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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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第 48 章

陽光從窗簾慢慢透進來，病房內有一點陽光，也多了一點朝氣。

任潔從酣睡中醒來，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發現杜玥翎側睡在沙發上，蜷著身子，像只蝦米。

任潔皺皺眉頭，放輕手腳，拿起毛毯慢慢走向杜玥翎。

剛把毛毯覆在杜玥翎身上，杜玥翎便醒來了，看來睡得不沉。

「我的好小玥，你怎麼就睡在沙發呢？被子都不蓋，潔姨心痛啊！」任潔輕輕敲了敲杜玥翎的腦門。

「潔姨是最疼我的。」杜玥翎撒嬌的口氣，伸了個懶腰，「這沙發不錯，睡得很好！」

「傻孩子。」任潔摸摸杜玥翎的頭，問：「不用上班？」

「爹地讓我陪你，我也樂得休息幾天。」杜玥翎笑說。

「工作累了吧！阿軍那孩子也累得瘦了。」

「哥哥那不是瘦，是肌肉結實。現在挺好的，晒黑了，有點像古天樂。」杜玥翎打趣道。

任潔翻了個白眼，不認同杜玥翎的話，頓了頓又轉個話題說：「知不知道他們又去哪？最近老當自己是空中飛人，回來不久幾天又飛走了，晏離那小子做事不可靠的，叫他幫我買一點東西都買錯。」

「你叫晏離當跑腿？」杜玥翎笑了，晏離在公司的職位可比她更高，可是被當跑腿用了。

「傭人都在忙，只有他閒著沒事幹啊！又剛好衛生巾用完嘛！」

「噗。」杜玥翎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堂堂大男人買衛生巾是怪彆扭的，買錯也是情有可原。反正杜玥翎一直都不太喜歡晏離，聽到任潔要他買女性用品，幸災樂禍得很。

「別說他了。」任潔擺擺手，「小玥，幫潔姨化妝，住院也不能有病人樣，咱們待會去醫院的餐廳吃飯，要人們都覺得我們亮眼！」

「好，不過先刷牙洗臉。」杜玥翎笑了笑，任潔依然愛美。

畫畫什麼的，杜玥翎不在行，化妝可是工多藝熟。從手提包取出化妝袋，為任潔上底妝、粉底、遮瑕、定妝，再掃眼影、畫眼線、上睫毛液、把睫毛夾翹……整個過程十分流暢，很快就完成一個淡妝。相比任潔平日滿面的是厚厚的粉底，這個妝容可謂淡雅高貴，終於有點貴婦人的味道。

杜玥翎也執起化妝掃為自己的臉容略作修飾，把倦容除去。

杜玥翎是美的，美得像妖精，不過倦容也是有的。要一個人連倦容都沒有，那得要有很充分的休息，還要在沒壓力的情況之下。像杜玥翎這種，一點黑眼圈和眼袋實在難以倖免。

任潔盯著杜玥翎的手，若有所思地說：「小玥啊，我就說你應該學鋼琴的，你手多修長啊！你又說不要。」

「我不懂藝術，把鋼琴老師氣死可不好。」杜玥翎停了停，笑著說。

其實杜玥翎挺喜歡這樣的，跟別人閒話家常，氣氛輕鬆又自在的。任潔是比較多話，嘮嘮叨叨的，聽久了會有點心煩。但說實話，至少面對著她，可以暫時卸下那沉重的防衛，當一個正常的孩子。

剛完成妝容，收拾化妝品的時候，杜玥翎的手提電話便響起了。

任潔聽見電話鈴聲，便「噗」的笑了出來。

「小玥啊！怎麼我都不知道你有聽流行曲的習慣，而且是韓文歌曲啊！哈哈！」任潔毫無儀態歡笑著。

這是賽茜所設的特別鈴聲，說這首歌是代表了她，只有她來電才會響起這一首歌。

杜玥翎不懂韓文，更沒深究歌詞內容，全首歌就只聽得懂那句英文，反正沒什麼大不了就順了賽茜的意願。她平日用的鈴聲是肖邦的離別曲啊！多優雅。

聽著任潔誇張的笑聲，杜玥翎忍住不好發作，立即按下通話鍵，停止那輕鬆愉快的「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翎兒，你有想我嗎？昨天沒聊到電話耶！」賽茜的聲音宛如那首Nobody般輕快。

