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祖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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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祖契
《英雄煮酒》第二十五章_祖契
譚逸飛朗聲在耳,柴日雙已氣得臉都綠了,“唰”一把手槍已指向譚逸飛!“啊”眾人驚叫,譚逸飛也未曾料到,但他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柴老闆可是賭不起嗎?”
“沒錯!”柴日雙咬牙道:“我賭不起,但我也不信你真能以命相搏!”
眾人的心均提到了嗓子眼,一眨不眨地聚焦著柴日雙和譚逸飛。
一把槍越過眾人背後,瞄準了柴日雙的眉心,就要按動板機,忽的一隻大手有力地握住槍桿,將槍壓下。七虎回過頭:“大哥!”
宋宗祥搖頭:“不可!”
七虎急道:“大哥!譚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連魏結巴都知道為譚先生出頭,我難道還不如一個結巴嗎?”
宋宗祥緊盯那支舊槍,他認得這支槍,這是二十年前挑起九仙鎮大亂的柴田哲夫所有。柴田為毒害鎮民,誘導談老祖合作釀酒,被宋老太爺識破後便煽動暴民禍亂,令談宋兩家血搏頻發,越演越烈,終於釀成滔天慘案!柴田趁亂欲逃,宗祥隨父追擊時,柴田哲夫回擊的就是這把槍,他打中宋老爺腿部後趁亂逃回日本,不過也應不久於世,因為父親也給了他腹部一彈!這把槍上沾有父親的鮮血,宗祥一輩子都認得!
柴日雙對譚逸飛獰笑道:“怎樣,你想不到我竟會有支槍吧?”
譚逸飛的手已暗暗抬了起來,眼見就要出手去奪那槍。
宋宗祥大聲道:“閣下本是那聲名狼藉的武夫柴田之子,有支舊槍有何奇怪?”他掐算年紀,越發肯定,再想這“日雙”二字,不正是一個“田”字嗎?柴日雙便是柴田之後!
柴日雙面色一變,他隱藏了數年的身世終於被人揭穿,扭頭看去,目中訝異:“宋大隊長?你來幹什麼?”
宋宗祥肅然上前:“你要是尋仇就光明正大來找宋某,與譚先生無干,送柴老闆出鎮!”七虎上前一步。
柴日雙冷笑:“我手中握有你九仙鎮的地契,大隊長想趕我走,憑的是什麼?”
宋宗祥卻道:“我糾正閣下一句,你手中所持僅為團防的地約,此地地契為本鎮談氏所有,你手中地約不過是廢紙一張。”眾人聞言皆驚,連譚逸飛都不禁怔住。
“那地契不是已燒了嗎?”賬房急問。
“是啊,不是燒了嗎?”魏永更一語既出,立刻後悔,不由打了自己一巴掌。
柴日雙卻已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收起手槍,狡笑著下了鍋臺,走上前。七虎挺身迎上。
宋宗祥冷笑道:“看來柴老闆這群狗鼻子還不夠靈,看仔細了!”說著緩緩從懷中掏出一物,展開,正是談老祖那張正正宗宗的地契,清清楚楚,字跡分明。
全場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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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坐著包車急急地行過街上,滿目擔憂,她給酒坊打了電話,知道逸飛已和柴日雙對陣上了,逸飛滿身是傷,又多日未眠,那魔頭卻人多勢眾,她怎能不急?
一個報童響亮的叫著:“賣報賣報,最新的《國風報》,中日領事館大戰,賣報賣報!”
穆雪薇無意中瞥了一眼報紙頭條,立時目露驚喜:“麻煩稍停一下,小弟弟,請給我一張《國風報》。”
包車向九宮湖方向急馳,此刻已日冉長空,只見湖邊竹林一陣葉搖,包車穿林而過,陽光下金色的竹葉飄飛在穆雪薇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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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日雙久久盯著地契,突然伸手抓來,“啪”七虎將柴日雙的手攔住,反手一擰,只聽一聲痛呼,柴日雙已被推得跌在了地上,賬房慌忙去扶,大叫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夥計叫嚷著高舉鋼棍衝了上來,“啪啪啪啪”七虎拔出腰間雙槍,一陣急射,夥計們腿上中槍倒地慘呼,沒中槍的也嚇得不敢上前,七虎衝入夥計中央,腳尖一挑,一根沉沉的鋼棍竟被他勾得彈起,他伸手一抄,“呼”猛掄一圈,“咣啷咣啷“所有的鋼棍均掉在地上。“好!”眾人均為七虎的神勇大聲喝彩。
宋宗祥走到鍋臺前,伸出手去,在臺上的譚逸飛一怔,隨即伸手相握,兩隻手有力地握在一起!宋宗祥用力一拉,譚逸飛跳下鍋臺,兩人深深對視,竟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敬佩。那是一種男人對男人的欣賞,骨氣與骨氣的交契!
