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十六計走為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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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十六計走為上(2)
我也掃視了一圈四周。楊老爺正在審訊一葉眉，眾位夫人正圍著楊二少，二夫人傷心過度暈過去了。
果然，果然，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啊！
得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當然是拽著不撒手，忙不迭跟上蓮碧。
轉身之際，小王爺一把拽住我的衣袖，眸光波動，看了又看，卻不說話。
我知道他在擔心，拍了拍他的手背，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我沒事的！”
他眉頭微蹙，眼底卻像是藏著東西，終是鬆開了手，轉身就走。
這孩子近來總是怪怪的，我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楊二少這次傷得不輕，昏迷了一天一夜後方才醒過來。因為我是他點名要的丫頭，所以休息時間別人都不用陪著他，我就逃不掉。蓮碧不愧是他房裡的人，照顧他盡職盡責，可惜楊二少一醒來蓮碧就被他給支了出去。偌大的一個院子，滿園的丫鬟下人，可到最後真正照顧他的卻只剩下了我一個。
想我在家時高床軟枕睡得舒坦，而今伺候人實在為難。燒菜做飯那是興趣所在，我勉為其難，現下卻得對付一個病秧子妖孽，真是苦死我也！
“我要吃蘋果，要削皮去核，切成小塊！”楊二少將頭枕在右手臂上，歪著腦袋看我切梨。
我手裡的活還沒弄完，趕忙丟下又去拿蘋果，這才切到一半，滿手是蘋果汁，他舔了舔脣邊，嘴角一揚，“換成葡萄吧，去皮去核，太酸的不要，太甜的也不要！”
短短一刻鐘，我已經換了數種水果，可每一樣弄得差不多他便又要換，我再有耐心也受不了他這樣折騰。我忍了忍，一把將小刀子插入了蘋果之中，端著一盤子葡萄遞到了他跟前。
“自己拿！”
他瞅了瞅盤子，抬動左手臂哀怨道：“笑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這些日子，我便是被他這口氣、這動作給打敗的。他無非是在暗示我，這傷是因我而受，我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我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我直接不買賬道：“你不要老拿這事來壓我，你自己不也有責任嗎？”
楊二少一嘆，支撐著坐了起來，手指撩動著我腰間垂下的絲帶，“笑笑，你好不解風情。那日我若不要你來伺候，我爹會放過你？”說著，他眸光上瞟地瞅我，拈起一顆葡萄丟入口中。
看著他那欠抽的模樣，再想當天的情形，似乎也對。要是沒他解圍，也許我便在大牢裡關著，又也許我和那一葉眉一樣，小命嗚呼了。
說到一葉眉其實我挺詫異。還記得當天的情形，一片混亂之中，楊老爺第一件事不是來看兒子傷勢，卻是審訊一葉眉，這個順序直教我懷疑楊二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不過再看後來他每次來探病時流露出的眼神，我知道是我多想了。
一葉眉也挺倒黴，聽說關起來當晚就突發心病，死在了大牢裡。比起來，殉情的相思更讓人同情。
我愣了愣神，坐到了床邊好奇地發問：“二少爺，相思姑娘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楊二少怔了一怔，挑眸問道：“相思怎麼了？”
“聽說一葉眉死了之後，她跳河殉情了，屍體還在沐春班放著呢，明日入殮。”
楊二少譏誚一笑，卻不見驚訝。
“你不去見她最後一面嗎？”
他緩緩牽起脣角，將頭枕在了我腿上，“為什麼要去？她既然要走，那就和我不再有任何關係，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原本以為他會很傷心，很惋惜，畢竟這個女人讓他心動過。可聽到這話我發覺我錯了，他骨子裡是冷血的吧？
怔愣間，砰的一聲房門被人踹開了，“修齊，修齊，我來……”
咣噹一聲，盤子落地，那人頓住，我站了起來，外面穿的裙子滑落到了地面。
“你們……”來人臉色鐵青，指著我和楊二少欲言又止。
我慌亂地拽起裙子繫著，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裙子好好的怎麼說掉就掉……
來人是韓靈素，那個被我下了巴豆的鎮海節度使家的大小姐。
“沒有！”對著她，我莫名地畏懼。我主動和楊二少保持距離，拼命地搖著手。