「嗯。」杜玥翎裝作不經意地瞟了任潔一眼。

賽茜感到有點奇怪，杜玥翎好像故意壓低了聲線，便問：「現在不方便嗎？你在哪裡？」

「在醫院？」賽茜在另一端的話筒大喊，「是不是之前在日本撞傷……」

杜玥翎適時的停止了賽茜胡亂猜想，平靜地說：「不是我有事，潔姨住院，我陪她而已。」

賽茜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來嗎？我也想見見潔姨，見見你……」

「我明天會回去，就這樣。」

杜玥翎沒有迴應賽茜的問題，便把電話掛了。

聽到斷線的「嘟嘟」聲，另一頭的賽茜也只有搖搖頭，嘆一口氣。

「誰來的？」任潔一臉八卦的湊近杜玥翎，向她眨眨眼睛。

杜玥翎督了任潔一眼，別過頭說：「沒什麼，朋友而已。」

杜玥翎不喜歡被人知道太多隱私，被知道得太多，彷佛就是把自己赤身呈現於他人眼前。她需要高度的隱私，甚至不在意沒有人能瞭解她。只有把自己重重包住，她才可確保自己不受傷害。

「那就叫你這位朋友來陪陪我唄！」任潔聳聳肩說。

「什麼？」杜玥翎驚訝地回頭。

「潔姨也想認識一下小玥的朋友呢！想必是個非凡之人！」

非凡之人？杜玥翎聽了，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我家小玥啊，從來不屑與人做朋友，能與我家小玥做朋友的，豈不是非凡之人？難道，難道小玥是嫌棄潔姨人老珠黃了，讓人看到丟人眼前了麼？嗚嗚嗚……」任潔雙手捂面，一幅被欺負，冤枉至極的模樣。

一番話，能讓杜玥翎滿頭黑線的，大概就只有任潔。

杜玥翎想了想，也並非不可，任潔不過是緊張孩子的母親。

杜玥翎掏出手提電話，按下回撥鍵。

劈頭一句：「你可以來，菲臘親王醫院，Ａ座二樓餐廳，晏桑曉得。」

「我，我馬上來！」賽茜愣了愣，才懂得迴應。

杜玥翎掛了線，轉頭看著任潔，任潔果然露出得逞的笑容。

杜玥翎暗自搖頭，別人說人愈大愈活得像孩子，看來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與任潔一同走到二樓的餐廳去，不出任潔預期，果然吸引到不少目光注視。任潔樂在其中，頗為享受成為焦點的感覺。杜玥翎則冷眼看待，徑自走到最隱蔽的角落坐下。

