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48章殤嫁

第148章殤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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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殤嫁

昏暗的光,照見屋內人的身影,淡淡斑駁映於窗上。合著風中流傳的低語和喘息,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而偏偏,這一刻,她的耳朵是那樣靈敏,她的目光是那樣清晰。清晰到,可以將映在窗格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身影看得清清楚楚。靈敏到,可以將化在風裡的細碎呢喃,聽得仔仔細細。

“……嗯……皇……皇上……啊……”

“……嗯……哼……”

“……啊……不……不行了……”

“……對不……嗯……不要怪……”

“……你愛……嗯……嗎……皇……”

“……哼……嗯……我……吼……愛你……”

…………

砰地一聲脆響,似有什麼在心底破碎,炸得兩耳轟鳴,滿目花白。

那是極北雪山之巔,千年冰凌尖利如韌,刺破蒼穹的淒冷。

是刀劈裂骨,冷鋒撕扯皮肉磨損血骨所照見的森寒。

雲煙閣外,白衣素裹的女子不哭不鬧,不移不動,任霜降露洗,凝立一夜。

月落日升。

女子微微仰頭,遙望浮塵蒼茫一線破曉劃亮天際。

初陽清冷,映出女子眸色如鏡,面色如雪,青絲如霜。

冷風悽迷,吹動白衣素裹,捲起女子一身霜華。

天穆崇德五年春末,慕容錚大敗戎羌和燕王聯軍凱旋而歸。慶功宴當晚,盛名一時美豔無雙的貴妃凌語嫣,一夜青絲變白髮,震驚天下。

永福宮後花園,大片大片的六月雪開得正濃。凌語嫣著一身廣袖長裙,顏色是最為豔麗嫵媚的茜素紅。一頭白髮隨意地捆成一束搭在身後,合著滿園的六月雪,鋪了一地的雪色。

“娘娘,皇上又派顧太醫送補藥來了。”瑾瑜走過來,在離凌語嫣十步遠的地方停下。這是凌語嫣的交代,她賞花的時候,任何人不得靠近身周十步。

“藥收下,人打發走。”這是這個月第三十次吐出這句話。轉眼,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個月裡,凌語嫣已病弱為由,將自己關在永福宮裡不見任何人,包括慕容錚。常人都以為她是因為一夜白頭不敢面對世人,然只有她自己心裡知道,她不能面對的,不過只是那一個人罷了。

這一個月,她雖然不見任何人,不管任何事,但依舊止不住瑾瑜和蘇玄有意無意的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她知道那晚之後,語萱並沒能如願搬進皇宮,不僅沒能嫁給慕容錚,還在靜安王的上表請求下,成了待嫁的靜安王妃。而剛得了子嗣的慕容錚,也沒能表現出一個父親該有的喜悅,對唯一為他生下皇子的柔妃不鹹不淡,反而不顧眾人阻撓,封了凌語嫣為後。好在慕容錚不在的那段時日,凌語嫣的政績也頗受讚揚,立後的事情還算順利。只是這位新封的皇后始終不肯露面,只是冊封大典一拖再拖,禮部備好的日子,無限延期。

而皇帝回宮後一月勤政,不進後宮的訊息也不脛而走。人們很自然地將新皇后的白髮和皇帝的不近女色聯想到一起,各種揣測頻出。

望著那黯然又筆直的背影,瑾瑜嘆了口氣,默默退下。一轉身,卻瞥見明黃一腳,一驚之下幾乎喊出聲來。

慕容錚一抬手卡在瑾瑜喉處,動作有些粗魯,卻很及時地阻止了她喊叫。擺擺手,讓她離開,自己抿了抿脣,緩步向那道讓他四年了一個月,也痛了一個月的身影走去。

“我不是說了,不許靠近十步以內的嗎?是不是本宮不管不問,說的話也就不頂……”凌語嫣冷喝回頭,一轉首便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呼吸一窒,扯不清到底哪裡一痛。那痛似是被牽起的心頭之血,起初只是一點,漸漸擴散至全身,讓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語嫣,你……”眼見凌語嫣面色一瞬間變白,身子搖搖欲墜,慕容錚抬手就欲去扶,卻被凌語嫣一揮手擋開。

畢竟是氣力不支了,凌語嫣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又及時抓住一旁花枝,半個身子壓在自身手肘上,手臂下是纖細的枝幹。因受了壓力噼啪斷裂,斷口帶刺,刺進如血的鳳袍,很開綻出一朵濃黑的花。

慕容錚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許久才一點點收回,頹然放下。“一個月了,你到底要恨朕到什麼時候?一夜青絲換白髮,朕已經痛心疾首,是不是非要朕把心挖出來擺到你面前,你才肯原諒?”

