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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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夜色忽明忽暗，有些幽昧，又有些暗淡，如伊諾和清羽此時陰晴不定的心緒。老夫人自宮裡還沒有出來，誰也沒有心情去吃飯。
如果說玲瓏的離開是給清羽一棒子的話，那伊諾的離開則相當於是摘去了清羽的心肝一般。她是他在得到她的感情後，發誓要守護一生的女子，於清羽而言，比自己的生命還要珍貴。
“都怪我沒有早日覺醒，早日勤於騎射，好好練武，要是我也能馳騁沙場，何至於讓袁淺佔盡風頭，咱們家如此被動！”清羽恨恨的說。
清軒瞥了一眼清羽，無聲的說道：“你當真是長大了！”又咬一咬嘴脣，悲哀道：“你這個富貴閒人，能體會到家道的不易真難得，日後，家裡就靠你了！”
清羽雙眸微抬，不自覺地盯著清軒看，往常老是被自己鄙夷為沒骨氣與不作為的哥哥，竟然也有如此感慨的話語！
“我梅清羽今日知道還不算晚！”清羽暗自定了定神，看著一邊木然發呆的伊諾，心下的波濤再次翻湧而起，卻終究也不忍再說什麼了。
“老夫人回來了！”一個丫鬟伶俐的回稟著，眾人不敢再坐著，都忙起身迎接去。走到二門的時候，老夫人已經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來了。
獨有伊諾在老夫人上房裡倚門而望，她颯颯的寬大衣裙因著夜風，被吹得翩然而起，整個人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一般。似乎是預見了自己的命運，她的笑都是那樣的無奈。
“伊諾，坐到我的身邊來。”老夫人一把抓緊伊諾的手，徐徐的帶她到牆邊自己家常坐的花梨木榻上，本來慈善和睦的雙目，良久才注視伊諾道：“太妃說，應該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鮫綃團紗的落地帷簾將漸涼的夜風漫卷在了外頭，只餘柔和的清盈月光透進來，經過霞影紗的過濾，越發的清幽，如迷濛，若流水，只叫人覺得一切的話都是那樣不真切。
這是在夢中嗎？伊諾回頭死死的盯著清羽，清羽亦是失魂落魄的將手裡的白玉高腳杯幾乎碾碎。他袁淺不是今日才說過，他要來承擔抗旨的罪名嗎？
“老祖宗，太妃究竟怎麼說？”清羽急不可耐，也顧不上問老夫人是否疲倦，是否安康。
“老祖宗，您有沒有去見皇上呢？”
紫靈在任何時候，都是急性子，老夫人本來還沒有回答清羽的話，她的問話卻又緊接著而來。
“我見到了太妃，太妃只說，如今袁貴妃要風有風，要雨有雨。”老夫人擺擺手，不去接秋雁遞過來的茶，繼續愁色說道：“皇帝今日在和袁貴妃看戲，太妃不讓我去打攪。”
“她的興致倒是真好啊！”清羽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冷冷的看著燭火忽明忽暗，但是再明亮的燭火，此時卻點亮不了他的心了。
“那袁淺有沒有見到袁貴妃呢？”伊諾幽凉的氣息在脣齒間流轉，又試探著問：“難道連請旨見面也沒有嗎？他連連旨意都沒有去請求嗎？”
“大約他也擔心拂了貴妃娘娘的好興致吧！”紫靈諷刺的說道，但是看到伊諾失望到讓人心疼的神色後，隨機後悔了，紫潔在一邊也悄悄的拉著她的手道：“你平日最是聰明的一個！”
紫靈快要流下淚水來：“我就是看不得伊諾姐姐到現在還相信姓袁的會好心嘛！”
伊諾也不理會紫潔與紫靈說了什麼，只憂然轉首牽住清羽的衣袖，五層金博山香爐裡嫋嫋的檀香，發出令人沉靜的味道，伊諾使勁的呼吸著：“真想忘記這一切！回到三年以前。我想家了！”
終於，一夜無話。接下去的兩三天裡，梅家也都是這樣波瀾不驚的過著最平常的生活。伊諾在靜靜的等待著，三日後的五月十五，便是傳說中，袁家要來下聘的時間了。
袁家下聘的訊息還沒有等來，梅家卻又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劫難：袁漢以縱容奴才、母孝期間納妾等好幾個罪名，將清軒告上官府了！
又是死寂的月圓之夜。在伊諾的記憶中，似乎在梅家度過的幾個月圓之夜，都是血雨腥風、悽雲慘霧。第一次，目睹了採蓮的身亡，夏歌的瘋狂；第二次，目睹了唐硯君死訊帶來的閤家悲哀；而今日，則是與麓嶽侯爺，這個一家之主的別離前夜。
只有苗姨娘與清劍在角落裡偷偷冷笑，案子上的山珍海味，狠狠的勾引著他肥胖的胃裡的食蟲，他一次又一次的大口嚥著口水，趁人不備就悄悄放進嘴裡一些。
自從納妾之後，清劍是越來越肥了，而潤雨，則骨瘦如柴的讓人幾乎認不出了。或許，這樣閤家都悲切的時
刻，最是適合她了，她的這種表情，也是最合時宜的。
喬氏特意挽了以前最喜愛的雙刀半翻髻，戴上了老夫人以前賞的累絲掐金鑲寶玫瑰簪，嬌豔的酒暈妝，遠山眉，眉心是紅色的鳳雛形花鈿，鬢邊又插了一支十分豔麗的宮制絹花，正是梅太妃生辰，獨一無二賞賜給她的。
她凌厲的丹鳳眼，掃過在一邊本來與清軒一起親暱的逗著孩子取樂，如今同樣呆若木雞的曹姨娘臉上，像是一陣冷風撲過：“難為曹妹妹還這麼淡定自持，明日大少爺就要被帶去官府問話了！”
“大少奶奶，這關櫻桃什麼事？”清軒不悅的問道，“身子才好兩天，還是這麼不知道保養。”
喬氏一聲苦笑：“我還以為大少爺再也不會和我說話了呢！曹妹妹當真是讓我羨慕啊，大少爺明日都要去公堂了，今日還是這麼護著她這個罪魁禍首！”
胭脂見喬氏又有些激動，忙站起來安撫道：“大少奶奶，何苦來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光大少爺心疼，我們也心疼。”
“大少爺會心疼嗎？”喬氏看著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的清軒，忍著淚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
老夫人唉然嘆了一口氣，窗外皎潔的月色，什麼時候能夠徹底照亮梅家每一個人的心呢？當真是家運一而再、再而三的的如此不濟嗎？
假作歡笑相陪的紫潔、新月、伊諾、清羽，都有著自己無法排解的愁悶，現在清軒的變故徹底擊垮了眾人的情緒，全家又陷入了一片愁雲慘淡之中。芸兒在靜默裡幾次張嘴想要安慰一下誰，但是卻誰也安慰不了，只能無聲的在老夫人身後，扶持著她年邁的身體。
“姐姐，對不起，我也不想大少爺出事的。”櫻桃今日打扮的分外別緻，許是生產後調養的好，她的神態比未生育之時更加清麗妖嬈，還多了幾分淡定與慈愛。
奶孃蕙娘懷裡的小少爺，許是也感受到了迎賓軒裡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哭了起來。這俏生生的哭聲，迴盪在冷靜的大廳裡。
喬氏臉色不好看，口齒在著急的時候又有些不伶俐起來，結結巴巴道：“大少爺，若不是她的弟弟在外惹事，怎麼會讓人拿住了縱容奴才的把柄？若不是在母親重孝期間娶了她，怎麼會惹人非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