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十節

第二十節


妙手仁心 嫁值千金 官場作戲 矜持老公,別惹我! 黑帝的馴養計劃:女人太犀利 大陰陽真 異界魔劍召喚師 文明 重生和珅之不走尋常路 神鵰醉公子

第二十節

吳三桂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遠,感覺到身後不會再有人追上了,這才停了下來。他雖然身體強健,但這樣沒命地跑,卻也依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何況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他的眼睛閉得時間太長,又蒙受濃煙襲擊,痠痛難忍,眼前好一陣子金星四濺,許久才恢復了正常。

這時,就聽懷中一個聲音嬌嗔地說道:

“好了,已經安全了,還不快快放下我?”

吳三桂這才想起懷中還有一人,說聲:“好。”情不自禁地就鬆了手,只聽得“哎喲”一聲,懷中的那個女子就掉了下去。

吳三桂心說不好,急忙將她拉起,這一拉之下,只聽伴隨著一聲輕輕的呻吟聲,剛剛恢復了視力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子。

一路抱了她這麼久,這才開始仔細地看上她一眼,吳三桂只覺得眼前一亮,整個世界都似乎一下子明快了起來。卻見這女子不過十八九歲年紀,上身穿一件淺綠色的窄袖短襦,披一件銀白色對襟馬甲,下身是嬌綠底色的畫裙,裙幅由十幅絹紗縫成,迎風微擺,腰間的無數細褶有如波浪低湧,風情無限,這種畫裙,稱之為“月華裙”,在當時的江南一帶極為流行,在裙子上描畫、刺繡、堆紗均可,著此裙者,也多半都不是尋常百姓。再見她眉目容貌,與這精緻衣服相配,更是美得令人窒息,儘管剛剛遭逢劇變,髮際有些凌亂,但她細膩潔白的肌膚,卻似乎未曾染上絲毫的纖塵。而那清秀得如同山水白描出來的眉眼,則讓吳三桂以為遇見的是畫中的人物,眉如遠黛入畫三分,細長的眼睛則又似含著脈脈的秋水,潔白如玉的額頭與鼻翼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讓整個五官籠罩了一層聖潔的光輝,嫣紅的雙脣間細碎如白玉的牙齒,又為秀麗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頑皮的趣味。剛才一路急奔,她的臉上有幾分紅暈,與白晳的肌膚相映成趣,真好似雪地梅花綻放,秀色無雙。

“好美的女子啊!她是屬於人間還是仙界?”吳三桂心想,看著眼前那美麗的面容,不禁痴了。

“嘻嘻,”那女子輕笑道,“果然是個赳赳武夫,不但重手重腳,看起人來,也是這般無禮。”

她一說話,吳三桂才如夢方醒,臉一紅道:“姑娘指教的是,在下一時魯莽,冒犯了姑娘,還望見諒。”

“不必如此客氣,說起來我還要多謝相公救命之恩。”女子說完盈盈一拜,拜完後看著吳三桂痴傻的樣子又不禁撲哧一笑。

吳三桂急忙還禮道:“姑娘不必客氣。姑娘一人藏在轎中,能在如此混亂的局面中及時脫身而出,也真算得上是臨危不亂,殊為不易了。”

“噢?”女子睜大眼睛,道,“你怎麼知道我藏在轎中?”

吳三桂笑道:“我進得廟中之時,廟中並未見到一個女子,姑娘後來突然現身,能夠藏身的地方也只有那頂轎子罷。”

那女子笑道:“哈,你這麼聰明,看來還不只是個赳赳武夫啊。我在老家時,總聽人說起遼東有位小吳將軍,智勇雙全,今日一見,才知道他們並不是騙人的。”

“姑娘也知道我的名字?”吳三桂興奮地說道。

“你的名氣這麼大,想不知道也難。”那女子道,“說起來今天真要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帶我出來,落在那些人手裡,還不知怎麼樣呢。”

吳三桂點點頭,想這位千嬌百媚的女孩若被什麼七爺之類的掠去,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於是說:“沒想到這一場雨生出這麼多事端,也真的讓姑娘受驚了。”

“也沒什麼,這個世道,發生什麼都不會令人驚奇。你別看我是個少不更事的女子,但剛才我可沒有一絲的害怕,因為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若是他們打破了轎子,你們也一定會救我的。”女子堅定又天真地說。

吳三桂啞然失笑:“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好人?”