此刻譚逸飛心中頗為複雜,這祖契本因宋氏而沉淪廿載,今日卻又因宋氏才重見光明!繆世章如此懷疑自己身世,宋宗祥不可能一無所知,居然仍義無反顧將祖契亮相力挽酒仙,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柴日雙氣得跳腳:“這地契是假的,你們合起夥來騙我,我要去縣上告你們!”
譚逸飛微笑上前:“柴老闆要告卻告不著我們,應該去告和您簽約的郭老闆才是,這轉讓合約上哪裡有我等的姓名?”
“但這地卻是你九仙鎮的,你們仗勢欺人,以為偽造一紙就可以一脫干係嗎?”柴日雙叫起來。
宋宗祥盯著他:“宋某平生磊落,這就是地契的原件哪兒來的偽造?”
譚逸飛也道:“怪只怪郭老闆打眼,連累柴會長空提了打水竹籃。
“別說是縣上,就是你告到省府,這地契也經得起查驗!”
“以二位的閱歷竟會分辨不出地契和地約的區別?真是令人笑話。”
二人一搭一擋將柴日雙噎得無話可說。
魏永更:“還、還不是急著想釣條大魚,卻反被自己人下了鉤,哈哈。”眾人大笑。
柴日雙狠狠道:“我警告你們,我大日本內閣已下令在此地設立領事館,大日本皇軍不日即將進駐,酒仙早晚是我的,九仙鎮早晚我會進來!”
正說著,竹林外包車行近,穆雪薇叫著“表哥!”急急地跳下,譚逸飛和宋宗祥不覺各自一怔,同時快步迎上。宋宗祥先至面前:“穆小姐。”穆雪薇卻不理他,竟自跑到譚逸飛身邊,高舉著報紙:“表哥,日本人的領事館被楊……被趕跑了!”柴日雙和賬房聽得面色一變。
譚逸飛接過報紙細看,宋宗祥也湊上前,眾人均圍上前,譚逸飛喜道:“潘小姐好文筆,寫得慳鏘浩然,真乃文壇巾幗!”
宋宗祥一把抓過報紙,大讚:“好!侯老弟果真不負眾望,這位楊將軍亦是虎賁驍騎,宋某佩服!”譚逸飛不禁和穆雪薇笑著對視一眼。
魏永更“咣”地一敲大鑼:“嘿,小日本,看見沒,你、你那什麼破館建都沒建就連滾帶爬地趕回老家啦,你、你還待著幹啥,爬回去唄!”
“哦,爬回去,快爬回去——”眾人鬨笑道。
柴日雙如同受了一棒,精神上垮了下來,呆呆地被賬房扶上篷車,夥計們狼狽地攙扶著,隨著篷車一瘸一拐地跑了。魏永更“咣咣咣咣”敲著大鑼追在後面,將篷車攆得逃也似的,眾人歡欣大笑。
宋宗祥甚為高興:“但使龍城飛將在……”譚逸飛接道:“不教胡馬度陰山!”“哈哈哈”二人大笑對視,此刻的笑容中飽含著並肩得勝的喜悅和一致敵日的同心。
譚逸飛挽起穆雪薇走到場中朗聲道:“酒仙絕處逢生,倭人棄甲而逃,實乃一大快事!逸飛謝各位父老相助,特於仙客來設宴三日舉鎮同歡!”“哦——”眾人簇擁如山歡呼!
人群之外的七虎怔怔地看著,寒風吹過,似感到幾許冷落,宋宗祥不在意地笑笑,拍拍他的肩,二人打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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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大廳威嚴肅寂,忽聽“砰”的拍案之聲,侯司令將一張《國風報》拍在桌上。侯老夫人本在閉目唸佛,被嚇得一驚,一旁的傭人也被嚇了一跳。侯司令大喜起身:“娘!這小子還行啊,幾下就把倭奴收拾了,利落!”
老夫人極為欣喜:“是說元欽嗎?他沒傷著吧?”
“沒有沒有,非但咱的隊伍毫髮無損,還受到百姓的熱烈擁戴,好!給爹爭氣!”
老夫人早已樂得開花:“我早說我這大孫子是個做大事的,將來準比你強!你就是隻給他個小小的營長,這次元欽回來,你必定得升他個旅長師長做做。”
侯司令猶豫著點點頭,笑道:“兒掌一軍帥印,怎會不懂得論功行賞呢。”
“報告司令,營長回府!”聽得衛兵在院外高喊,侯司令和老夫人大喜,忙出門去迎,就見侯元欽騎馬帶隊行進院中,春風滿面,士氣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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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高興地大步走進大廳,抄起電話就打了過去:“世伯,宗祥給您道賀啦,恭賀侯老弟逐倭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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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府中侯司令接著電話:“哈哈哈哈……比起東北的局勢,這就是小事一樁,別再誇他了,你不聞驕兵必敗嗎?”