「潔姨好久沒試過被那麼多人注視了，我家小玥真厲害。」任潔在杜玥翎對面坐下來，對剛才的目光依然意猶未盡。

杜玥翎沒理會任潔，把餐牌轉過來，讓任潔看，說：「你看看要吃什麼，要吃清淡一點的。」

「不等你的朋友？」

「你先點，我等她。」

任潔打量一下杜玥翎，「哦」了一聲，尾音長長的，玩味十足。

任潔點了一碗鮮蝦雲吞麵，還有一杯熱可可。本來是想要熱咖啡的，給杜玥翎制止了。

待任潔點的食物都來了一會兒，賽茜便趕到，坐在杜玥翎身邊，帶點靦腆，晏桑並沒有來。

「阿姨您好，我是賽茜，可以叫我茜兒。」賽茜微笑點頭。

「茜兒好，很可愛哦！你跟小玥一樣，叫我潔姨便是。來來來，都餓了吧！點菜點菜。」任潔笑著，眼角的魚尾紋又跑了出來。

「你還沒吃？鐵胃都不能不吃的。」賽茜小聲地說，儘量不讓任潔聽到。

「你選。」杜玥翎把選單交給賽茜。

任潔忍不住發笑，只好低著頭裝作吃麵。

一頓飯下來，賽茜逗得任潔頻頻發笑，杜玥翎也樂得清閒，在一旁攪著咖啡發愣。

「呆瓜，想什麼呢？」賽茜把下巴抵在杜玥翎的肩上。

「嗯。」杜玥翎微微歪頭，笑了笑。

「我覺得我好像媳婦見家婆哦！」賽茜皺鼻子笑著。

杜玥翎用手指親暱地颳了刮賽茜的鼻子，臉上有著寵愛的微笑。

午飯過後，她們回到病房。任潔讓賽茜給她買一些衛生用品，藉故把賽茜支開，讓病房只剩下她和杜玥翎。

「剛才啊，我都看到了。」任潔說。

杜玥翎不說話，直直盯著任潔，靜靜等待。

任潔被杜玥翎盯了將近一分鐘，本以為杜玥翎會解釋什麼，卻是把自己盯得不自在了，扭過頭，裝作咳嗽，又說：「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怎麼好端端的兩個女孩子就談起戀愛了呢？」

杜玥翎依然盯著任潔，只輕輕喚了聲：「潔姨。」

「不懂是不懂喇！潔姨只是想你有好歸宿。」任潔擺擺手，「不過阿翰也說得沒錯，現在也不愁衣食什麼什麼的，自己能養活好自己，歸宿也就算了。反正你們年輕人開心就好，潔姨也不多求。還好那個茜兒都挺乖巧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唉唉，你們喜歡就好，可不要當談戀愛是玩意兒。」

「知道。」杜玥翎點點頭。

「潔姨當年跟阿翰談戀愛啊！可真不容易啊！那個波折重重，差點……」

任潔開始她最擅長的說故事，杜玥翎帶著萬分無奈，微笑聽著一大串嘮嘮叨叨、喋喋不休的言語。直至賽茜回來，杜玥翎的耳朵才有休息的機會。

杜玥翎送賽茜去停車場，晏桑在等著。

「剛才潔姨跟你說什麼哦？」賽茜邊走邊問。

「喂──」賽茜停下來，抿嘴看著杜玥翎，杜玥翎走了幾步，也停下來回頭看著她。

大眼瞪小眼的狀況維持了不夠三十秒，賽茜宣佈投降。

「翎兒，我想我們是可以分享快樂，也是可以分擔壓力的。你不要什麼都不告訴我嘛，你讓我胡思亂想這樣好麼？」賽茜認真地說。

「真的沒什麼，她在說她的陳翰的愛情史。」

「噗。」賽茜笑了出來，「那麼好興致？」

「還不是因為你。」杜玥翎笑了笑，又重拾腳步。

賽茜追上去，又問：「對了，你怎麼都是直呼你爹地全名啊？」

「在他面前需要分尊卑，背後不用。」

「因為他都不知道！」

「嗯。」杜玥翎點點頭。

賽茜歪著腦袋，彎□子繞到杜玥翎面前問：「那你在我背後怎麼稱呼我的？」

杜玥翎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說：「賽茜。」

「怎麼不叫小茜？」賽茜鼓著腮幫子問。

杜玥翎笑了笑，摸摸賽茜的臉，溫柔地說：「這是我喚你的稱呼。」

「是我獨有的嗎？」賽茜眨眨眼睛又問。

並肩走了幾步，賽茜又停了下來，杜玥翎不加以理會繼續前行。

「翎兒！翎兒！翎兒！」賽茜忽然在背後大喊。

杜玥翎一回頭，賽茜便撲在她懷裡。杜玥翎一時反應不過來，有種呆呆的表情，賽茜看著好笑，湊前輕輕吻了一吻。

嗯，杜玥翎的嘴脣有點乾燥，正好滋潤了。

賽茜笑得爛漫，雙手掛在杜玥翎的頸項，杜玥翎輕輕摟著她的腰。

「怎麼了？」杜玥翎嗔怪地瞪著賽茜。

「翎兒也是我獨有的。」賽茜笑得燦爛。

傳說，天神把人類的靈魂分成兩半，人類窮一生就是為了要找到另一半的靈魂，結合成完整的人生。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獨有的，獨有而契合的靈魂，不是嗎？

不管真愛還是錯愛，愛都是無罪。

只要此時此刻，能在自己心愛的人眼中看得到對自己的深愛，世界對自己的一切無情攻擊也是沒甚麼好在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