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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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征（一）

天剛亮，兵們起床，開始收拾自己的背囊。沒有以往的緊張氣氛，也沒有了平日兵們的歡笑。大家知道今天部隊就要開拔，奔赴遙遠的南疆。他們心裡都有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祕密，只是不想表現出來，儘可能的平靜自己沸騰的心，動作慢悠悠的，顯得好像沒有事兒一樣。

毛毛跑了過來，看到劉巨集偉打揹包，喊道：“劉爸爸，劉爸爸，你要幹啥去啊？”

劉巨集偉笑道：“給你找劉媽媽去。”他蹲下身子，問道：“毛毛，你是不是好孩子？”

毛毛道：“是，劉爸爸。”

“那你和劉爸爸說實話，昨天晚上，你爸爸和媽媽，誰趴在誰上面？”

毛毛眼珠一轉，噘起小嘴，有點兒結巴：“我也看不清。開始我爸爸趴在我媽媽身上，可是我媽媽的手在爸爸身上，是媽媽摟著爸爸。”

劉巨集偉繃住笑：“毛毛。你看到你爸你媽在那裡幹活，千萬不要喊。他們在忙著種地，給你種小弟弟小妹妹哪。”

“我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天天哭，可讓人煩了。”毛毛故作生氣，真讓人好笑。

“你媽喊疼沒有？”梁國標問。

毛毛明白過來，頭一扭跑了。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衝著梁國標罵道：“小梁叔叔是個大壞蛋。”

趙雲芝從宿舍出來了，頭髮還沒有扎，手裡拿著梳子。看到毛毛，厲聲喝道：“不許罵人。小兔崽子，你學壞了。”

劉巨集偉道：“毛毛沒學懷懷，你們不注意軍容風紀，被他看到了。”

趙雲芝臉一紅：“這小子，還沒有狗大，就這麼多心眼。”

“和他爹一樣，是個情種。”劉巨集偉笑道。

“誰是情種，不是你自己表揚自己吧。”範春柳來了，揹著自己的行囊，後面跟著黃小雨。

“怎麼了，你這是。”劉巨集偉看著兩個女人，不解的問，她在衛生隊，不該來到連隊。範春柳笑道：

“我們幾個外科醫生都分到了連隊，跟誰連隊一起行動。怎麼了，暴怒害怕了？”

劉巨集偉道：“我一耳光大老爺們兒，怕啥？走吧，先把揹包放到連隊宿舍，我們一起吃飯去。”趙雲芝看到劉巨集偉和範春柳說話的語氣，親暱的動作，這才恍然大悟。

“和你媽打招呼沒有？”劉巨集偉問。

“沒有。我爸說，我媽一會兒來部隊。”範春柳笑得很美，劉巨集偉心裡突突直跳。

“小雨，他們兩個人哪，分到那裡去了？”劉巨集偉說的是靳書貴幹涸戴合林。

“靳書貴在衛生隊開車，戴合林到司令部當司機去了。”黃小雨道。

部隊大院裡氣氛很凝重，不像三九的營房裡，兵們很悠閒的走著。說說笑笑，無所顧忌。今天的兵們心裡都藏著沸騰的心，臉上卻是風平浪靜，沒有喜怒羞澀，不見一點驚慌。

吃過早飯，范增輝來了。後面跟著妻子，範春柳的親孃。邢廣富帶著夫妻二人來到一排宿舍。範春柳有點羞澀。

“媽，你來幹啥？”

“我來幹啥。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再大也是孩子。你要上戰場了，我不來送送你。”範春柳的媽媽姓崔，50多歲的年級，卻與真實年齡不像，看上去30多歲。別人說的徐娘半老，大概就是她這樣的人。

“我是幹部，已經正連職了。你看人家許多戰士，家裡父母都沒有來送。你們這樣一來，弄這麼大的動靜，會影響其他兵的心情。”

范增輝道：“春柳說的對，我們回去吧。不然讓別的戰士看到了，也會勾起家鄉父母的思念，影響軍心穩定。”

崔姨嘮嘮叨叨：“你們爺倆上戰場，我送一下，就影響你們了。你們替我考慮沒有，自己的丈夫上戰場，女兒也上戰場，說不定未來的女婿也上去。一家三個人一起上戰場，天下那個女人有這麼的氣量。”

範春柳趕緊安慰母親：“媽，你說的對，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我喜歡死你了。”

劉巨集偉上前說道：“崔姨，你放心，我們會保護好春柳的，就像保護我的生命。”

崔姨道：“小劉，我知道你，我相信你的話。我這就回去了，不影響你們。”

崔姨頭也不會的走了，范增輝抱著她的肩頭，很遠，她才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

劉巨集偉眼睛也溼潤了，想起自己當兵的時候，張大妮也是躲在一邊掉眼淚。天下的母親似乎一樣的心情，為了兒女的幸福，他們可以忍受一切委屈。

“你不該這樣對待崔姨，她心裡不知道怎樣難過哪。”劉巨集偉埋怨範春柳。

範春柳眼眶裡湧出泉水。“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們一樣去南方，戰士們心裡怎麼想的，他們肯定也想父母，因為各種原因來不到部隊送行。如果我和媽媽難分難捨的，會給他們心裡造成衝擊。唉，我也為難，只好委屈她老人家了。”

