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百二十三章 蝕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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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二百二十三章 蝕骨的恨意
現在，就連秦心顏，都不能再預測此事的走向了。如果成，張家敗，張程程死，說不定還能拉李丞相下水；但是如果不成，就極有可能惹上皇帝的懷疑，他要是真的想查，是不會查不到的，萬一順藤摸瓜，可能連自己都要牽連進去……
秦心顏的頭腦，此刻快速轉動了起來，突然冒出了呼韓邪氏的事情，她是否還能按照原先的法子，達成之前的目的呢！
賢妃隱隱的眼神，透著說不清的憤恨，她簡直是恨透了張家這兩父子！被秦心顏察覺自己是燕國的滅國公主，確實意外了一番，畢竟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為的不過是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復國，但可惜肚子不爭氣，生的是個公主。
不錯，真正的呼韓邪氏遺孤，不是剛才行刺的那個少女，而是本宮，賢妃死死的咬住牙關，面上卻是一派波瀾不驚。當時不知道是從何處來的食人狂魔，一進入燕國境內，就開始大肆屠殺，四處都是人們在瘋狂的逃命，出動高手去鎮壓也著實來不及，簡直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屍痕遍野，血流成河。宛若天災一般，沒有人有能力去與之抗衡。
就更不要說是我燕國將食人禍亂專門給引到萬曆去的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中間作梗，萬曆皇帝竟然還相信了這個說法，下令出征討伐。這就是所謂的外憂內患，等到呼韓邪一族好不容易請來了珞珈島的外援，當時是長流的第七十七代傳人，也即落十一的師傅落輕塵，他帶領著長流弟子徹底剿滅掉了這食人狂魔，還了燕國的清淨。只可惜，這才剛剛鬆一口氣，就等來了萬曆的大軍，兵臨城下。
說實在話，燕國這麼一個邊陲小國，又是以遊牧為生的，也知道，自己不足以靠自己的力量而久存於這整片大陸之上，疆土領域面積小，但是人口卻愈發的在增加，而且，隨著生態環境的逐漸惡化，草原上所能夠提供的養料也在逐漸的減少，只能透過不斷的更換都城，獲取到新鮮的草源，以來保證燕國人民的生計，從而保證呼韓邪氏的地位，此刻才剛剛耗損了大量人力物力，眾人也都處於焦躁疲累之中，呼韓邪王想了想，決定投降萬曆國，希望能夠被萬曆收編，不再遊牧，而是學著男耕女織，過上安定的日子，自給自足，總比全部靠天地吃飯來的好。
更何況，萬曆比燕國強盛太多了，不可能對抗的了，呼韓邪王便親自派了自己的兒子做使者，去給張將軍遞了降書。想著，對於正在與陌西開戰的萬曆國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復了燕國，萬曆國的皇帝定然也會很高興，說不定還能念在呼韓邪氏主動投降的份上，給一些優待，贈一些土地錢糧。
可是誰知道，這份降書沒有到張將軍的手上，而是被年強氣盛的張程程給拿走了
。對於張程程來說，他的立場，跟萬曆國的皇帝的立場是迥然不同的，他想著，這將會是一個建功立業的絕妙機會，他此刻既然已經兵臨城下，如果跟呼韓邪王室血戰得到戰爭的最終勝利，他就可以一戰成名，成為與秦王一樣的第一勇將，功成名就，前途無量。但是如果是呼韓邪氏主動投降，那麼張程程個人便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因為，收服了整個燕國的，不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張程程，而是萬曆國皇帝的無上威嚴。
所以，在名利的**之下，年輕氣盛而又狹隘自私的張程程，獨自攔下了使臣，並且殺了他們，還撕毀了投降書。即便是對他的老子，張程程也沒有說實話，而是拿走了兵符，毫不猶豫地攻破了燕國的城門，萬曆的鐵騎，肆無忌憚的踩在了燕國的土地上。