侯元欽聞之,滿心的得意不由一阻。
老夫人看在眼中:“從小到大你就只會訓他,如今立了大功仍是沒有一句誇讚,怎麼,還不興宗祥誇上兩句嗎?”
侯元欽笑了:“還是奶奶疼我。”
“那是自然。”老夫人笑道:“我和你爹說了,給你升大官!你再把宗英丫頭娶回家熱熱鬧鬧做你的新郎官,哎喲喲,我的大孫子這回可不是要唱一出‘雙加官’了嗎?哈哈哈哈……”
廳中的傭人均替主人高興,連侯司令也不禁笑了:“宗祥,你聽到了嗎,元欽說宗英身子不舒服,怎麼樣了?”侯元欽一聽,不禁關心地看過來。
只聽電話中宋宗祥道:“已經退了燒,再調養幾天就應該無大礙了,謝世伯惦記著。宗祥已備好大禮正準備去府上為侯兄弟道賀!”
侯司令一擺手:“用不著那麼多禮,元欽一直掛念宗英,等他歇兩天就去你那兒,這次可是要行我侯府三媒六聘的大禮哦,哈哈!”
老夫人和侯元欽一聽,驚喜地對視,老夫人道:“傻孩子,你真道你爹是鐵石的心嗎?這禮聘的事早就吩咐人去辦了。”
侯元欽喜悅起身:“謝謝爹!”
侯司令笑著繼續打電話:“宗祥,你我都是行武之人,行事不妨乾脆些,那些繁文縟節能免就免啦!等元欽把宗英迎進府,我必設大宴,把他二人大婚辦得風風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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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宋宗祥一怔,轉而又笑道:“哦,好好好,世伯統領三軍,這婚宴必定是氣勢不凡,實在是宗英的福氣呀,宗祥全憑世伯安排,就在家裡恭侯妹夫貴駕了,哈哈哈……”他大笑著掛上電話,卻不由憂色入眉,宗英剛和譚稚謙私奔未果,情痛神傷,這樣的病體如何迎對元欽,這樣的家醜世伯若是知曉又該當如何?
七虎興沖沖地跑進來:“大哥,二哥醒啦!”宋宗祥一怔,忙隨七虎匆匆出了大廳,急步到繆世章所住廂房。
窗外豔陽高照,房內卻清冷寂然,繆世章頭上仍纏著紗布,身著內衫靜靜坐在床邊,面色沉沉。“哐”門被一把推開,七虎興高采烈地一步跨進,立時一掃房中陰鬱:“二哥!你能起身啦!”他親熱地坐到繆世章身邊,粗手粗腳地就要去看他的傷口,被繆世章輕輕拉住:“虎子,讓你和大隊長擔心了。”
“可不是嗎?大家都以為那地契燒了,可不知你倆又擺的什麼陣。你沒看到剛才大哥一亮地契,柴日雙那臉簡直象個綠頭獐子,只差沒背過氣去!真是痛快!哈!二哥,
你們這戲法變得把全鎮都震了!”七虎越說越是興奮,繆世章越聽越是驚異,急問道:“怎麼虎子,你看到那地契了?”
“看到啦!我看到了,譚先生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轟——繆世章驚急起身,卻不支地又一下坐倒在**,七虎嚇得趕快去扶:“二哥,你剛醒過來,快別亂動。”
宋宗祥進門:“虎子,傳令中午設宴山防,你去告訴兄弟們吧。”七虎高興地答應一聲大步出門,房中一下突靜,宋宗祥和繆世章心情複雜地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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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逸飛又一次揹著穆雪薇大步上了九宮山頂,兩人均是滿懷興奮,雪薇未及言語,已被逸飛拉她雙雙跪倒在崖邊。此刻譚逸飛全玉碎瓦全的豪情,也無與宋宗祥聯手驅逐柴日雙的鎮定,而是將剋制已久的喜悅激動全然釋放,他急切而恭敬拜了三拜,胸膛仍是起伏不已:“此番柳暗花明,全憑蒼天護佑,使家尊遺命得以延承。逸飛今後定會倍加努力,不負爹孃厚望。”說完又不停叩首下去。
穆雪薇突然道:“談老祖是你什麼人?”
譚逸飛暗驚,四下看看,做了個悄聲的動作:“雪薇,何出此言?”
