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歡樂的孃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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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歡樂的孃家生活
九零年底姐姐結婚走了，幾個月來，雖然每星期天都回來，可剛出嫁的姑娘，回家還不夠跟媽媽膩在一起說話了，很少能抽出空來帶汐君出去玩兒。
汐君除了幫媽媽乾點兒家務活，就跑到陽臺的窗前看著馬路上的人和車。想著姐姐騎著腳踏車馱著她，徜徉在大街小巷，有說有笑的歡樂，迎面的風輕撫臉頰，穿發而過的舒爽，去公園、逛大街更是樂不思蜀。可現在這些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再也沒有人，騎著腳踏車馱著她出去玩兒了。
二十歲的大姑娘，一天老在家裡悶著。媽媽怕她憋出病來，頭兩天去街道給她找了一份工作，可要到下個月初才能上班。
汐君實在憋不住了，軟磨硬泡拉著媽媽去逛街，媽媽答應了。
娘倆遛了大半天兒，連午飯時間都錯過了，沒顧得上吃，拎著大包、小包往回走。那時很少有人捨得花錢打車，沒辦法腿都抬不起來了，就打了一輛。
司機開啟車門，看了一眼她們的臉。小姑娘大眼睛長睫毛，小鼻子小嘴顯得很文靜。在一張精巧的娃娃臉的映襯下，文靜略顯遜色透出了十足的孩子氣。媽媽面板很白，臉上佈滿皺紋看上去如此蒼老，但難掩那雙大眼睛和周正的五官，一看年輕時就是個標準的美人兒。娘倆把東西放進車裡，媽媽也坐了進去。
輪到汐君了，她兩手託著右膝，讓膝蓋一點點彎下來。
司機見狀連忙說：“慢點兒、慢點兒，不著急。”
汐君沒有說話，繼續完成著她的動作，把彎下膝蓋的腿放進車裡，騰出一隻手扶著車座才坐進了車裡。
車開了，司機的話也來了。問：“姐姐的腿怎麼啦？是假肢嗎？”
媽媽接話說：“不是，是得的病，又治不了，走路時間長了疼。”
司機惋惜地說：“真是人無完人啊！小姑娘長得多好，可惜了，可惜了！”
媽媽又接著說：“是啊，是啊，就因為這條腿，老是在家裡悶著，她自己出來我又不放心。這不，我陪她出來遛遛、散散心。”說著媽媽拉過女兒的手，放到自己的另一隻手背上，輕拍了兩下，憐惜的看著女兒那張俊俏的臉。
司機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您也這麼大年紀了，不易呀！”
媽媽沒有再接話。車廂裡靜了下來，汐君看著車窗外，馬路上依然熱鬧，熙熙攘攘。彷彿車子也怕這樣的靜，很快開到了家門口。
司機又開啟車門說：“慢慢兒下，不著急，把東西都拿全了。大娘您也慢點兒！”
媽媽應和著：“行，行。”
汐君下了車把頭鑽進車裡拿著東西。
媽媽去前車窗邊付錢邊說：“你也慢點兒開吧！”
車掉了頭，娘倆轉身上了樓。
一進屋兩人放下東西，趕緊換上了涼爽的衣服坐下來休息。
媽媽回頭翻著剛買的東西，拿出一盒小點心，拿出一塊遞過來說：“餓不餓，先墊墊，歇會兒咱就做晚飯。”
一直沒有說話的汐君接過點心，小口的咬著。車上的一番話，戳到了她的痛處，一向董事的她，本來就因為害怕別人看她、說她的腿才不得已拉上媽媽去逛街。
真是知女莫若母啊！媽媽說：“你別老想那麼多，管他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你看大街上裝假肢的、拄柺杖的、坐輪椅的什麼樣的沒有，人家不都不在乎嗎？愛看、看去！其實，好多人都像剛才的那個司機一樣，看這麼漂亮的姑娘腿有殘疾，怪可惜的，不是替你惋惜嗎！”
汐君終於開口說話了：“您說的道理我全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走在大街上像隱形人一樣，不被人發現。不願接受陌生人強加給我的目光！不願看到他們，不管是嘲笑還是可憐我的樣子！讓我噁心！就不能各走各的嗎，幹嘛老看人家。我也知道您跟著我挺累的，我也心疼啊！”
說著娘倆的眼圈都紅了。媽媽伸手去擦女兒的眼淚：“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疼我！我只是想勸勸你，沒想反倒把你給勾哭了。行了別哭了，把新買的衣服穿上我看看，都這麼大閨女了，還動不動就哭，跟小孩兒似的！”媽媽忍了忍眼淚笑著說。
門開了，弟弟智峰進來了。
智峰大大咧咧，沒有發現娘倆哭了，卻看見兩人穿的很少說：“夠涼快的，有這麼熱嗎？嚯！娘倆這是上哪兒了，買這麼多東西，收穫不小啊！”說著他也去翻剛買的東西，翻出了點吃的，一邊吃著一邊坐在了靠裡面的椅子上。
媽媽好像想起了什麼，站起來說：“呦，我得看看我的花去。”說著去了陽臺。
說了半天了，我先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汐君的一家吧！先說汐君吧！全名夢汐君，二十歲，腿有殘疾，在全家人愛的呵護下長大。固執、任性、心理年齡偏小。