“你看我這身鳳袍,好看嗎?”凌語嫣支撐著身體站起,問。

慕容錚一窒,目光落在她纖細身影上,那殷紅如血的鳳袍。那日禮部來奏,說送到永福宮鳳袍被皇后娘娘當眾撕了,要求用茜素紅來縫製。就是這件了吧,的確,很美。慕容錚彎脣,卻隱不下脣角的悽然,“這個顏色,的確很適合你。”

“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為什麼不能要嗎?”凌語嫣撫著已經很大的肚子。只不過她如今太過削瘦,鳳袍又大,不仔細就看不出來。

慕容錚身子一僵。半晌低下頭,“既然已經留下了,又何必再問。你喜歡,留著便好。”

凌語嫣轉身。

她轉身,看著面前這個她摯愛至深,讓她一夜白頭的男子。她從不以他為倚靠,他也從不看弱她,他們曾患難與共,他們曾生死不棄。他們原本該有著幸福的生活,可是如今,卻是這般境地。她說不出該是愛,還是恨。或許都有吧。可即便她恨,也少不了愛。所以,在她離開之前,她會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凌語嫣嘆口氣,忽然指著天邊的浮雲,那裡忽隱忽現一抹烏青,好似暴風雨前的預警。“看,要變天了!”

崇德五年五月末,鎮國公次女凌語萱下嫁靜安王慕容楓。婚禮進行地很簡單,沒有參拜祖宗,沒有進宗祠,也沒有大肆地宴請賓客。只是奉了凌振宇為高堂,請了幾個平日裡和靜安王談得來的大臣,便在靜安王府辦起了喜堂。

新落成的靜安王府華美異常,滿園的六月雪照亮了整個王府。紅色的綢幔掛得到處都是,在銀裝素裹的粉白中開出一個個絢爛的花,增添了無限喜慶。

樂隊奏著婚慶時專用的歡歌,賓客們還如往常一樣熱烈地交談,跟凌振宇道著喜。如今滿朝上下,又有誰還能敵得過凌振宇?凌家的兩個女兒,一個是當朝皇后,一個又將要嫁給當朝最得勢的王爺。一生榮寵,何人能及?

然而,凌振宇真的這樣感覺嗎?那隱藏在笑容背後的辛酸和憎恨,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依舊是兩朝元老,依舊是得勢的將軍,依舊是笑臉迎人,怕只怕,真真假假,斗轉星移,物是人非。他抬頭,不看滿園賓客,不看滿園雪色,只看天邊浮雲。那神情,竟和幽居深宮的凌語嫣是那般相似。

“吉時已到,新人行禮!”代表皇室,前來觀禮並且擔任禮官的林易高聲唱和,賓客們立刻靜了下來,凌振宇也坐到了上位,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一對身著大紅喜服的新人,漸漸向自己走來。

慕容楓一身大紅禮服,俊朗的容顏掛著淡淡的笑容,雖然可見幾分疲憊,但依舊掩飾不住那絕世的風采。手裡牽著紅色禮花的一頭,小心地牽引著自己的新娘。

紅色禮花的另一頭,是邁著碎步,在喜娘攙扶下緩緩前行的凌語萱。今天的她有多漂亮,別人看不到。今天的她是否還有著當初天真無邪的笑容,作為他父親的凌振宇也看不到。今天的她是否有新嫁娘的喜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眼看著新人已到,準備以妥,林易深深吸了口氣,“行禮開始---一拜天地!”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喝,眾人一驚,都向著門口張望過去。凌振宇雙眼一眯,也跟著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紅衣下,凌語萱的身子晃了晃。

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和豔紅鳳袍的皇后攜手跨進門來。眾人瞧著這個自被冊封就未出現過的皇后,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那如雪白髮上。那雲裡霧裡的感覺,似乎比王府裡開了滿園的六月雪,還要白上幾分。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容錚牽著凌語嫣,一直走到主位上,坐定,“都平身吧!”

“父親,妹妹出嫁,女兒左想右想,都還是放心不下,想要來看看。”凌語嫣看著凌振宇,語聲淡淡,似是沒什麼力氣。蒼白的臉上滿是倦容,當真是一副病態。

凌振宇看了看她,無聲地點點頭,重新坐下。

王爺成婚,皇上和皇后親自駕臨觀禮,這是何等的榮寵,至少在大多數的眼中,這是不可多得的恩澤。

“五弟,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娶語萱為妻,以後定要好好待她。”慕容錚開口沉聲,目光沉沉地看著慕容楓。

慕容楓淡淡一笑,“臣弟明白。萱兒是個好姑娘,臣弟會好好待她的。”

“這樣最好。本宮的妹妹從來沒有吃過苦,若是靜安王爺有一絲一毫地怠慢,或是對不起她,本宮可是一定不會放過你哦!”凌語嫣在笑,只是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不知從哪裡竄來的冷風,讓在場的賓客莫名打了個冷顫。

不著痕跡地避開凌語嫣灼灼地目光,慕容楓低下了頭。“娘娘放心,微臣定不會辜負萱兒。”

“好了,接著行禮吧!”慕容錚不耐地擺擺手。

林易重新站了出來,清了下嗓子高聲呼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

“語嫣!”

“語嫣!”

“皇后娘娘!”

……

崇德五年,靜安王婚宴上,和皇帝一起前來觀禮的身懷六甲的皇后凌語嫣在新人禮成之際突然倒下,咳血不止。帝怒,下令封鎖靜安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不久後,永福宮傳出皇后久臥病榻,竟然是被人陷害的緣故。滿朝震動,帝大怒,下令參政林敬之嚴厲徹查此事。

六月初,晴朗了三個月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烏雲遮天,陰霾密佈,黃沙四起。人都道這是皇后將要甍逝的徵兆。然這日,後宮卻爆出驚天訊息,皇后病重,緣自綺蘭殿柔妃送來的一條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