我怎麼會和他有什麼呢，開玩笑，真是開玩笑。可這腰帶好端端的怎麼說松就松，裙子說掉就掉……
韓靈素胸口劇烈起伏了一陣，深吸了兩口氣壓下了怒火，強展出了笑容向前走來，卻不忘狠狠地剜我一眼。
“修齊，聽說你受了重傷，怎麼還有這力氣？”她媚笑了一聲，眸光轉向楊二少左肩頭被繃帶纏繞的凸起部分。
楊二少皺起眉頭，裝作很痛苦地摸了摸左肩，“素素，你也知道養病多無趣，不找些事情來做，怎麼打發時間？”
聞言，韓靈素攏了攏鬢髮，神色越發曖昧，“我陪你啊！”說著，她坐到了楊二少床邊，身子前傾。緊接著，我見到了楊二少抽搐的臉，睜大的眼……
漸漸地，他被韓靈素摁倒在了**。
自打在鄭王府看過一次這事，我便有了心理陰影。我識趣地退了出去，從外拉上了門。
終於能得一時清閒了。我伸了個懶腰，打算回去好好地睡一覺。這還沒邁開兩步，前方走廊便出現春妮的身影。經歷過一葉眉這事之後，我見了她都是主動繞道的。現下又相遇，我頓了一頓轉身向反方向走。她卻是追上了我的步伐，焦急地擋住了我的去路。
“笑笑，笑笑，你快去廚房看看吧！”
“什麼事？”我強作鎮定地看著她。
“你們家阿呆……哎呀，你跟我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一把拽起我就跑，急忙往廚房方向去。
我時常在想，撇去小王爺的身份不談，沒有那些後天因素的影響，小王爺應該算得上一個積極上進的五好青年，可惜現在傻了。
我跟著春妮到了廚房，廚房裡站滿了人，爐灶旁不斷傳來鏟子在鍋裡翻攪的聲音。
這麼多人看炒菜，難道來了新大廚？
我好奇心起撥開人群擠了進去，一進去首先便被堆積如山的雞蛋殼給嚇到了。
這是誰跟雞蛋過不去，打了幾大籮筐？
我抬頭一看，被狠狠嚇了一跳。
小王爺衣袖捲起手握鐵鏟，正和大鍋熱烈戰鬥。大概是被熱氣烘的，他的臉很紅，額頭上滿是汗珠，後背都印出了汗漬。
“笑笑，笑笑，你終於來了，我求求你快點讓阿呆停下吧，夠府裡上上下下吃一年的雞蛋都被他打光了……”
急得團團轉的李嬸看到我仿若看到了救星，眼睛立馬就亮了，一把將我拽向前，指了指籮筐裡的雞蛋殼。
我心下詫異，小王爺這孩子在楊府平時挺乖巧，沒見有惡劣行徑，今兒這情形是誰招惹他了？
來不及多問，我湊向前去。
“阿呆，你這是在幹什麼？”我盯著鍋裡看了看，鍋裡炒的是蛋炒飯，香氣四溢，色澤金黃，倒是教人看著很有食慾。
小王爺一聲不吭，又翻炒了兩下取了碗盛了一碗，擦了擦手之後送到了我面前。
“笑笑，這碗飯你嚐嚐看能不能吃。”
他一開口，眾人便都將目光轉向了我。
這是什麼情況？
眾目睽睽之下，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是驚詫地張大了嘴巴。
“還不行嗎？”他見我沒有反應，遲疑了一下，抬手便連著碗一起丟出了後窗，“那我再繼續……”說著將鍋涮了一遍，倒油敲雞蛋……
春妮猛地在我肩頭一戳，戳得我回過了神，慌忙拽著小王爺出了廚房。
他這是在幹什麼？又是雞蛋又是米飯，還帶著碗，再搞下去就是我們倆把自己倒貼進去也賠不起啊！
我拖著他到了後院，後院已是一片狼藉，瀰漫著一股子餿味。地上到處是碎碗剩飯，飛來飛去的都是蒼蠅，地上還有好幾只因為貪吃而撐死的鳥。
“這……這……阿呆……這是你做的……”這樣壯觀的場景，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剎那間我的內心洶湧澎湃，極有衝動一頭撞死算了。
這……這……亂七八糟的得收拾多久，賠上多少銀子啊！
“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知道你愛吃蛋炒飯，我只想親手炒出一碗能讓你滿意的……”小王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垂下了眸子，好似心情相當複雜，“可是，我失敗了……”
我想笑，但我更想哭。這也算理由？真和我有關？
一看到他那自責懊惱的神情，我的心便想硬也硬不起來，連著說話的口氣也柔和了好多。
“阿呆，其實你做得挺好，是我沒有胃口，真的！”我發誓，我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他將信將疑地看了我一眼，緊抿著脣，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似乎起了點效果，我繼續安慰，“別傷心了，下次，我給你做？”
他怔了怔，冰冷的眸光微微閃動，終於開口吐出了一個字，“好！”
看來哄孩子這事也是一門技術，沒三五年道行玩不轉啊！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雞蛋的問題是解決了，可這清理垃圾的問題又得頭疼好一陣子了！
出來的時間太長我怕楊二少找，草草處理了一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後趕忙回到了小院。小王爺以要向我討教為由一路跟到了院子門口，可一路上他也沒問幾句話，且問的也無關緊要，只是問我這幾天過得可好，楊二少可曾欺負我。