爸媽普通工人，開朗、大方。爸爸年輕時，多才多藝、愛說愛笑，老了少言寡語，很少管女兒，他認為女兒應當母親管。媽媽比較強勢，最大特性護犢子。老兩口淳樸善良，是所有子女都羨慕的民主型父母。對三個孩子實行民主式教育，並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孩子們都很聽話、懂事。相互疼愛、互相謙讓、從不打架。媽媽也為此在同事之間引以為傲。
姐姐夢汐真比妹妹大三歲，內向、文靜。從小就懂得姐姐要疼愛弟弟、妹妹。八歲開始妹妹腿疼她就揹著妹妹，到了初中，爸爸有病了，媽媽要上班，她的責任就更多了。暑假給弟弟妹妹洗澡，看著他們寫作業。上學了，有時回家還要給弟、妹做飯，吃完了三個人一起去上學。開家長會、請家長有時也是她去，聽到老師的批評，她回家該說的說、該管的管從不含糊。弟弟妹妹也都聽她的。上高中那年，家裡湊錢給她買了一輛腳踏車，她每天晚上出去練車，天天腿上摔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幾天下來腿上都是傷，她咬牙堅持著，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練會了，也結束了她背妹妹的日子。從此，她每星期天，都騎著腳踏車馱著妹妹出去玩兒。所以弟、妹對她有著一半姐姐一半媽媽的深厚情感，都很尊敬她，聽她的話。
弟弟夢智峰比汐君小兩歲，脾氣像爸爸年輕時。很淘氣。但他也不敢不聽大姐的話。他經常是表面答應寫作業，然後耍個花招跑出去玩兒。他疼姐姐們可從不耍花招，很小的時候上幼兒園，園裡中午發的糖、水果他都捨不得吃，晚上拿回家跟姐姐們分著吃。他對二姐汐君有著和姐姐這個稱謂相應的尊敬，卻像妹妹一樣的對待。汐君就因為腿有殘疾，女孩子玩兒的跳皮筋兒、跳房子、丟沙包她都玩不了。甚至連學校的體育課她都休課。所以沒有她能玩兒的遊戲，更沒有小朋友跟她玩兒。弟弟就帶著汐君找他的小夥伴玩兒，彈玻璃球、拍毛片、騎馬打仗的時候，弟弟永遠都當馬讓汐君騎。誰要是說了姐姐，他都絕不容忍的跟人家去打架，不容任何人說姐姐一句。弟弟不但帶著她玩兒，還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直到汐君上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才離開弟弟的陪伴和庇佑，跟她自己的同學玩兒一些牌之類，穩當的遊戲。她童年所有的歡樂都是弟弟給的。所以汐君跟弟弟智峰有著更為特殊的感情！長大後，智峰的朋友們依舊，很尊敬這個有殘疾的姐姐，不敢造次。而智峰本人也依然沒有忘記，汐君出去的比較少、見識也少，所以每次都要把在外面聽到的、看到的見聞說給汐君聽，給二姐開心！
介紹完了汐君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也瞭解了汐君的成長。現在我們回去看看，智峰跟汐君說什麼見聞了！
智峰說：“今天廠裡沒活，十點就下班了。我約了倆哥們兒去游泳館，到了才知道，他們帶了兩個女孩兒去。二姐你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兒特開放，可瘋了！我們一下水才看出來，那倆女孩兒根本不是游泳去的。撩水打水仗、又樂又喊、全館的人都看我們，她們跟沒看見一樣。在後面追著我們，打著玩兒。我那倆哥們兒一看，就想借機沾點便宜，吃人家豆腐。潛了好幾次水，想突然襲擊，都沒得逞。結果，反倒讓人家，把後背都抓出血了。哎！現在的女孩兒啊！”
汐君問：“你呢？你幹什麼了？就沒參與參與？”
智峰連忙解釋說：“咱是好孩子，不幹那事。一般好孩子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快閃！閃到一旁觀戰果。”
汐君接著說：“呦呦，呦呦，我才不信了！唉，你說現在的女孩兒瘋，那相比之下你看，你姐我是不是很文靜呢？”汐君擺了一個文雅的姿勢。
智峰壞笑著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給汐君鞠了一躬說：“姐！你還是饒了我吧！”說完趕緊往外跑。汐君站起來追著去打他的頭。
正碰上進來的媽媽，媽媽俏皮的抬著下巴很驕傲地跟汐君說：“我的君子蘭開花了，還一開就是兩朵！”
智峰在後面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嗓子：“太好了！”
娘倆嚇了一跳，都扭頭看著他。
他張著嘴，快速的揉著大腿，做出很疼的表情。說：“還是咱媽，心又靈，手又巧，君子蘭、君子蘭啊！多難開花，到咱媽手裡，開花了！一開還就兩朵！這要擱別人家，早死了！”
媽媽聽完他的話，也伸手去打他的頭。
他抱著腦袋從下面鑽了出去，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來了相機，嬉皮笑臉的拉著汐君和媽媽，跟媽媽心愛的君子蘭合了幾張影。
瘋夠了，智峰拿著相機回了自己的房間。媽媽和汐君留在廚房忙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