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喬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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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喬裝
玲瓏笑得得意，“皇上前腳進門，後腳林總管就帶著御膳房的人把酸梅湯送進了小廚房，還帶了好些冰塊一直冰著呢！娘娘快嚐嚐，奴婢聞著就覺得饞了！”
凌語嫣看看慕容錚，想不出這個男人為何也有這樣細心的一面。又瞧一旁青兒跟淑妃豔羨的模樣，道，“一個人嘗也沒意思，有多少，都拿出來給大夥兒分了吧。”
“是！”玲瓏又跑了出去，沒多久蘇玄便端了一大盤的小碗進來，給殿內的人一一分了。林易端著碗的手有些顫抖，“貴妃娘娘真是體貼下人，連老奴都有份！”
凌語嫣瞥了眼慕容錚，笑道，“怎麼，林總管跟著皇上，不會連碗酸梅湯都撈不著喝吧？要不別跟著皇上了，到我宮裡來當差好了。”
林易一聽，原本滿懷激動的老臉一下子變成了苦笑。“哎呦娘娘，您這可真是冤枉咱們皇上了。別說老奴我了，就是皇上自個兒都很少用這些消暑的東西。皇上勤政，忙起來什麼都給忘了。”
忙起來什麼都給忘了，卻還想著她，你是想表達這個嗎？凌語嫣看了看林易，垂下眼默不作聲。
“朕看你來這裡當差挺合適的，言語無忌。”慕容錚淡淡睇了林易一眼。
林易惶然，撲通跪在地上，“皇上贖罪，奴才知錯了！”
“玩笑罷了，何必小題大做！”凌語嫣的聲音悶悶的，只是自己卻未發覺。
幾人靜靜用著這冰鎮的酸梅湯，再無人多言，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怪異。
凌語嫣有些想不明白，剛才怎麼說都不生氣，為什麼一句玩笑卻生氣了，果然帝王的心思最是難測。
一旁的林珍兒和青美人似也發現了不對，互相望了一眼，破天荒地請求告退。慕容錚神色淡淡，擺擺手算是應了。兩人再不遲疑，飛快離去。凌語嫣也想走，可這裡本就是她住的地方，她走又能走哪去？
氣惱地瞪了對面那人一眼，卻發現慕容錚眉眼間多了幾分笑意。難道，他是故意的？
林易從地上爬起來，湊到兩人跟前，低聲笑道，“皇上，林大人已經在偏殿候了多時了。”
“恩，叫他過來吧。”慕容錚一笑，手中棋子一丟再不打算理會。偏頭看了看有些懵然的凌語嫣，“閒雜的人都走了，現在咱們來談談正事。如果貴妃娘娘還想午睡的話，那就讓林敬之再等上一等也無妨。”
“林敬之？”剛才還在想到底是哪個林大人，竟然給慕容錚召到後宮來了，原來是他。他不是該在仙林做縣令嗎？
“臣林敬之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凌語嫣看著伏在地上那個依舊瘦弱的身幹，終於相信了慕容錚確實是要談正事的。
林易帶著玲瓏和蘇玄退了出去，殿內就只剩了他們三人。
慕容錚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平身吧，自己撿個地兒坐！”
“謝皇上！謝娘娘！”林敬之悠悠起身，就近旁的凳子坐下，往椅背上一靠，顯得有些懶散。
凌語嫣瞧了瞧，林敬之的臉色似乎比頭次見他的時候更顯蒼白了。難道仙林縣真的很難管制，讓他給累著了？不知道，他是否還是那假正經的性子。想著，凌語嫣臉一板，皺眉道，“是皇上給你賜坐的，謝我做什麼？”
林敬之微微仰首，望著座上兩人，笑道，“先不說微臣所坐之凳是娘娘永福宮之物，但是聖上面前舉薦之情敬之就該親自道謝。奈何一直未曾有機會，今次正好一併謝了。”
“林大人倒是會省事，就這麼給本宮打發了？”凌語嫣眉梢一揚，目光閃閃。
“娘娘明鑑，若真的沒有好東西，敬之又怎麼敢往宮裡跑呢！”林敬之語間散漫，目光卻是奇亮。
凌語嫣無聲一笑，“什麼好東西竟能救得你半條殘命？若是有半點欺詐，咱們新帳舊賬一起來算，定要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這舊賬自然指的是當日落霞盛會上林敬之的傲慢。林敬之無謂地笑笑，顯然已經明白凌語嫣所指。“微臣斗膽先問娘娘一個問題，可否？”
凌語嫣笑笑，並不做聲。
林敬之似也並不介意凌語嫣是否同意，繼續道，“先前娘娘為皇上獻了一計，使得右相傾了半個家財賑濟南方蝗災，高明，狠絕。然右相雖然氣惱，卻並未到了惱羞成怒的地步，娘娘可知為何？”
凌語嫣看向慕容錚。
慕容錚咳了一聲，道，“你出主意的事情也就敬之知道，朕有事讓他去辦。”
