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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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罪責
凌語嫣笑了笑，注目寒光，無半分笑意。“哪位宮嬪說話，為什麼不站出來，藏頭露尾算得什麼本事？”
片刻的寂靜。沒事的低下頭，若無其事地喝茶，有不明就裡的也是東張西望，尋找著那個敢公然挑釁的人。
“怎麼，敢說話，不敢承認嗎？”凌語嫣直起身，緩緩踱步，一步一步走在福壽宮織錦地毯上，外頭日光傾斜，將她的影子一點點拉長。
德妃後面，一個穿著翠綠衣衫的女子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明顯地是在緊張，卻還是昂著頭，看向凌語嫣，喊道，“凌貴妃，大婚那日你與皇上發生爭吵將皇上氣走，雖然皇上說是因為月事，但之後呢，之後的這半個月來，敬事房根本沒有你落紅的記錄！”
雲太后重重地咳了一聲，眼看向凌語嫣，先前的慈祥已經不復得見，目光中只有凌厲，“凌貴妃，雲良媛說的可是真的？”
凌語嫣悠然轉身，涼涼的目光在那個雲良媛身上一掃而過，“確實如此！”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后一拍桌案，面色鐵青，“是你不願意，還是你不能？既然你不侍寢，為什麼還要把皇上哄去霸佔著。你難道不知，後宮雨露均沾嗎？”
凌語嫣瞥她一眼，目露譏諷，“我當然知道，可我管不住皇上的腿！”
“你這是什麼態度，竟然敢跟哀家這樣說話！”雲太后怎麼都沒想到，凌語嫣竟然會跟她頂嘴，還是以這種傲慢之姿。這後宮裡，誰曾敢違逆過她？“別以為你父親是鎮國公，哀家就不敢動你，他凌振宇還沒這樣跟哀家說過話呢！”
“母后您別激動，先消消氣，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說也不遲啊！語嫣你也是，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快跟母后道歉，把事情說清楚啊！”
“皇后娘娘，這沒有什麼好說的！這半個月以來，凌貴妃確實沒有侍過寢。而且，曾經有人聽到過永福宮惜鸞殿內傳出過吵鬧聲，隔日還有人看見永福宮的宮女鬼鬼祟祟地在後院燒東西。而那些東西，竟然是帶血的白布！”
“你閉嘴！還嫌不夠亂是不是！”一向溫婉的雲向婉終於忍不住狠狠瞪了雲良媛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勸慰雲太后，“母后您來了，婉兒扶您去休息吧！”
前亂未平，林珍兒一聲抽噎又添驚魂，“凌語嫣，皇上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以謀害他呢！”
凌語嫣豁然轉身，盯著林珍兒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謀害皇上了！”
凌語嫣凌厲的眼神讓林珍兒有些瑟縮，捏著帕子低下頭，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半夜裡的響動，丫鬟鬼鬼祟祟地燒著帶血的東西，不是你傷了皇上是什麼？難怪前天在御花園遇到皇上的時候，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呢。”
雲太后輕輕推開雲向婉，“凌語嫣，你身為妃子卻不侍寢，還膽敢謀害皇上，到底意欲何為？”
凌語嫣昂著頭，迎上雲太后嚴厲的目光，冷笑更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哼，你就真的以為，哀家不敢動你嗎？”太后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盞都震了震，“來人，將這個女人給哀家抓起來，拖出去杖責四十！”
凌語嫣目視前方，面色平靜，動也不動，也不說話，任由兩個太監過來將她架住。
“母后，母后息怒啊！”雲向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拉扯著雲太后的衣袖，“母后息怒！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說，莫要冤枉了人啊！萬一語嫣妹妹確實有難言之隱，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我們都不好交代啊！”
“冤枉她，她自己都承認了，還有什麼好冤枉的？”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凌語嫣，眼中盡是厭惡，“你快起來，要為她求情也要看別人領不領情才是。還愣著幹什麼，拖出去！”
“太后！”
“皇上駕到——”
餘音未散，明黃身影一閃，只聽“哎呦”兩聲，架著凌語嫣欲往外走的兩個太監就被人給踢了出去，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慕容錚一手攬住凌語嫣，頭也不回地道，“將他們兩個拖出去，杖斃！”
“慢著！”太后站了起來，步下臺階，瞪著慕容錚，“皇上這是要做什麼，難道要為了這個女人頂撞哀家不成？”
“母后，朕無意如此，但朕要還語嫣一個公道！”慕容錚微微垂目，但面上的寒霜及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峻氣息，任誰都看得出他的怒意。
太后深吸一口氣，指著凌語嫣怒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哀家冤枉她了？”
“母后，朕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但朕要警告那些在您耳邊嚼舌頭的，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要胡言亂語。一旦發現，朕決不輕饒！”厲目一掃，駭得眾人都低下頭去。“母后，語嫣朕帶走，稍後自會來向您請罪！”
