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人命賤至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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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人命賤至如草芥
第299章 人命賤至如草芥
胭脂的死訊傳到樓裡的時候，不過是掀起了一個午餐時間的風浪、不對、漣漪罷了。
胭脂的存在對於樓裡的那些人來說，已經不再是個人了，不過是個名字，是個曾經存在過的，有的人甚至連胭脂的臉長什麼樣都忘記了，更別說那些不曾正眼見過胭脂的人。
訊息很簡短，不過是一句死了，是怎麼死的，因什麼死的，死前是怎樣的，這些一切的一切，無論阿靜怎麼問，都沒有人能夠回答她。
其實阿靜心裡早就明白的，可是真正知道的時候，還是心如刀絞，她大病了一場，藉著這場大病，她拿到了些許藥錢，不過她並沒有用來取藥，而是僱車去了一趟城外的亂葬崗。
六十六……多麼吉利的數字啊，人人都說六六大順，可惜這只不過是愚蠢的人們寄予數字的美好期望罷了，如果真的……真的……
阿靜覺得渾身上下都像是有把火在燃燒一般，可是這也不能夠阻擋她去看胭脂一眼。
她是花了多少自己能夠籌到的錢，還讓那些龜公上下其手的佔盡了多少便宜，這才換來了這樣的訊息。
阿靜攥緊拳頭，她不在乎自己將會沒有餘下的錢去看自己現在所感染上的風寒，她也在所不惜了。
她所能夠做的是那樣的少，而時間是那樣的殘酷，它流逝的那般的快，在阿靜的印象之中，胭脂走的那天的一切還在眼前，可是死訊便這樣傳來了。
龜公們千方百計打聽到的那些，對於阿靜來說實在是超出了殘酷的定義範圍了。
聽說胭脂在進入那家之後，便被囚禁了起來，聽說每晚、每晚那個老頭都會到達關著胭脂的屋子，每次他進去不久，那間屋子就會傳出淒厲的哭喊，讓人以為是怎樣的惡鬼似的不寒而慄。
這樣的聲音從不會間斷，只要那老頭在那屋子裡頭的任何時間……
從龜公們打聽出來的胭脂屍身的慘況，阿靜光是想象就無法冷靜下來，聽說頸部被撕裂了好大一塊不說，胸口和雙腿附近更是沒有一塊好肉，血肉模糊的身體那哪裡還能夠稱之為人呢？
車輪軲轆軲轆的轉動，阿靜所乘的小車終於停在了一處瀰漫著不祥之氣的山崗之下，無法忽視的腐爛氣味從四面八方向著阿靜和車伕這兩個唯二的活物侵襲而來。
“到了。”
這個車伕根本不想不想來這樣不詳的地方，可是這青樓女子給的價格倒是足以讓他跑上這麼一趟。
阿靜扶著車門跳下車，在她著地的瞬間，腦子就像是脫離了頭骨的束縛，隨之動作而瘋狂的震動。
“你會留在這兒的吧？”
阿靜不是很確定，如果這個車伕不遵守約定離開了的話，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她要怎麼回去？更何況拖著這樣的病體。
“放心吧，姑娘，你還有一半的錢沒給我，我怎麼會走。”
車伕只收了一半的車費啟程，雖然這筆錢已經足夠大了，現在回去也是不錯，但是總是要花回去的這個時間，為何不再賺那麼點錢再回城呢？
雖然說在這兒等著的時間在城裡足夠接上好幾單生意了，可是他仔細想過，就算待在城裡，來來回回的都能接到生意而不是乾等著，估計也賺不了這一來一回的錢。
不過來這亂葬崗實在是不詳的事情，可是為了錢，這看起來已經要成為實質的黑氣都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那還請在這等等，我找到東西就出來。”
“恩。”
車伕倚靠在車廂邊上，輕輕應了一聲，閉上眼假寐起來。
阿靜看了他片刻這才轉身，雖然距離胭脂的屍體被扔到這裡已經有兩三日的時間了，不過天氣不熱，即便是這樣的地方，味道也不至於太過難聞。
“真是什麼怪人，來亂葬崗找東西？能葬在亂葬崗的屍體身上還能有什麼東西，要麼就是本來就沒有東西，就算是有東西也被人搜刮個一乾二淨了。”
阿靜走遠之後聽到車伕如此抱怨，她也不過是笑笑，她來這兒也已經是將生命拋在腦後了，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什麼呢？
她覺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扯著無數沉重的鎖鏈，鎖鏈的盡頭也墜著千斤重的石頭一般，就算是再小的行動之間，每一絲肌肉都叫囂著、疼痛著。
深秋的寒風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剮在她的身上，她方才劇烈震動過得腦子就像是被寒氣所包裹、凍結，沉重的根本無法思考。
“胭脂姑娘，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了……”
阿靜嘴裡不斷重複著，她好像是覺得這樣就能夠得到某種迴應，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不、那具屍體。
“你在哪呢，等等我……”
根據龜公們打聽到的時間，胭脂被扔到亂葬崗距離這天不過是兩天，就算是這個城裡每天死再多的賤民，也不至於在這亂葬崗上就能輕而易舉的將胭脂的屍身給覆蓋了。
阿靜獨自一人在幽深的亂葬崗裡頭走著，她想辦法找著能夠下腳的地方，畢竟這個地方遍地都是暴露在空氣中的屍體。
就算她踏的再小心、再小心、再怎麼小心，興許方才看著還是乾淨的土地，可是踩上去之後才會顯露出土地所掩蓋的部分，露出裡頭早已發黑腐爛的肢體亦或者是藏著蛆蟲的骷髏。
“到底在哪？！在哪？！”
天色越來越暗，這個亂葬崗裡頭更是昏暗的看不清前路，好在阿靜早有準備，掏出備好的火柴和油燈，比方才更加小心的找尋著前路。
明明就應該是這在這裡的，難道那些龜公打聽不到隨便找了一個地方誆她吧？畢竟他們那麼容易找到拋屍的地點，實在是讓人起疑。
“應該是這裡的……”
她不信邪，可是她知道若是隻憑她自己一人，地點的訊息若是不準確的，她要找遍這一整個山頭，何談容易，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越難以找到。
“是不是剛剛好被什麼屍體給蓋住了呢？”
阿靜如此想著，她開始翻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