這還不夠，他還俘虜了所有的燕國皇室，說是要送上陽城，呼韓邪王室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便紛紛束手就擒，還都是面帶笑意的。當年，賢妃作為呼韓邪王室旁支的公主，就在這批被押送的俘虜之中，當然不僅僅是她，被押送的還包括燕國的皇帝和后妃以及諸位皇子、公主、皇親國戚等三千多人，隨同的，還有燕國皇室百年來積攢的眾多珍貴的物品，張程程可謂滿載而歸。張將軍見到自己有兒如此，開始的時候是開心的，但是後來，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每天夜晚紮營休息的時候，遠遠的就能聽見士兵狂笑肆意的聲音，還有被充作軍妓的女子的哭喊聲，原本以為就是抓了幾個女奴隸，可是這每天晚上都是這樣的聲音，張將軍就覺得不對勁了，哪裡來的這麼多的女人，還都願意去當軍妓，被人凌虐發洩玩耍呢。這一調查，竟然發現，這些女人，全部都是呼韓邪王室的貴族女子，有的甚至還是公主。
甚至還有公主被凌辱至死的，張將軍一怒之下，狠狠的教訓了張程程一頓，這才得知了張程程這個瞞天過海的可怕計劃。只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如果現在將自己兒子捆了送回萬曆，這就是欺君之罪，株連九族，而倘若張程程的計劃成功了，那就是功成名就、甚至流芳千古。張將軍決定了，跟他的兒子狼狽為奸。
呼韓邪王氏的噩夢，開始了。
原本燕國皇帝以為，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萬曆國皇帝的恩赦令，畢竟他早已上了降書，可是他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卻是張將軍下令、將他們全部屠殺的命令，這三千多人，並不是啟程去萬曆的國都陽城，相反，他們全都是奔著黃泉路而去的。
張程程最終將他們帶到荒無人煙的山谷，全部殺掉後埋了，再放了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這樣殘忍的經歷，賢妃真的不想回首，但她卻怎麼也無法忘記，當自己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被
埋在泥土中、身上覆蓋著兩具焦屍時候的恐懼，而此時，她的親人們已經全部都被殺害了，唯獨她，被母后用焦黑炭給塗了滿臉，被誤以為已經死去成了焦屍而逃過一劫，更幸運的是，她被隨便地丟在無數屍體的偏上層，身上只蓋著一層泥土……
她拼了命地扒開了泥土，劫後餘生。被萬曆的好心人所救，她為了報答恩公，便答應代替恩公的女兒進宮選秀，憑藉著她的機智與美貌，還有她在宮外曾經有幸救過柳筱淑，這才比別的女人都爬的快，短短五年，她躍為四妃之一。但是她一直都在隱忍，也在暗中努力的調查著真相。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張程程是因為擔心呼韓邪王室洩露他撕毀降書、虛報軍功的驚天祕密，便說氏寧呼韓邪王到死不降，甚至勾結周圍的幾個小國，意圖聯合起來反抗萬曆。萬曆皇帝在震怒之下，命令處死呼韓邪王室，所以，這才會有了燕國皇族全部被誅滅的那一幕。
賢妃不是沒有想過從現在已經被收服的燕城入手，可是，她的線人傳回來的訊息卻並不樂觀，除了一些誓死效忠呼韓邪王的死士，她根本無法指揮任何人。因為張程程是卑鄙有心計的，他自打攻入燕國的那一刻起，就善待百姓，並不像對待燕國的皇族那樣殘忍血腥，相反，卻是開倉濟民，還分給他們土地，彌補他們大量的錢糧，給予儘可能多的安慰與體恤，故而在燕國的百姓們看來，張程程所代表的萬曆國是良善的好人，而害得他們國破家亡、失去親人的，卻是不知好歹、早不投降、絲毫不顧及民眾感覺的呼韓邪王室……呼韓邪王成了他們眼中的千古罪人，是呼韓邪王室害得他們這般慘，害得他們妻離子散、骨肉分離……
賢妃在那個時候感覺到了沉重的無力感，難道，這就是命？
不，這分明就是張程程為了一己私慾而做出來的喪盡天良的事情！原本，呼韓邪王室現在也應該跟燕地的子民一樣，過著幸福安逸、平淡簡單溫馨的美好生活，現在，他們都成了一具具白骨了，哦不，黑骨灰了。
而張程程，則因為赫赫軍功，一下子從無名之輩，被封為神威將軍，一躍成為了戰功累累、榮威赫赫的全民英雄。張家雖然沒有很得寵，但是，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也確是不容小覷的。
也許是長久以來心裡還抱有的一絲奢望，徹底被殘酷地粉碎了，在被秦心顏找上的賢妃，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翻滾，在燃燒，甚至在破碎。又似乎有什麼東西的種子，已經悄然地開始生根、發芽，逐漸的生長起來。
那是可怕的仇恨，要毀滅一切的仇恨。她站在皇帝身側，臉上的笑容非常和煦溫婉，可是，如果你仔細看，她看向張程程的眼睛裡，全是蝕骨的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