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愛與痛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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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愛與痛的回憶
“什麼?!你是說,你們被官府通輯了?”呼蘭邢德有些難以置信。
“是的,並且我們還不是一般的通輯犯,而是被張貼了皇榜的。”
“唉!”呼蘭邢德重重地嘆了口氣,狠狠地搖了搖頭。他看著眼前這幾個年輕人,氣不打一出來:“你說你們這是在鬧哪樣!我們江湖中人,素來只管江湖之事,和官府都鮮有往來,更何況招惹朝廷了!你們倒好,這一年半載的不見,居然變成流竄的朝廷要犯了!你們,你們……唉!”
笑雪見狀,連忙上前兩步跪在千夜身邊:“爹!您別生氣,聽千夜哥哥把話說完嘛。”
呼蘭邢德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急躁了,這還沒弄清狀況呢,就先把孩子們給訓斥了一通。
是太久沒見了關心則亂嗎?
他又嘆息了一聲,將千夜和笑雪扶起,招呼眾人坐下:“是我太著急了。我相信你們也是不那種無故多生事端之人。來,先坐下來,跟老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此事說來話長。”千夜有意讓呼蘭邢德全面悉知這一系列事件的來龍去脈,所以講得很詳細。兩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千夜才差不多把最近發生的一切講完了。
在這個過程中,呼蘭邢德一直靜靜的聽著,只是在需要確定的地方才偶爾問上一句。他聽得很用心,並且千夜感覺得到,呼蘭邢德不僅僅是在聽,而是在思考著什麼。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伯父有什麼看法嗎?”千夜詢問著呼蘭邢德的意見。
“原來如此。”沉默了良久,呼蘭邢德才慢慢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現在此事已經禍亂了朝綱,局面已經不好收拾了。靠著金非南的易容術,你們躲得過這一時,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千夜點點頭:“是的。並且大哥的易容術也不是一勞永逸的。做一次這樣的易容,頂多能管上一個月,就又得再次施術。我們有這麼多人需要隱藏,日子久了大哥也吃不消。”
“你們此番前來,是想讓我幫你們解決此事嗎?”呼蘭邢德鄭重地問道。
“……不是。我們此番冒險前來,其實是另有一事不明,前來請教前輩。”千夜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
“哦?什麼事情?說來聽聽。”呼蘭邢德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頭狼不是博古通今嗎,難道還有它不知道的事情?”
“您是說雪狼啊。”千夜嘿嘿笑了一下,“它是什麼都知道。但它成天呆在劍裡睡覺,又什麼都不知道。”
“千夜哥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問問爹爹啊。”笑雪竟然有些著急了,連聲催著千夜。
呼蘭邢德見狀,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眼睛。他不再說話,只安靜地等待著千夜的問題。
千夜看了笑雪一眼,抱拳向呼蘭邢德問道:“伯父,我們想知道笑雪的身世。”
笑雪緊張地把頭埋進胸前,不敢看任何人。
呼蘭邢德大吃一驚,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拳頭下意識地攢得格格響。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隨及又重重地坐下身來,皺著眉,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扶手。
看到呼蘭邢德如此反應,大家都知道笑雪的身世絕不簡單。此刻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呼蘭邢德平復。
笑雪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千夜想過去安慰她,但想了想又忍住了。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也許更應該是呼蘭邢德的懷抱,是父女之間的一次赤誠相見。
想到這裡,千夜試探性地喚回呼蘭邢德的意識:“伯父?伯父?”
“嗯?哦。”呼蘭邢德還在繼續發愣。
千夜對敦實漢子和瘦削青年示意:“琅玡,啟添,我們先出去吧。”
三人會意,作勢就要往外走。
“慢。”呼蘭邢德抬手製止了他們,再次示意他們坐下:“諸位都是笑雪的至交好友,也是我呼蘭邢德的忘年交。咱呼蘭家的事,你們既然問來了,也用不著避諱了。”他頓了頓,又低沉著嗓音繼續說道:“有些事情,原本我以為會隱藏一輩子的。就像我以為笑雪,會待在嘯雪山莊,待在我身邊一輩子。”
“爹!”笑雪再也忍不住了,她哭著撲進了呼蘭邢德懷裡,呼蘭邢德緊緊擁抱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老淚縱橫。
“雪兒,我的乖女兒……這些年來,你一直只知有爹,不知有娘。爹讓你受苦了……”
“爹……您說什麼傻話。您告訴過雪兒,雪兒的孃親在生下雪兒後不久就病逝了,是爹爹含辛茹苦將雪兒拉扯大。爹爹為了雪兒,一直孤身一人,這些雪兒都是知道的,雪兒有爹好幸福……”
濃濃的父女親情就在淚水中毫不掩飾地傾洩而出。這份溫情,潤溼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眶。就連最冷漠寡言的啟添,也悄悄抹了一下眼角。
“可是爹爹騙了你……你娘並沒有死,而是……而是……”呼蘭邢德欲言又止。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告訴笑雪,當時發生的事情。
當初的場景直到現在他回想起來,都不寒而慄!