凌語嫣漠然，對慕容錚竟然如此信任林敬之有些驚異。“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撈。右相是一國丞相，權傾朝野多年，先不說宮裡有太后和皇后撐著，就是其座下門生也遍佈天穆各地。區區一點銀子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時日問題罷了。但名聲，有時候卻不是靠錢財可以買到了。這次蝗災的計策好雖好，卻無形中為他拉昇了形象。右相心懷天下愛護百姓的威名持續高漲，只那頂萬民傘便可見一般。由此，右相不僅沒有折損，還得了盛名。將來若是想要動他，怕是百姓便第一個不答應了。而右相在朝中地位，也越發無人能及。”
慕容錚鎖眉沉吟，林敬之笑得興味兒，“原來娘娘都想到了。既如此，想必這解救之法娘娘也一定想好了吧！”
凌語嫣冷哼一聲，笑道，“皇上告訴你這麼多事情，現下又將你找來，你們兩人早已做了籌謀，又來問我是什麼意思？考校？試探？”
又冷冷睨了慕容錚一眼，後者微微扶了身子，淡淡道，“敬之，別繞彎子了，事情到底如何了。”
林敬之微微斂了神色，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皇上猜得不錯，仙林右相的別院果然有問題。上任這一個多月來，敬之幸不辱命，雖費了些周折卻總算是查出了些端倪。右相老謀深算，很懂得韜光養晦，所建居宅雖與旁處相同，卻並不奢華只以清雅嫻靜為主，真真是貼了他文臣該有的風格。而且借了聖上給的密探，幾次三番一無所獲，敬之差點以為丞相真的是兩袖清風當世賢相了。”
林敬之輕輕笑了一聲，卻不盡譏諷之意。“丞相好謀算，自家院子用來休養身心，卻再別處令設了據點。那棟宅子看似平常，裡面卻是大有文章。本來是不會發現端倪的，但這次蝗災的事情想必右相是真的急了，竟然冒著風險意外出現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中。若不是以他右相之尊出現在那麼個地方，林敬之到真的做了回眼瞎之人了！”
“林大人說了半天，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凌語嫣耐不住開口，眉頭卻是緊鎖的，似是在思考林敬之所言之事中到底有什麼重要資訊。
“敬之最想告訴貴妃娘娘的，是慚愧。雖然已經查得右相有東西藏在了外姓私宅中，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取得證據。林敬之為人倨傲，若談國安邦必不輸旁人，奈何對於那些旁門左道之術卻是一竅不通！”林敬之目光沉沉，語中帶著幾分忿然不甘之氣。
而凌語嫣卻明白了，緊鎖的眉心漸漸舒展，笑道，“林大人的意思是，那宅中布了陣法，讓你的人進不去，是嗎？”
林敬之默然點頭，“娘娘聰明，敬之自嘆不如。”
“你有什麼自嘆不如的。林大人短短一月間便已經查得右相據點所在，若是右相知道了，怕是要給活活氣死了。”凌語嫣笑得索然，回頭，又瞪了慕容錚一眼。
林敬之卻接得飛快，語速竟有些不像病秧之人，“若真的能把他活活氣死，那我便立刻跑到丞相跟前將此事告之，娘娘覺得如何！”
“不如何！”凌語嫣咬著牙，再次瞪了慕容錚一眼。
只聽林敬之說了一席話，慕容錚就被凌語嫣狠狠地瞪了三下，輕輕咳了咳，終於坐直了身子。“既如此，這件事你就暫且先查到這兒吧，繼續做你的縣令，不要讓人看出端倪來。”
“敬之明白！”林敬之微一頷首，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慢悠悠地起身送到慕容錚的跟前，指著上面一處，“圖上圈住的地方，就是那宅子的所在。依山傍腳的，不甚起眼，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小吏的私囊。”
慕容錚點點頭，看著林敬之所指的位置，眼中精芒一閃而逝。微微笑道，“這次辛苦你了，多注意身體，朕還要向老師交差呢！”
“謝皇上關心。敬之是老毛病了，只要不耽誤皇上的正事，便無妨。”林敬之淡淡笑著，眼底閃過一抹冷冽。
凌語嫣看著他，眯了眯眼，“到底是什麼病，很難治嗎？宮裡的太醫也沒辦法？”
林敬之臉色微沉，冷笑著退開。“自小帶出來的毛病罷了，人生不過幾十年光景，治與不治都是這般，只是多受些苦楚罷了。”
慕容錚略一沉吟，道，“縱然不能痊癒，減輕些病痛也是好的。朕已經問過顧旬邑了，許是有些法子。”
林敬之淡然笑笑，也不再推就，“一切單憑皇上做主就是。”
“你總是這性子。”慕容錚無奈笑笑，揮了揮手，“你先回吧，讓林易領著你，莫讓旁人瞧見了。”
“是。”林敬之回頭，笑盈盈地看著凌語嫣，“娘娘還要不要罰了？”
凌語嫣瞥著慕容錚手中的圖紙，回以魅惑親切的笑容，“林大人勞苦功高，本宮該親自敬杯茶才是。奈何不知大人喜好，隨便準備的怕抵不過大人辛勞，只得暫且存著，下次大人來時提前告之，本宮必備妥之！”
林敬之愣了愣，不知是被凌語嫣過於明豔的笑容震的，還是被笑中那陰森森的感覺嚇得，忙不迭地退後幾步，哂笑道，“娘娘客氣。微臣先行告退了！”
看著林敬之走出，慕容錚一邊將那圖紙收了一邊道，“生氣了？當日落霞會上的時候，你跟他可不是這般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