“我當然知道。我躲在轎中,你們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於是也就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你,還有那個書生和那個和尚,都是好人,至於其他人嘛,”女子頑皮地眨眨眼說道,“他們就都不是好人了。”

吳三桂好奇地說道:“那護送你來的那幾位家人呢?姑娘把他們忘了吧?”

“他們——”女子的神色黯淡下來,“他們可不是我的家人。”

吳三桂見這女孩透著古怪,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但是腦子思路卻也漸漸清楚了:剛才混戰之中,這女子其實一直躲在轎子中,未曾被傷到。後來迷煙四起,了空喊出向左手方向逃走的話後,她也冒險走出轎子,趁亂向右手方向行進。在如此凶險且急迫的情勢中,這女人竟然頭腦如此清楚,不但判斷出了空聲東擊西之計,而且還能在殺機四伏的環境下尋找到一點生路,這份膽識與智謀,真非尋常人所能,看她外表彷彿柔弱,但實為女中豪傑也。於是頓時起了結交之意,拱手道:“在下與姑娘跑了一路,還不知姑娘現在準備去往何方?”

“我嘛?我要去北京。”

吳三桂一驚,喜悅地說道:“那咱們正好順路。”

“不順路。”女子將頭一搖,“絕對不順路。我去的地方你可去不了。”

“那是為何——”吳三桂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女子倩笑兮兮,用手一指吳三桂道:“你這個大男人,問題可真是不少。”

吳三桂的臉不禁又紅了,也奇怪,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從來沒有害怕過,但和這個美麗精怪的女孩在一起,竟然笨口拙舌,一時手足無措,只得悻悻地說道:“對不起,請恕在下多嘴。在下這就送姑娘去找那幾位隨從。”

那女子看他憨憨的樣子,本來忍俊不禁,聽他一說這話,急忙說道:“相公萬萬不可,你要是把我送到他們那裡,剛才還不如不要救我。”

吳三桂聽了一愣,難道這女子也是被他們所脅迫的不成?問道:“這又是為何?”

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道:“不好意思,在下又多嘴了,該死該死。”

女子道:“相公可不要如此說,你既不多嘴,也不該死,實在是我有難言之隱,就請相公不必再問了。相公今日救我,小女子永生銘感大德。但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不知相公可還能否再幫我一次?”

吳三桂道:“姑娘但請吩咐。”

“我想——”她遲疑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你能否借我一些銀子,再送我到水路之上,我想乘船離開這裡,不去北京了。”說完這些話,那女子臉上又浮上一層紅暈,但表情卻十分堅毅。

吳三桂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錢袋,打了開來,裡面有三百兩銀票和一些碎銀子,吳三桂道:“我就這麼多,不知夠還是不夠。”

“用不了這麼多,只這些碎銀子就夠了。”女子說完將手伸到烏黑的髮際裡,輕輕一掠間,從髮際的後面抽出一根通體潔白的玉簪,這根簪子一拿下來,烏黑的雲發就散了一半下來,遮住了半個臉,更顯嬌媚。吳三桂看得心蕩神馳,不敢直視。

女子將玉簪捧於手上,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值些銀子,相公就請拿去,算上我的心意。”

吳三桂擺擺手,正色說道:“姑娘這是幹什麼,我相助於你是舉手之勞,豈能要你的東西?”