“我娘到底怎麼了?爹?爹!您快告訴我啊!”笑雪紅著眼睛,拼命地搖著呼蘭邢德的手臂。
千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呼蘭邢德無奈地嘆了口氣,艱難地說:“雪兒……你娘她,你娘她是被鬼抓走了。”
“什麼?!”千夜和琅玡、啟添三人一聽這話,驚訝地站起身來。笑雪也愣住了。
“伯父,您是說伯母當時是被一群鬼怪一樣的人給抓走了嗎?他們是不是穿著銀裝戴著面具?”千夜急切地問道。
呼蘭邢德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你們所說的伴徒。那就是一群黑影,像從地底突然冒出來一樣,在我的眼皮底下,架起笑雪她娘,就憑空消失了……”
呼蘭邢德哽咽起來:“那會笑雪還沒有滿月……我真是沒用,真是沒用啊!月蓉……你在哪裡……”
秋月蓉,也就是笑雪的孃親,在十八年前,被一群鬼怪一樣的黑影架走,再也沒有了音訊。
千夜他們一時也驚呆了。這些黑影到底是什麼來歷,居然比銀裝面罩的伴徒一族還神出鬼沒?難道,真是陰司來的鬼魂?
“不可能!”千夜一拳錘在椅背上。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不可能?”琅玡疑惑地望向千夜。
“我是說,這世上不可能有真的鬼魂。因為靈魂不可能脫離了軀體而存在。靈魂一旦離開軀體,只會灰飛煙滅。”
“那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和笑雪的孃親又有什麼恩怨糾葛,要將她生生擄走呢?”琅玡敲著腦袋,迷惑不解。
“莊主。”沉默多時的啟添突然開口說話了,“可否打聽一下當年您和夫人是如何相識的嗎?”
啟添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大家都噤聲,等著呼蘭邢德的講述。
“月蓉……”呼蘭邢德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始了艱難的回憶。
原來,呼蘭邢德和秋月蓉的初識,也是發生在嘯山村附近的那個湖裡,就是千夜第一次見到笑雪的地方。那個湖,當時叫做鏡湖,而現在因為笑雪母親的緣故,改名叫做了月湖。
那時的秋月蓉,也是在漫天飛雪中的那一汪碧藍裡悠然沐浴。那阿娜的身姿,美得連天地日月都黯然失色。
當年還是個愣頭青的呼蘭邢德追逐著中箭的雪豹,無意間闖入此處。見到那盪漾在碧波里的潔白珍珠,一時間忘了呼吸,忘了心跳,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呼蘭邢德呆愣地站在那裡,有危險悄然逼近都毫無察覺。那頭受到的雪豹,此刻就在他身後,紅著眼,張開了腥紅的大嘴惡狠狠地撲向呼蘭邢德,準備報那一箭之仇。
呼蘭邢德意識到死亡的來臨已經晚了。他驚叫一聲,正欲翻滾躲避,但已經被身形龐大的雪豹撲到在地,血腥的大嘴狠狠向他脖頸咬來。
那頭豹子重重地壓在他身上。
完了!呼蘭邢德閉上眼睛,準備等死。不管怎麼說,在死之前,能一睹那仙女下凡般的芳顏,已經足夠了……可惜,可惜還沒來得及跟仙女說上一句話……
呼蘭邢德臨死之時還胡思亂想了一氣。此時他才猛然發現不對了:咦,我怎麼還沒死?豹子怎麼不動了?
這裡他才發現那頭雪豹趴在他身上,卻早已斷氣。
費力地推開雪豹龐大的屍體,呼蘭邢德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顧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土,他首先張望著四方:咦?仙女呢?仙女怎麼不見了?是她救了我!
從此,呼蘭邢德就迷上了到這裡來。他武藝高強,射得一手好箭法,而且還吹得一手好壎。
每天,他都會靜靜地坐在湖邊,空靈古老的壎聲響徹了寂靜的山野,寄託著無限的相思。他用箭羽在雪地上一遍遍地畫著湖中仙女的倩影,甚至故意引來猛獸襲擊自己,就為能見到仙女再次現身。
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的等待,可能只是一個無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