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鏡中花也水中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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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鏡中花也水中月（一）
第107章 鏡中花也水中月（一）
“我來看看那塊玉石怎麼樣了？”
千雪最近被陶羨拘在府中不能出，看著孩子覺得還有無數東西要買，卻不被允許出府，那些幻妖對他比她還聽話，讓她這個幻妖王做的有些名不副實，這話同他說了之後，他原話是這樣的：“你這種不靠譜的王拿來做什麼用，這個世界是靠拳頭說話的，誰的拳頭硬聽誰的，看你這樣不僅拳頭不硬，還會給負心男騙了心，聽你的話作甚？”
千雪真的覺得不能經常跟陶羨待在一塊，否則不等她功力恢復，她也要半夜偷襲弄死他了。
水黛被千雪的突然造訪唬了一跳，蔣晟竑還在閣內，若是讓她想起來這是冥府之人可不得了，一切準備都白費了，還會讓他們逃走。
“雕了一角。”
哪裡是雕了一角，三生石選定好有緣人後，有三生司的人打磨過後，自是會根據樣式變化自身形狀，這過程極為緩慢也極為痛苦，試想一下為了機緣不得不將自己的身體雕琢成另一個模樣，這種痛苦實在是它們這類頑物修練必經之路，若是像孟婆神女之物那樣陪在主人身旁而得的機緣有不一樣。
它們這是已經有了靈識，卻不得不為了修煉，而在投入人間輾轉百年，讓凡人把玩盤弄，還要整日裡擔心凡人一不小心就將他們給摔個粉身碎骨，雖然這並不容易，這算是他們的劫數之一，若是能修成人形，日後還有經歷幾次情劫，方能成仙為冥府所用。
水黛將玉石取出，玉石自雕自有喜歡的時辰，像這塊玉石算是比較正常的，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個兒打磨，往前可碰到過那種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視線之內必定要有人陪著的主，好方便讓人家看下是否出錯，其實不過是煩人的毛病罷了，這事水黛印象極為深刻，因為它當初就是要求水黛日夜盯著它看，不能有一絲懈怠。
聽說那塊玉石選的主人性格也頗為乖張怪異，那人也不知是何來頭，發脾氣砸東西竟也能將與神器媲美的三生石給摔了個稀爛，那時候水黛還哭了幾天，畢竟是個有了自己意識的物件，再怎麼樣討人厭，也不該被如此輕蔑的對待，這玉石尋有緣人與女人嫁人不都一個道理麼？
“我看看……”千雪拿著對著日光下細細看著，那張臉白得足以透光，手指內的青筋、紫色的血管都似是看得一清二楚，真真是指如削蔥根，纖長而白皙。
“夫人今日怎麼有空來？那位公子竟然放心麼？”
“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指不定巴不得我被冥……”府抓回去，好不拖累他呢……千雪硬生生將後頭的話嚥了回去，這話要是說出口，若是讓什麼土地老兒之類的聽到了不得了，而且這個凡人肯定會嚇得以為自己瘋了。
“怎麼會的，旁觀者清，那位公子緊張您緊張得很呢。”水黛也不過像是對待平常女客一般，嘴裡說著些絕不會得罪人的話，其實看到陶羨沒來她鬆了口氣，蔣晟竑不知道躲好了沒。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千雪動作微頓，若非水黛一直觀察她還真未必會看出來這點差別，她有心攀談，或是為了自己的好奇，或是為了千雪的未來，她想要打探一下千雪的態度：“我……看那位公子不像是您的夫君……”
千雪聞言霎時警惕起來，若是真身想必一身皮毛都豎的比天高了。
水黛忙擺手表示自己毫無惡意：“小女子不過是好奇罷了。”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我看著那位公子雖然關心照顧，但是行止間皆有禮，倒不像夫妻之間的親密無間，更像是友人之間的照拂。”
“恩。”千雪點點頭示意水黛繼續說下去。
“他看小公子的眼神，雖然溫和疼愛，但是小女子見過多少往來客官，若是連這點差距也看不出來，也不能獨當這掌櫃之職了。”水黛覷著她的臉色，“那疼愛與是自己的孩子不同，更像是旁的長輩，而不是作為父親看著自己孩子的眼神。”
“倒是全給你看出來了。”千雪的笑帶著絲勉強，她的右腳稍向後挪了半步，想必是已有離去之意。
“小女子旁的興趣沒有，最喜歡觀察這世間百態，人心最是複雜，可若是掌握了人心，那便相當於掌控了天下，知曉了人心，便能用這些去讓人們為自己做事。”
“人心最是複雜麼……”千雪的嘴裡有些苦澀，她活了那麼久還是沒能看透人心……
“若是夫人不介意，小女子很想聽一聽您的故事呢，茶，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水黛示意紫株上前，將茶具盡數帶到閣前的石桌處，此時日頭正盛，但是閣內樹木蔥鬱，石桌處更是一片陰涼，倒是個聊天的好去處。
千雪猶豫了會兒，這才抱著孩子坐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喉，緩緩道來，她隱去了名諱、時間，只將自己化作一個無知的富家小姐，為一書生所騙，受盡其利用後慘遭拋棄的故事，很俗套也很得人心，她結合了這幾日從說書人那裡聽來的故事，再結合了自己的事，哀怨婉轉的聲音，似是能泣血，奏了一段悲歌。
“如此，那位公子是真的待您好。”水黛眼泛淚光，從千雪的話語中既能知曉她的怨恨也能知曉她綿綿無盡的愛意。
“是啊，他是個好人，不過萍水相逢，還能捨身相救、照料周全。”
“近日風頭正緊，那人得勢之後一直藉著妻子孃家的勢力對我趕盡殺絕，陶公子已經不准許我出門了，若非他說此處乃是皇商鋪子，不會有人輕易上門鬧事，也是不准我來的。”
水黛對陶羨的認知更進了一步，到底是怎樣的人物能在短短時間之內，既要躲著天、冥兩界的追查，還能給這眾多妖怪找到住所，泯然眾人之中，又連這楚元國的制度、天選城的情況、商鋪的來歷一一都打聽清楚，保證千雪的安全呢？
真是個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