女子眼中脈脈含情地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以這個俗物贈相公,那豈不是辱沒了相公的俠肝義膽?小女子贈相公這物件,實因是還想將來再與相公相見之時,能憑藉此物相認。相公日理萬機,心繫國家大事,也沒準兒下次見面,你就記不得我了。憑此信物,永記大恩,他日你我再相會之時,我會還你銀子,那時就煩請相公將此物還與我便是了。”

吳三桂聽得她如此表白,情真意切,看來是把此玉簪當做是信物了,而今天一別,更不知何時還會與這絕世美女相見。如此一想,也不再推辭,接過玉簪道:“那在下就不辜負姑娘美意,只盼你我能再次相見。在下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奉還。”

女子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客氣,就拿了你的銀子吧。”

她的話音剛落,只聽得身後一個聲音說道:

“你也不要拿這些銀子了,咱們送你,用不上的。”

女子和吳三桂勃然變色,兩人回頭看去,卻見隨行的四個老者正站在身後,身上全有血跡,看來是一番廝殺過來的。

女子嘆口氣道:“你們真是陰魂不散,原以為這一下就可以擺脫你們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

為首的老者笑道:“若不是有這些俗物添堵,小姐又豈能自我們哥兒四個手中走失?這些俗物驚擾了小姐的雅緻,咱們當然要替小姐教訓他們一頓了,小姐不要怕了,他們都已經進了黃泉,再也不會驚擾尊駕了。”

女子幽幽嘆口氣道:“怎麼世間的男人,都以好勇鬥狠為樂?好,我和你回去就是,只盼你們不要為難這位相公,若不是他,我今天也就沒命和你們回京師了。”

老者走上前去,對吳三桂一拱手:“將軍神勇,老夫佩服。”

吳三桂拱手回之一禮,道:“洪九爺神勇,在下更是佩服。”

老者哈哈大笑:“一別十數年,小吳將軍好眼力,還是一眼認出我來。”

吳三桂道:“曹化淳公公手下第一高手,一掌可以擊斷一塊石碑的洪九爺,在下雖見過一面,但永生銘記九爺風範。今日似乎是在下看了很多不該看的事,是殺是剮,由九爺定奪。”

洪九笑道:“小吳將軍說哪裡話來,你是國家棟梁,咱們巴結還來不及,怎敢有絲毫傷害?小吳將軍,今天的事涉及朝中一位大員,還有復社中的人,在下斗膽,想請將軍先不要將此事洩露於眾,待在下稟了曹公公,再來定奪可好?”

吳三桂道:“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若露出一字半句,當受天誅地滅。”

“好!”洪九再次拱手道,“我信將軍的。這個女子——”他用手一指,“是曹公公要的人,咱們這就帶走了,將軍這裡沒有什麼異議吧?”

吳三桂嘲諷地道:“曹公公要的人,天王老子說不都不行,在下哪有這個膽子?”

洪九道了一聲好,對女子說:“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們走吧。”

說話間,已經有車伕將馬車趕來。女子點點頭,看了吳三桂一眼,秋水玲瓏的眼睛裡竟然有幾分不捨之意。吳三桂心神一蕩,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拿起那玉簪道:“姑娘,這東西——”

女子微微一笑,道:“他日相見,再還我。”

吳三桂道了聲好,眼見著洪九等人將馬車牽了過來,這女子款款上了馬車,馬上就要隨他們走了,突然間心有不甘,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姑娘,走了一路,在下還不知你叫什麼,可否賜告?”

那女子已經上了馬車,坐於轎中了,聽他喊了一聲,便拉開轎簾,銀鈴般地回了一聲道:“我叫邢沅。以後見了就叫我阿沅吧。”

“阿沅。”吳三桂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喃喃自語。

此時的吳三桂不知道,這個名叫邢沅的女子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而他們,在不久的將來馬上就會見面,這一次見面,不但是兩個人的命運,歷史的程序也將會由此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