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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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茶局
送走了宇文絮，柳瑛也識趣地回了自己的寢殿，宇文邕的臉色立刻陰冷起來：“何泉，把阿史那氏的那小子給朕叫來！”
思明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何泉帶到了未央宮。思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未央宮的擺設，心裡立刻明瞭突厥和北周的差距。這敗局，不是一個圖格造成的，相反，即便宇文邕是圖格式的人物，突厥也一定會拜。
“朕的寢殿好看嗎？”陰冷的聲音將思明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思明當下一個激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在宇文邕面前，一個字都足以讓自己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隻要思明死了，阿史那氏就真的完了。思明默默咬緊了牙關，他可以不在乎阿史那氏的榮辱，但他不能坐視阿史那氏滅族。
“氣勢輝煌澎湃，阿史那思明算是開了眼界。世間也唯有邕皇能擁有這樣的宮殿，才不算是暴殄天物！”思明想了想，謹慎地回答著宇文邕。
“呵！”宇文邕冷笑，抬眼瞥了思明一眼，道，“你千方百計想要跟絮兒套上關係，裝瘋賣傻取得絮兒的同情，究竟有什麼目的？”
思明心中大駭，果然還是逃不過宇文邕的法眼！故意讓宇文絮知道了他跟長恭達成的協議，故意在眾人面前營造出他和宇文絮很親近的局面，原以為自己這般性格不會招人懷疑，不想一見宇文邕就露出了破綻。
可目的？思明蒼白的臉色上顯露出無奈，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想在北周的鐵騎下為阿史那氏討一條生路！
“你若是貪生怕死，朕現在就可以按照你跟駙馬的約定，讓你坐上突厥王的位置。可你若對絮兒存了一絲一毫不好的心思，想利用絮兒讓你復興突厥，朕定會叫所有突厥人都死無葬身之地！”宇文邕的語氣依舊淡淡的，思明卻是聽得膽戰心驚，立馬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我的目的正如陛下所說，是貪生怕死而已。絕不敢有利用長公主的心思！”思明的額上冒出了大顆
大顆的冷汗。
“你只記住，所有傷害絮兒、算計絮兒的人，朕絕不會放過！”
“謝陛下開恩！”感覺到宇文邕最後語氣的緩和之後，思明總算鬆了一口氣，“我定當以陛下和長公主殿下馬首是瞻，絕不敢有半點歹心！”
宇文邕陰鷙的目光看向思明的眼底，直到確認了思明的決心之後，才道：“你是絮兒帶回來的人，你在宮裡有半點委屈，她都是不依的。今日之事……”
宇文邕說道這裡便停住了，思明立刻接過話，說道：“今日除了在宮門，我並未見過陛下。”
宇文邕疲倦地閉眼暝神，思明識趣地悄然離開。然不除半刻鐘，屋頂細碎的腳步聲便傳入了宇文邕的耳裡。“齊東！”宇文邕喚了一聲。
齊東應聲而下，靜默地跪在宇文邕跟前半晌沒吭聲，直到何泉端了一碗藥湯進來，提醒宇文邕該服藥了。宇文邕這才睜開疲倦的眼睛，將藥汁一飲而盡，道：“朕近來身子越發不中了。即便是這樣，作為一個奴才，有事情就可以不稟報了嗎？”
宇文邕的聲音果真比往日虛弱了許多，但齊東還是不敢小覷這句話裡的怒意，連忙道：“奉陛下旨意，暗中保護長公主殿下。別的倒沒什麼，只是那安樂候……”
果然！宇文邕苦笑，今天一看到宇文絮的樣子便知道，這一番以督軍為藉口的逃避，並沒有讓宇文絮心裡快活很多。“朕倒是覺得，阿史那思明的性子，跟當年齊皇宮的高緯很像。”
齊東不明所以，迷茫地看著宇文邕，不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絡。宇文邕並未解釋什麼，接著道：“朕得了些好茶，請安樂候進宮一同品茶吧！”
這是宇文邕第二次將仁綱請進宮，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兩人都知道宇文絮不會跟來。
未央宮裡，柳樹的嫩葉都長成熟了。宇文邕原想為宇文絮準備一個奢華的生辰，可不想等到宇文絮再回來，已是
初夏了。未央宮的小院裡擺上了藤椒的桌椅，仁綱坐在宇文邕對面已有半個時辰了。
宇文邕總算看夠了風景，將目光轉回仁綱，問道：“如何？”
仁綱淡淡一笑，抿了一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道：“陛下的茶，自是最好的。”
“明明剛才還是熱乎的，可你偏要等著它涼透了才喝。高緯，你便是這麼下賤，不懂得珍惜？”宇文邕平淡的語氣裡，有著不可忽略的質問。
“跟陛下相比，緯自然是下賤的。”仁綱無所謂地回答道。
“呵呵，那你的佛去哪兒了？”宇文邕目光尖銳地盯著仁綱手裡的檀木珠串，“佛曰眾生平等，你是如何能說出自己是下賤的話？”
宇文邕說著，不等仁綱回答，便伸手將仁綱手裡的珠串拿了過來。拇指輕輕拂過珠串的表面，指下細微的凹凸不平的感覺肯定了宇文邕心裡的猜測。“虛偽！朕就不明白了，絮兒到底看上你什麼了！”宇文邕想著宇文絮這段時間在仁綱這裡受到的委屈，就恨不能現在將仁綱這張“虛偽”的面具撕掉。
手憤怒地揚了起來，本欲將珠串摔在地上的動作卻只進行了一半，最後宇文邕還是輕柔地將東西放回了仁綱手上。“茶涼了還可以喝，心涼了就難以暖回來了。不過朕也不打算再給你機會了！”
仁綱回道：“多謝陛下！”說完，剛剛站起身便覺得腦袋一陣眩暈，眼前越來越模糊。
“你不是說，茶水裡最是易下毒的，為何朕給你的，你還敢喝？”
仁綱已無力回答，身子軟綿綿地向一側栽倒，幸而被人扶住了。眼前雖已是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但仁綱依舊能感覺到扶住自己的這個人，有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交給你了，朕不希望傷害絮兒的人，總是出現在絮兒面前。”宇文邕的聲音似離自己越來越遠，仁綱心裡的感覺百味陳雜：是要死了吧！只是為何還有些捨不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