穆雪薇終於將多日疑雲盡釋而出:“談老祖和宋家積有舊怨,你偏偏也是姓談,偏偏要來九仙鎮,偏偏在進鎮之後改了姓,你要是和談老祖無關,難道都是巧合不成?”她邊說邊觀察著譚逸飛,以二人之熟密,他眼神中只要有一分遊離慌亂便休想瞞過她去。
譚逸飛目中卻平靜無波,只沉默片刻便道:“確實是巧合。”
“你還說!我是你的娘子,任何事你都不能瞞我。”
“我怎會瞞你……我受家父遺命釀造酒仙,尋訪兩載,無論水源水質,只有九宮湖水最最合適。等我籌劃酒坊之時,卻意外聽說了談宋兩家的舊事,又受繆世章所迫,這才和楊兄演了一出雙簧。一來九仙山防的後援乃是侯府駐軍,山防難免有人是從軍中退役的,楊兄馳騁軍中,萬一有人認出他來順藤摸瓜,馬上就會拆穿我們的計策。二來也因這段舊怨餘波未散,所以我才隱姓,以免橫生事端。”說到此,逸飛深情凝視著雪薇:“我不是刻意瞞你,是不想你勞心過多。雪薇,我要你永遠快樂,無憂無慮。”
雪薇感動極了,心中疑慮盡去:“我懂。逸飛,都說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天佑酒仙,你的大業必成!”逸飛更是激動難禁,一把將穆雪薇摟入懷中,兩人均是無比的歡欣甜蜜。
但逸飛心中卻生警覺,雪薇終於還是懷疑到了這樁舊案,他萬不能讓她觸碰,更不能絲毫捲入,宋宗祥雖今日助他,亦有一半原因是阻止柴日雙進鎮,畢竟其族嗜殺成性冤魂滿身,而他的雪薇,永遠是最快樂的公主,他不能讓她有一點危機,她的身邊永遠要充滿陽光和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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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中露出一雙秀目,驚訝地窺視著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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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譚逸飛鬆開雪薇,兩人均是面頰泛紅,沉浸在喜悅之中。
穆雪薇忽道:“那地契不是燒了嗎?怎麼又變出來了?”
“我也正奇怪呢……”譚逸飛提議:“咱們現在就去宋府問問,把這個迷解開可好?”
穆雪薇點頭:“對對,我還把宋大哥罵了一頓,想想真是不應該。”
“走,我揹你下去,咱們處理完酒坊的事就去縣上一趟。”
穆雪薇一嘟小嘴:“縣上?是去看她啊?”
譚逸飛大笑,輕輕摸了摸雪薇耳上的銀葉子:“還說不再吃心呢。”他故意探身取笑道,“桃李未曾爭豔冶,半窗疏影自徘徊?”
穆雪薇臉一紅,笑著推開他:“我也沒說什麼呀,正好我也要去和鳳雲聚聚呢。”
“嗯。想想稚謙兄和沈老闆應該稍微恢復些了,醫院要是同意的話,咱們就接他倆回來慢慢調養。他二人和咱們一樣都是異鄉飄泊,既然同命相牽,又怎麼能不盡份綿力呢?”
“是,我早知道你心善,要不是這樣,這次又怎麼會老天保佑化險為夷呢?”
譚逸飛輕吻了雪薇的額頭一下,背起她來,兩人笑著下山。
草叢後白裙飄飄,一人走了出來,正是沈鳳梅,仍是一身孱弱,眉目悽美,此刻她心情十分複雜,喃喃道:“譚先生和穆小姐竟是,竟是……他二人本是珠璧聯輝,我早該想到了。譚先生這麼幫我,我絕不能再給他增添煩憂。”她緩緩轉向殘碑,心中立時翻湧了起來,“卟騰”跪下,深深拜倒,“老天慈悲,憐孤女飄零無依,保佑鳳梅早點找到親人吧——”三拜起身,她努力回想著當年藏身的位置,來回在空地上徘徊,苦苦思索著,終於疲憊地靠在一棵樹上,為什麼還是想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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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兩人久久無話,終於,繆世章移開目光,依然沉默不語。宋宗祥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那天你說擊垮譚逸飛之後,自有辦法對付福田升,我就知道這張地契你是絕不會毀去的,以二弟的縝密,必然深知只有這地契才能降住柴日雙。”
繆世章目光似乎一閃,卻是一言不發。
“但我卻怎麼找都找不到。我仔細思索,突然想到你從小就愛擺陣,我每次問你,你就總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繆世章眉頭一蹙,隨即閉上雙目。
“於是就依著你在書房翻查過的地方細細地又翻了一遍,實在是不得不佩服,書封的夾層裡面竟然還套著一個夾層,終於讓我找到了它。你那天並非取出地契,而是要將真正的地契藏入。”宋宗祥緩緩解開玄機,繆世章不答,形同預設,久久方才睜眼,面色沉沉:“這本是一箭雙鵰的大好時機。”
宋宗祥驀然回身:“可你這一箭射的卻是大傢伙認定的九仙恩人!”
