靜美好的七夕之夜，於等下閃耀的光影間讓人不由一顫。
凌語嫣循聲望去，就見那夢江之上緩緩游來一艘精緻小船，船頭離著一人，銀色長袍寬廣秀美。江風徐徐，帶動袖袍飛飛，好似自月上走下的謫仙。
待看清那人面貌時，凌語嫣不由呆了呆，垂下眼想要退開，身旁卻有人已經走了過去。
船停靠岸邊，來人將玉簫一收，攜著同在船上的女子緩步下來。那女子目光在慕容錚身上一定，才回過頭來微微笑道，“真沒想到姐姐也會出來湊熱鬧，真是好興致啊！”
“妹妹跟靜安王不是也在嗎？看來這趟是出來對了，若不然也不會撞見你們！”凌語嫣眼角微翹，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意味不明。
凌語萱的臉突然白了白，“靜安王是來家裡找皇上的，他以為皇上不在宮裡，是陪姐姐回家了。”
慕容錚抬頭，看著慕容楓，“五弟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