對於楊二少的怨念我正無處訴，他一問我便大倒苦水，把楊二少當成了大魔頭。
“笑笑，你不願意的話，還是不要去了！”停在小院門口，他心憂地說道。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放心吧，我應付得來。”
我雖如此說，可他還是不太放心，頓了頓，又道：“不要勉強！”
我點了點頭，進了院子。
勉強？開玩笑，勉強這事我怎麼可能做，我當然是另有打算。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站著的那人，我的腦袋裡開始醞釀新的計劃。
我琢磨著我也離開了將近半個時辰，韓靈素和楊二少要做什麼也該做完了吧。望了一眼已經西斜的日頭，我悄悄地跑到了他的臥房門口。
也不知是我來得太過及時，還是好戲剛剛上演，屋子裡面乒乒乓乓，叮叮噹噹，甚為動盪。
我本是好奇心極強之人，當初就因為這個才跑到鄭王府背了大黑鍋，現下按理來說我不該多事，可我還是忍不住。
我悄悄將耳朵貼向了門板，想聽聽動靜。這還沒靠上去，砰的一聲巨響，門板差點砸上我的腦門。我嚇得連連後退，還沒緩得過來就見房裡出來一個人。
韓靈素雙目圓睜，滿臉怒火，精緻的臉蛋也有些扭曲。她一手拉著垂至臂彎的罩衫，一手摁著已經鬆散下來的髮絲，咬牙切齒道：“姓凌的，不要以為你就能笑到最後，男人的心我比你懂，修齊想要的，也只有我能給！”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大門。
什麼跟什麼？這姑娘是腦子進水了吧？
我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進了屋子。進去一看，楊二少已經下了床，裡衣半敞，**的胸口印著幾個鮮紅的脣印，正落在他胸口凸起的胸肌上。
嚯，真夠**的！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照這情形，韓靈素也不該氣沖沖地就跑了吧？
我嘿嘿一笑，湊了上去，“二少爺，你心情很好吧？”
他坐在了桌邊，左臂抬起緩緩地動了兩下又放下，吃疼地蹙起了眉頭，“為什麼？”
“韓小姐這麼個大美人陪你，你不高興嗎？”
楊二少忽地臉色一沉，“不高興！”
“啊？”
轉而，他又看著我笑了起來，“我對她說，我心有所屬，不會再碰別的女人！”
“咦？”我掏了掏耳朵，好奇死了，“誰呀，有這本事讓您老收心？”
他目光沉了沉，猛地一抬，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笑笑，你啊！”
“咳咳……咳咳咳……”
我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又關我什麼事？！
“二少爺，你……不是認真的吧……”
這問題可嚴重了，如果他真的這麼說，以韓靈素那火暴的脾氣，還不一口把我給吃了？
楊二少眉頭挑了挑，譏誚地一笑，“你說呢？”
“完了完了完了，我被你害死了！”烏雲過境，在我頭頂黑壓壓的一片，我深深感覺到了壓力。
“怎麼，幫本公子擋桃花那麼為難你？”他倒是不緊張，還有閒情拿起一塊梨丟進了嘴巴里。
我捶胸頓足，仰天長嘆：您老怎麼淨讓我擋爛桃花呢，想我死就直接說嘛！
那韓靈素可是鎮海節度使的女兒，是楊家人眼裡就差臨門一腳的準二少奶奶。我算什麼，她想弄死我還不和摁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這楊府我是徹底待不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應付著難對付的楊二少，一邊順手牽了一些值錢貨。原本再熬三個月的計劃也只得變更。打從楊二少的腦袋被驢踢了，對外宣稱對我有意之後，各種謠言又開始盛行於楊府。竟還有大少爺房裡的丫頭特地跑來向我討教，要怎麼俘獲男人的心。
這問題還真是難煞我了。嚴格說來，我還真是不知道為何這難纏的楊二少有那麼多女人不選，偏偏就選上了我，難道僅因為我好欺負？
五天之後再一次遇上韓靈素，我立馬下定決心閃人。原因無他，只因為那日我送東西給表小姐，途中遇到了正在逗黃雀玩的她。看到我，她二話不說，只是狠狠地瞪著我，猛地一把抓住小黃雀。本來我只是被她那凶狠的樣子嚇了一跳，然而，在一聲還未來得及發出的呻吟聲之後，我整個人呆住了。
她狠狠地捏住小黃雀，手臂上爆出了一圈青筋。在她的折磨之下，小黃雀腦袋前伸，兩爪大張，眼珠子外凸。漸漸地，小黃雀張開的嘴巴里似有什麼被擠了出來。我仔細一看，那東西……是內臟！
這畫面太可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小黃雀閉眼時的樣子，還有韓靈素那凶殘的眼神。
是夜，在伺候楊二少睡下之後，我便來了個捲鋪蓋閃人。
管你什麼小王爺，楊二少，韓小姐，大老爺，本姑娘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