繆世章微微切齒:“我已有八分的把握,譚逸飛就是談氏後人!”
“那正好!我這就帶他去城隍廟看個究竟!”宋宗祥說著一把推開房門。
“萬萬不可!”繆世章驚道:“除非他親口承認,否則廟中珍藏萬不可大白於天!此人居心叵測,一旦得知此物就足以把宋府顛覆,若再煽動莠民鬨鬧,朝夕之間我們就可身敗名裂啊!”
“身外之名算什麼,大家一條心才最重要!”宋宗祥一指門外:“你現在就出去看看,鎮上是怎樣的人心所向,你卻為什麼仍是如此執迷?就算他是談家的人又怎麼樣,就憑他今天親毀酒坊的壯舉,宋某佩服!”院中,小生子引著譚逸飛和穆雪薇而來,正走到門外的譚逸飛聞言怔住,心中立掀波瀾,宋宗祥竟是如此豪氣!
“大少爺!”繆世章急得站了起來:“老太爺和兩位夫人是如何仙逝的,世章的祖夫又是如何被害的,你忘了嗎?你全忘了嗎?”“轟”宋宗祥霍然轉身,顯然心潮急湧,大睜虎目與繆世章對視。繆世章的目光卻從宋宗祥身上越過,定在了門外的譚逸飛身上,深深地定住,譚逸飛與繆世章對視著。
小生子謹報:“老爺,譚先生和穆小姐來了。”宋宗祥急轉身,看到穆雪薇之後瞬間的喜悅,將心中不快掃盡,迎了出來。
譚逸飛笑著一揖:“我兄妹特來向大隊長道謝,謝大隊長和七爺令酒仙絕地逢生。”
穆雪薇也學著一揖:“宋大哥,昨晚對不起啦,是我錯怪你了。”
宋宗祥忙道:“哪裡哪裡,是宋某處事不周,穆小姐教訓的對。”
穆雪薇不好意思地掩口嬌笑,如此純真如此可愛令宋宗祥和譚逸飛均看得痴了。
冰一樣的寒氣射來,令譚逸飛先回過神,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倚立門旁的繆世章,繆世章明顯感到譚逸飛目光中的勝利和輕嘲,不由氣往上頂。只聽譚逸飛道出來意:“哦,大隊長,雪薇對地契失而復現十分好奇……”
“是啊是啊,宋大哥,我好想仔仔細細地看上一看,你是怎麼把它變出來的呀?”雪薇小女孩特有的急切和好奇令宋宗祥毫不猶豫掏出地契給了她,繆世章阻之不及。譚逸飛心情極是激動,忙又從雪薇手中拿過地契,有些顫抖地開啟,眼中驀然大亮。
繆世章不由攔道:“大隊長,此地契為商會所有,還請交還世章。”
“正是正是,現在回想起來,在下也是一時情急所慮不周,要真等毀去酒坊把地交給了福田升,這地是商會所轄……”譚逸飛故意恍然道:“哎呀大隊長,要不是您及時趕到,這與日通商的罪過豈不是就轉給商會了嗎?到時候還得煩繆會長憂心了。”
穆雪薇有些心驚:“呀,宋大哥,真的好險呀,幸虧有你!”
宋宗祥心中甚喜:“是,九仙鎮之事宋某本該義不容辭。”
繆世章氣得一嘆:“譚先生好辯才,此刻必定喜不自勝,呵,只望這喜氣能帶給大小姐一些,讓她早日醒來,她定然是要感激譚先生一番的。”
譚逸飛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是,大家都盼著大小姐早日康復。”
“老爺,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孫媽大喜著從宋宗英房中跑出來,眾人均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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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祥大步跑進宗英閨房,驚喜得一下坐到床邊扶住宗英雙肩:“妹子,你醒了,你可醒了!可急死哥了!”剛剛醒來的宋宗英尚迷迷朦朦,聽到大哥如此真切的呼喚,感動得立時流下淚來,宋宗祥趕快拭去:“哭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穆雪薇高興地進了房:“宗英,呀,你真的醒了!嘿,看我的吉娃娃靈不靈?”她上前緊緊握住宋宗英的手,左手拿起枕邊的吉娃娃笑著晃給她看,雪薇的喜悅感動著宋宗祥,他不由拿起另一個吉娃娃搖給妹子。
宋宗英終於有了笑容:“雪薇,謝謝你。”
繆世章沉聲道:“大小姐,譚先生也來看你了。”
譚逸飛稍有忐忑地進房:“恭喜大小姐平安。哦,大小姐剛剛醒來,精力未濟不宜多談,就讓雪薇陪大小姐說說話,在下改日再來探望。”
繆世章伸手一擋:“譚先生剛才口若懸河,現下怎麼倒說不宜多談了?是不是你答應大小姐的事沒有辦成,有些難為情嗎?”