“皇上這下滿意了嗎？”一出福壽宮，凌語嫣便甩開來慕容錚的手，譏笑相視。
慕容錚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語嫣神情依舊，話語卻不無譏誚之意，“難道皇上就看不出，今日之所以太后會針對我，完全都是你的緣故。還有你宮裡的這些女人，既然要了她們就盡到你的責任，免得傷及無辜！”
慕容錚不語，目光深深盯著凌語嫣，凌語嫣回瞪著他，半分膽懼也無，一點都不像是面對天子的該有的態度。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語嫣都覺得自己脖子有些麻了，索性頭一扭看向別處。
慕容錚轉身，卻在邁出腳步的同時丟下句話，“清明節快到了，皇后有了身孕，以後後宮裡的事，就勞你費心了。”
清明節？
按照天穆的習俗，清明節是很重要的，齋戒浴佛，遊行祭天都是大事。慕容錚話中的意思，難道是要讓她辦祭典？
凌語嫣猜得沒錯，午膳剛過，林易就送來了聖旨。正如她料想的一般，即便是有了今兒上午福壽宮的杖責事件，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她。想要擁有一份清靜，真的就那麼難嗎？
福壽宮，此時煙燻繚繞，靜謐無聲。
“朕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慕容錚走至榻前，微微頷首。
雲太后鳳眼微眯，淡淡地看著面前之人，“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后，哀家還以為你娶了媳婦兒便忘了娘！”
慕容錚低頭一笑，一甩後襟坐下，“怎麼會呢，您多想了。朕現在不是來給您請罪來了嗎。”
“要請罪，也該是她凌語嫣來！哀家活了一大把歲數，還從未遇到過敢跟哀家這樣說話的女子，簡直是反了天了！”想想今日的情景，雲太后到現在都覺得氣不順。“還有，哀家聽說她傷了你，可有此事？”
“母后聽誰說的，你看朕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慕容錚攤開雙臂，絲毫不見有什麼不妥之處，“母后，後宮是非多，您該是知道的。西南蘭陵國就要派使臣來了，朕不想因為凌家的事情而影響兩國的邦交！”
鎮國公已故的妻子，貴妃凌語嫣的生母是蘭陵國的公主，這是整個天穆都知道的事情。
聞言，雲太后的神色終於緩了幾分，但依舊有幾分不甘。“好吧，今天的事情是哀家欠妥當。可皇上，淩氏一族的囂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你也該治治才是！”
慕容錚一笑，目光變幻不定，俯首應道，“母后說的是，待過了清明祭奠，五弟回來之後朕便著手辦這些事情。”
起身，慕容錚踱出幾步，忽回頭道，“考慮到婉兒身體不好，現今又有了身孕，朕決定這次的祭奠讓語嫣跟德妃一起辦，母后不會有意見吧？”
雲太后一愣，神色不定地看著慕容錚。
而慕容錚只是淡然一笑，寬慰道，“母后不要多想，有空還是多為婉兒考慮吧！”
這亦是提醒亦是警告的話讓雲太后再也說不出話來。後宮的掙扎她不是不懂，甚至比誰都清楚這當中的手段。婉兒的孩子，是該好好做個打算。
太后的傳召。
隔了兩日，雲太后又派人來傳召，這番恐怕是為了祭祀的事情吧。
這次，凌語嫣沒有帶玲瓏，而是帶了看著年輕實則穩重的蘇玄前去。
到了福壽宮，太后午睡還未起身。不管是真的沒起還是刻意為難，反正她要在偏殿等著是註定了的。這，也算是給她一個下馬威。想著，凌語嫣不禁在心中冷笑，這個雲家地位最尊貴的女人，還真是個小心眼。
蘇玄果然要比玲瓏強上一些。凌語嫣安靜地坐等，他便就在旁伺候著。不多話，更不多問。
凌語嫣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太后身邊的青芳才過來請她進去。這是凌語嫣頭一次進雲太后的臥房，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洗漱，青芳和皇后一同在旁邊伺候。雲向婉也在這兒，這倒是讓凌語嫣有些意外。
等太后洗漱完畢，凌語嫣重新請安行禮，然後站到一旁，等著雲太后訓話。
雲太后瞧著她笑了笑，招呼她坐下，才道，“咱們天穆自建國以來，歷朝歷代皆人丁單薄，子嗣不豐。皇上十六歲登基，二十歲親政，這麼多年過去了，從還是太子的時候起，哀家就給他立了側妃。盼來盼去，終於盼到了今天。”
說著，極為欣慰地拍著雲向婉的手。
這些話，那日在眾妃面前也曾說過，今日重提又是為何？
雲向婉淺淺一笑，溫婉動人，卻難掩激動幸福之色，“這還多虧了祖宗的保佑，還有太后您每日的祈福。婉兒是沾了您的光，託了您的福！”
“別管誰的光誰的福，有子嗣就是好事。”太后回過頭來看凌語嫣，“凌貴妃說是不是啊？”
“這是當然。姐姐能夠懷上龍子，是皇上之福，是咱們天穆之福，實在是值得好好慶賀一番。”凌語嫣笑著附和，而太后聽了她的話似乎也頗為滿意。兩人像是都忘了之前的不快，笑語相言。
雲向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掩了臉，“有什麼好慶賀的，不過就是一個孩子，將來皇上還會有很多的。”
太后也看過來，笑中帶著凌厲的眸子在凌語嫣身上打轉，“是啊，皇上都那麼大了，也該有幾個孩子了！”
悠悠一嘆，突然話鋒一轉，道，“聽說貴妃在家時身體常有不適，如今進了宮，就請個太醫好好調理，把身體養好了才能盡心侍奉皇上。皇上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還讓你操勞，真是太不會疼人了。”
凌語嫣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冷笑，終於來了。
太后說完，靜靜看著凌語嫣，等著看她反應。哪知凌語嫣竟是低頭不語，也不做任何表態。雲太后拿捏著時間，見凌語嫣果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進一步詢問，“貴妃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凌語嫣眨了眨眼睛，面帶不解，“太后所指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