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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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天在交了一大筆住院金之後就一直守在夏綺的身邊，看著醫生給夏綺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各種儀器就像是生了觸角的寄生蟲一般死死地黏在夏綺的身上。病房裡很靜，靜得都可以聽見點滴落下的聲音，一滴一滴的就像是死神計時的鐘聲一般死寂。
夏綺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醒了過來，整個人的精神都顯得特別好，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意外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她醒來的時候剛好就看見夏天趴在病床邊睡著了，緊皺的眉頭顯示出了深深的愁容。
夏綺伸出手摸了摸夏天的頭髮就像在看一個小孩子似的，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寵溺和不捨，心中恍有所悟。突然間眼前出現了許多人，許多似曾相識的人，好像很熟悉，但是好像又不認識，過了一會兒夏綺才發現那些人彷彿都是一些過世了的親朋好友。
“嗯？”夏天被夏綺的手弄癢了，迷迷糊糊地轉醒了過來。
夏綺微笑著看著夏天，“你醒啦，這裡睡不好覺，你待會兒還是回家去吧，這裡有護士守著沒事的。”
夏天伸手把夏綺理了理被子，“這怎麼能一樣呢？護士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你的身邊，萬一你想喝水，想翻身什麼的也不方便。反正我也沒事，乾脆就在這裡陪你。前幾年也沒有時間陪陪你，現在回來陪陪你多好啊。”
“我病了是不是嚇著你了，你今天說話的口氣很平常不太一樣。”
夏天搖了搖頭，“雖然也有被嚇到，但是看見你沒事就好了。你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我就好好地陪著你，我們兩母女也可以好好聊聊天。”夏天說著順勢躺到了夏綺的身邊。
“甜兒你知道嗎？我躺在這個病**心裡反而是最安寧的，我……一點都不怕，死亡對於我來說或許只是另外一種存在的方式而已。只是我有些擔心你，你在乎的東西太多了，心中的感情一直都壓抑著，做什麼事情都考慮別人的感受，你
這樣會錯過你自己的幸福。”
“媽你在說什麼啊，不過是暈倒了一下而已，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們還要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孩子有些事情總是要學著去面對的，我們都是人，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我的身體我知道，其實我已經病了很長時間了，所以我才催促你去幫我報仇，因為我怕我看不到。”
夏天按住了夏綺的手，“媽，你在說什麼，你很健康，你會長命百歲。”
“傻孩子，生病的事情連媽都能夠接受，你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會孤獨。其實媽看得很清楚，你跟阮航才是最配的，你跟他在一起笑得最開心，過得最輕鬆。當初媽鼓勵你去找周舟其實是有私心的，是媽希望你利用周舟打擊到杜雨薇，但是現在看來媽媽錯了，沒有什麼東西比你更重要。”
“媽你別說了，你會好好的。”
夏綺激動了一下，眼前一花，整個身體都傳來了麻木的感覺，“孩子你很容易感動，你以感動就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有時候恐怕連你自己都分不清楚什麼是感動什麼是感情。你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孩子，媽媽是過來人，你可要想好了，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來一次了。”
夏天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都一直糾結於阮航的事情，現在經夏綺這麼一說就更加迷茫了。夏綺說的不錯，夏天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常常因為自己一時間的感動而做出決定，而夏天又是一個很執著的人，一旦認定那就是一生一世永不改變。
“媽，我現在就想你好好的，其餘的就什麼都不想了。”
夏綺的大腦中充滿了眩暈的感覺，眼前夏天的容貌也變得模糊，空氣中的氧氣似乎也變得特別稀薄，嗓子也變得幹癢起來，有一種被人掐住了脖子的感覺。
“夏天今年我還沒有吃
過葡萄，也不知道以後還吃不吃得到，你去幫我買一點來吧。”夏綺強打精神，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
夏天握住夏綺的手坐直了身體，“當然還吃得到，如果你現在想吃我立馬去給你買，你等我一下。”
“甜兒記得不要買太軟的，那種不新鮮。”
“知道。”
夏天看了看夏綺拿著錢包就衝了出去，她現在只知道夏綺要吃葡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的東西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買回來，因為她怕，她怕如果晚了的話真的會像夏綺說的那樣，夏綺或許真的吃不到了。
醫院的正門處就有一個水果店，水果雖然貴但還算新鮮，夏天直奔水果店而去，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大家都不知道這個風風火火的姑娘要幹什麼。進醫院的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出醫院的人都是劫後餘生的表情，很少有像夏天這樣狂奔的。
按照夏綺說的，夏天迅速挑好了水果，連氣都沒有理順暢就又朝著病房跑了回去。她的腦海裡都是小時候每年夏天夏綺都會買來葡萄，洗好之後放在夏天的面前，小小的夏天用小小的手抓起一顆紅得發紫的葡萄放進嘴裡，耳邊還伴隨著夏綺呵呵的笑聲。
剛出電梯門就看見幾個醫生護士朝著重症病房走去，夏天心裡一緊抬腳就朝著那天走去，小腿的痠軟已經讓她快要失去抬腳的力氣，咬著牙，一步一步地朝著病房走去，越靠近病房，空氣就越是凝重，就跟頭頂上壓了一座萬年的冰山似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夏天看著進進出出的護士，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夏天站在門口，剛好看到一個護士正把白色的床單蓋到夏綺的臉上，心中突然空了一般，渾身的力氣被一抽而空，手中的袋子因為失去了牽引而掉落在了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個要求都不能夠做到？為什麼？
夏天的雙眼被淚水模糊了，“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