宋宗英幽幽道:“譚先生,那件事怎能怪你……”
譚逸飛心中一動,雖不動聲色,但明顯感到繆世章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隨即目光一轉道:“大小姐,此事的確應怪在下監管不嚴,既不知道沈老闆棲身酒窖,更不知道她竟在我的酒窖中被不齒之徒下了迷藥。”繆世章萬料不到譚逸飛如此反擊,立時又驚又急。譚逸飛接道,“更想不到居然連累了稚謙兄,大小姐,其實……”
“什麼連累!”宋宗祥打斷道:“那本就是個苟且負義的小人!”
“是!”宋宗英亦面露恨意:“是我看錯了人,竟為這樣的人要賠上性命,現下想來真是可笑。”她態度迥變,譚逸飛不由有些驚訝:“大小姐……”
宋宗祥突然起身搭住譚逸飛和繆世章的肩,將他二人硬往外推,笑道:“還是譚先生心細,宗英剛醒過來,咱們不談這些傷心事,就請穆小姐陪宗英聊些體己話,少時就在舍下便飯。”譚逸飛和繆世章還想說些什麼,已被宋宗祥推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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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到前廳,譚逸飛不由道:“大隊長,這不幹譚教習的事,且聽在下一言……”
“哼,你現在終於招了,要不是你幕後挑唆,你又怎知不幹譚稚謙的事?”繆世章立即針鋒相對。
宋宗祥一揮手:“都別說了!”一時皆靜。宋宗祥皺眉來回走了兩趟才道,“此事今後誰都不許再提!譚先生,這本是宋某家事,但感謝你相救宗英的大恩,就不拿你當外人了。我剛接到侯府喜訊,世伯已親自備下厚禮重聘了。”譚逸飛和繆世章均是一驚,只不過一個是驚訝,一個是驚喜。
繆世章喜道:“這真是上吉之事,大隊長,我這就吩咐下去,為大小姐準備嫁奩,不不,我,還是我親自去辦。”
宋宗祥心生感動:“世章,你的傷……”
“無妨無妨……”繆世章欣喜地出了廳。
譚逸飛忍不住勸道:“大隊長,這事確實不幹譚教習的事……”
宋宗祥一擺手:“我已經說了此事休提!”他緩合了一下又道,“譚先生,我知道你和譚教習有同宗之情,咱們且不論門第之差,單是那天在酒窖裡他躲避宗英的槍口,我就不恥這種苟活之人!況且宗英問他願不願為她殉情的時候,他竟然說不願。”
“他說不願?”譚逸飛不免詫異。
“對,他親口所說不願!”宋宗祥怒道:“這麼沒擔當的男人怎配得上宗英一片真情!”
“不會是,不會是紛亂之中大隊長聽錯了吧?”譚逸飛還存有希望。
“譚先生!”宋宗祥正色道:“我就和你說句掏心的話,侯宋兩家聯姻勢在必成!如今日寇野心日重,設領之事只是投石問路,日後難保不引軍來犯,咱九仙鎮地處關礙,我必須壯大山防以備戰需,而侯府就是山防的屏障,為保九仙平安,必與侯府聯姻。”
“這豈不是委屈大小姐了嗎?聽她說,她和侯府少爺連面都未見過幾次啊。”
宋宗祥笑笑:“哈哈,你們這些受了新學的人就只會嚷嚷自由戀愛,你看九仙鎮祖祖輩輩哪一門親事不是父母之命,侯府與我家乃是世交,世伯剛直嚴正,老夫人慈悲為懷,元欽剛剛趕走了日本人,也是年少有為,這樣的人家怎麼委屈得了宗英呢。”譚逸飛默然,宋宗祥拍拍他的肩,“我知道老弟心善,這樣,這事就當翻過去啦,等譚教習傷好之後仍回學堂任教!”