劉巨集偉眼淚差點下來。他理解範春柳的絕情和不孝，不是和母親支氣，也不是自己不懂情理。她是為了連隊的兵們，也為了劉巨集偉。她知道，自己在父母面前流露一點兒女私情，對劉巨集偉和他的戰友們都是巨大的情感衝擊。

“春柳真是一個好女人。”劉巨集偉心裡嘀咕。“絕對的賢妻良母。如果我能娶她為妻，這一輩子算是沒有白活，沒有白來一趟。”

“你心裡又在想什麼哪？”範春柳用手在劉巨集偉眼前晃悠。

劉巨集偉回到現實中，笑道：“我這個人真是命好，淨遇到人美心更美姑娘。沒辦法，誰讓自己長這麼帥，有女人緣哪？”

範春柳看了他一眼：“你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女人緣長在那裡，我也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劉巨集偉抓住範春柳的手，道：“在我心裡，你看不到，要用心娶感覺才行。”

兩人正說笑，三鬥從招待所回到了連隊。他悄悄把劉巨集偉拉到一邊：“我把她辦了。”

“辦了誰了，你這話說的嘴裡半截，肚裡半截的？”劉巨集偉笑道。

“何梅香。昨天晚上我把她辦了。日她姐，和我結婚快一年了，居然不和我鬧一次，讓我天天當光棍，有老婆還不如沒有老婆。”

劉巨集偉看著三鬥小臉紅撲撲的，眼裡都是疲憊。“你小子也夠笨的，老婆娶到家了，辦不成事兒，你能怪誰去。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就勢霸王硬上弓。一個小娘們兒你還搞不定，你還能幹啥？”

“你不知道，我們結婚這一年多，除了兩地分居的時間，在一起過日子的時間有數。她來部隊或者我回家，她都是和衣而臥。我半夜爬起來剝他的衣服，費了半天勁兒把外衣剝掉了，裡面還有內衣。最讓人生氣的是，她的褲頭用尼龍繩做的，死死的纏在她腰裡，怎麼也解不開。”三鬥苦笑。

“你昨天怎麼弄開了？”劉巨集偉問。

“我揍了她，說老子要上前線打仗，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就該盡老婆的責任，該給我生一男半女，讓我留個後吧。她哭了半夜，最後算是同意了。”三鬥為自己得逞洋洋得意。

劉巨集偉道：“三鬥，我說你這人沒有一點出息，當了幾年兵還不會說個正道話。話要看怎麼說，同樣一件事兒，你說不好意思就不一樣。如果你說一個女大學生，晚上去夜總會陪酒，聽起來就不太好，可如果你說一個夜總會小姐，白天堅持去大學聽課，就是正能量的話了。如果你說你是一個專家教授，業餘時間開了個公司，會被別人鄙視，認為你俗，真是斯文敗類。如果你說你是一個商人，經商之餘還專研學術，科技創新，別人會肅然起敬，尊稱你為儒商。所以說話的時候，順序特別重要。”

“我那有你那麼多學問，一肚子都是書。我肚子裡除了糞，就是氣兒了。”三鬥內心依然充滿自卑。

“以後再和梅香說這事兒時，你就說，老子上前線打仗，說不定明天就能提幹當官，到時候立功受獎，披紅戴花，發財發家，掙那麼多錢給誰？問她想不想要，她不要給別人。你說這些話看提不提氣，不用你低三下四求她。”劉巨集偉教訓三鬥。

“唉，這話我肚子裡沒有，也想不出來。不管那麼多了，反正該辦的事兒已經辦了，看她以後什麼態度吧。”

兩人正說著話，旁邊有人高喊：“劉巨集偉，我來了。不要裝作看不見，哈。”原來是陳小斌。

“陳幹事，你怎麼來了，是來送我們嗎？”劉巨集偉急忙應承。

“要去打仗，你們能去，我就不能去嗎？我和你說，我找萬主任鬧了幾天了，回連隊繼續當排長，和你們一起去打仗。”陳小斌說著話，眼睛直往範春柳身上溜。

劉巨集偉笑道：“範連長又多個保鏢，安全係數更高了。”

孫有道過來了，離老遠就喊：“快集合了，你們還在那裡磨蹭。”後邊兩位美女只笑不語。

範春柳道：“我看你們幾個不是去打仗，一個個高興的，像是帶著情人遊山逛水。”

劉巨集偉道：“這才是真打仗。只不過是我們在思想上戰術上藐視敵人。”

文書小程從連部出來，吹響緊急集合哨。幾個人急忙回到宿舍，扛起揹包，帶好武器，跑步到連部宿舍前集合。

營區的大喇叭裡響起歌曲：《再見吧，媽媽》

再見吧媽媽，

再見吧媽媽。

軍號已吹響，

鋼槍已擦亮，

行裝已背好

部隊要出發。

你不要悄悄地流淚，

你不要把兒牽掛，

當我從戰場上凱旋歸來，

再來看望親愛的媽媽。

當我從戰場上凱旋歸來，

再來看望，

幸福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