譚逸飛只好道:“多謝大隊長。”
小生子慌慌來報:“大隊長,夫人請譚先生去繡園一趟,說是鬧得不可開交了。”
譚逸飛急忙告辭,宋宗祥抱拳相送,只聽繆世章在前院指揮的聲音不斷傳來,他本想去看,卻不由又走向宗英的窗邊往裡看去。只見雪薇坐在床邊,正繪聲繪色地講著什麼故事,宗英開心的不停地笑。宋宗祥不覺也露出了笑容,只覺得只要看到雪薇,他的心就總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和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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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鎮街上買賣熱鬧,人來人往,不少商家正往牆上貼著“慶祝義軍驅除倭奴”“同心同力,抵.制日貨”。報童揚著《國風報》滿街喊著:“看報看報,省駐軍大破日倭設領陰謀,看報看報,倭人田中抱頭鼠躥——”
一輛篷車行來,車簾後露出柴日雙陰鬱的雙眼,滿眼的標語、昂揚的人們、報童響亮的喊聲一一映入眼簾,“呼”柴日雙氣得將簾子緊緊遮嚴。
回到福田升,柴日雙氣乎乎推門:“剛才門口我聽見有人說‘作賊盜黃蓮’,什麼意思?”
“這是本地的俏皮話,說的是自討苦吃。”賬房答道。
“那‘做夢見閻王’呢?”
“鬼迷心竅啊……”賬房忽地住口:“啊老闆老闆,小人胡說小人胡說的,您……”
“砰”柴日雙將轉讓合約重重拍在桌上,恨恨道:“此事決難罷休,去!給我起草一份訟詞,我要去縣商會告他們!”那把老式手槍“啪”的被拍在了合約之上,他咬牙又道,“既然知道我是柴田一脈,便新賬老賬一起算!我柴田一郎一定要和你們鬥到底!”賬房嚇得不敢說話,只有不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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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飛繡坊內,繡女們又在圍著梁嘉琪懇求:“夫人,這繡園就別搬了,這搬來搬去耽誤工期不說,離這裡也遠了不少,姐妹們光是趕路便又耽誤了不少功夫。”
“是啊是啊,夫人,咱們別搬了吧。”
梁嘉琪頗為為難:“可是我已經答應了表哥,譚先生也答應了,哦,這張就是他寫的便箋。”
布莊掌櫃執言道:“夫人,大傢伙都說這是掌櫃的逼譚先生寫的,這怎麼能作數呢?”
梁嘉琪無法回答,正不知所措之時,只見譚逸飛進得門來:“各位,這的確是逸飛親筆!”
“譚先生……你為了對付姓柴的連酒坊都捨得砸,繆掌櫃他不能這麼對您。”眾繡女紛紛不平。
譚逸飛一揖:“多謝各位為逸飛仗言,但君子言出必行。夫人,繆會長想讓咱們把繡園搬到哪兒去呢?”
梁嘉琪趕忙道:“哦,他留了一張紙,說是已經安排好了。”
譚逸飛看了看:“夫人,大小姐已經醒了,您……”
梁嘉琪連日已被吵得頭暈,忙匆匆出門而去:“宗英醒了?那我可得回去看看,這兒就麻煩譚先生了……”
眾人急問:“譚先生,繡園真的要搬啊?”
“已和洋行簽了合同了,這要搬了不是違約嗎?”布莊掌櫃不由擔心。
譚逸飛卻神清氣和:“我們籤的是布莊繡園一體經營,才拿到了洋行的代理,對嗎?”
眾人紛紛點頭:“對啊。”
譚逸飛神祕一笑:“那咱們不妨一體搬遷可好?然後再去商會作個更址登簿。”
“一體搬?”
“這麼大的事,可得掌櫃的點頭才行啊。”布莊掌櫃畢竟持重。
“他不是已經點頭了嗎?”譚逸飛將字據放在案上:“各位請再看看此箋。”
布莊掌櫃念道:“本人同意將宗祥布莊後院之琪飛繡園遷於會長指定地址,此據為憑,譚逸飛。”眾人仍是不解。
譚逸飛拿起毛筆,在宗祥布莊的‘莊’字後輕輕點了一個頓號,笑道:“我來為大家重念一遍,本人同意將宗祥布莊……”故意一頓,“後院之琪飛繡園遷於會長指定地址,此據為憑。”
布莊掌櫃的和芸姐先明白過來:“譚先生,你好聰明呀,莫非寫字據的時候就想到了。”眾繡女也終於明白:“哦,這就是說……與布莊一同搬走,那太好了。”
譚逸飛笑道:“這個法子雖不算磊落,但也無可指摘。各位,繆會長曾答應夫人,要是同意繡園遷址,就免去咱們三月租金,逸飛這就去和夫人商量,地址變了,各位路程就遠了,這錢就加到各位的工錢之中略作補償吧。”
“多謝譚先生!”
“下午咱們就一同喬遷,這事會長和夫人還不知道,還請各位……”譚逸飛露出少見的大男孩的頑皮,笑著作了個噓聲的動作,眾人都禁了聲,心領神會地不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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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客來三日大宴,早佈置得張燈結綵。魏永更敲著鑼大搖大擺地將一車酒仙拉進酒樓大堂,眾酒客歡呼著,不待卸車,已搶著擺到了各個桌上。大碗一字擺開,嘩嘩地倒滿了酒,堂上立刻熱鬧起來。魏永更神氣非常:“怎麼樣,我、我早說咱酒仙是乾淨的,決不能叫、叫小日本汙了它。嘿!大傢伙上眼瞧啊,咱、咱酒仙不是又回這仙客來了嗎?”
“是啊是啊。結巴,來,敬你一碗,今天真給咱爺們露臉,硬是敢擋小日本那棍子。來!”
魏永更一飲而盡:“那是!我、我魏大膽子怕過啥呀?譚老弟拿咱當兄弟,為兄弟老魏我可以兩肋插刀,哎,聽好了,可不是背後捅刀哦!”
眾人均知在諷剌繆世章,鬨笑道:“對對,來,再來一碗。”大夥熱情地將魏永更圍在中間,酒工們興沖沖地將酒仙擺到了櫃上最醒目的位置。不斷有鎮民陸續而來,堂上熱鬧非凡,均讚揚著譚逸飛的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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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練,灑在宋宗英床頭。宋宗祥親手給妹子喂藥,宗英小抿了一口,皺眉,宗祥忙拿起吉娃娃逗她:“還象小時候一樣怕苦啊,哦哦哦,羞羞羞。”宗英賭氣嚥下,乾脆一把拿過藥碗,三兩口全部喝光,兄妹倆對視著,禁不住哈哈哈笑起來。
宗祥將宗英摟在懷中,輕拍著她:“哥那天犯了驢脾氣,打疼你了吧?哎,哥哪兒捨得打你啊,你怪哥吧。”
宋宗英搖頭:“我不怪,哥是為我好,是我不懂事兒。今天雪薇都給我講透了,她說她爹離世之後,她突然就更懂得珍惜親人了,更懂得珍惜眼下的時光了,她送我一句話,但擁有時請珍惜,勿失去時而惆悵,我覺得特別好,我會記一輩子!哥,咱爹孃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但要擔著全鎮的安危,要擔著咱宋家的家業,還要管教你這個不懂事的妹子。”
“宗英……”
宋宗英彷彿一夕之間明白了許多事理,經歷過生死確是不同:“哥無論做什麼全是為了妹子好,雪薇讓我一定要珍惜大哥,珍惜現在的日子。”
宋宗祥不覺間竟眼睛發潮,心中越發感激雪薇,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難道真是天上來的嗎,他讚道:“雪薇真的很善解人意,她說的對,宗英,你就是哥的命根兒啊?哥希望你一輩子過得好,把你許給侯府也全是為了這啊。”
“我聽哥的……”宋宗英眉心一蹙:“日本人的事雪薇都和我說了,妹子在九仙鎮長這麼大,也只能為大哥做這一件事了,可是我真捨不得離開哥啊。”她突然一個閃念,”哥,要不你認雪薇做乾妹子吧,我嫁走了,就讓雪薇住我這屋,讓她陪著你。”
宋宗祥心中一動,是喜悅的一動:“怎麼,你這麼喜歡雪薇嗎?”
“是啊是啊,她又漂亮又心好又有學問,我要不是嫁走了,真想和她一起當女教習。”宗英突然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極好的辦法,她真怕自己遠嫁後大哥會特別冷清,這麼想著越發高興起來:“我們聊得可開心啦,我真想天天和她在一起,”
“我也真想和她在一起。”宋宗祥脫口而出,臉上難得的一紅,發現自己竟說漏了口。幸而純真的宗英沒有察覺,繼續說著:“嘿,你知道嗎哥,雪薇的棋下的可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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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豔陽高照,繆世章心情極好,滿街的為宋宗英採辦,只見他坐著包車行來,吩咐著跟隨的宋府家丁:“你們去布莊搬兩匹紅綢上車,再請芸姐速去府上給大小姐量嫁衣,你們幾個和我去古玩店挑一套上等的嫁妝瓶。”
“是!”小生子也跟著高興:“舅老爺,您對大小姐真是沒說的,這些事吩咐小的們來做就是,您卻是事事都自己來。”
他當然得自己來,他向老爺發過誓的,要照顧他們兄妹一輩子,他早就盼望宗英能聯姻如此良緣,繆世章笑著停在布莊門外,突然面色一變。
氣派的宗祥布莊金漆招牌已然不見,大門緊閉,他急忙下車推門,諾大的鋪櫃空空如也,繆世章愣住,所有人均愣住。
(第二十五章結束,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