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送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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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十一章 送亡魂
由於在地上跪的時間太長，導致石丹的膝關節有點不舒服，在孃的管制下，他難得在家裡靜養幾天。但他在家裡也閒不住，不是拾掇這個就是拾掇那個，本來亂糟糟的家裡，經他這麼一收拾，不說是井井有條，卻也受看了許多。
石丹娘給石丹熬出燙腿的湯藥後，挎起筐對石丹囑咐道：“我們也已有幾天沒到地裡去看看了，今日你自己燙燙腿，我到地裡去看看有沒有該收的豆角和南瓜，家裡也沒得吃了。”
石丹見老孃要上坡，心裡很不是滋味，急忙奪住孃的筐說：“娘，還是你在家裡，俺去吧！假若收的多了，你也拿不了。”
石丹娘往回裡奪著筐說：“等你養好了腿再說，我只拿夠咱家吃兩天的就行。兩天後，你的腿也就好利索了。”
在家裡，孃的話就是最高指示。石丹是不敢違抗的。他只好眼看著娘一晃一晃地邁著三寸金蓮走了。不一會兒，就看不見娘那微駝的背影。石丹扶著大門框，一直目送著娘蹣跚著拐出了衚衕。自己這麼年輕力壯，還要老孃來養活著，他突然覺出了自己的無能，甚至是窩囊。他傷心地垂下頭，在自己的膝蓋上擂了一拳，爾後又擂了額頭一拳。竟蹲在地上抽泣起來。
石丹將早上吃剩的飯熱了一下，等娘來家吃飯。結果一等不來二等不來，等著等著睡著了。石丹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由於他的腦子不好使，醒來時一個也沒記住。此時已是日頭偏西了，小院裡還是沒有孃的蹤影。石丹這才有些急了，用手抹了一下睡覺時流出的涎水，嘟嚕道：“咋還沒來呢？咋還沒來呢？”他說著，就向自家的地裡奔去。半道上碰到了幾個本村的街坊，石丹急急慌慌地問：“你們有沒有見俺娘啊？”
人們都說：“沒見。”
石丹跑到自家的地頭上，滿地裡看了一遍，沒有看到孃的影子。這會兒他真有點急了，將手蜷成喇叭狀，大聲咋呼道：“娘——！你在那裡呢？娘啊——！你在那裡呢？”他隨咋呼隨跑，在地裡搜尋著娘。跑得滿頭大汗的石丹，在棒子地裡穿梭著。並不時地喊：“娘啊——！娘啊——！你快出來吧，石丹快急死了——！”
石丹的叫喊嚇得藏
在地頭的草叢裡的野兔倉皇而逃，還有那些在棒子地裡偷啃棒子的獾。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的石丹，在地裡竄來竄去，有一會竟差點把一隻獾踩著。獾吃飽了後，一般跑不快，平常人都能攆的上。這個時候的獾有足夠的棒子啃，身體都很肥，若是逮住的話，將是一鍋子好肉。石丹原先就曾逮住過，他們娘倆吃了好幾天。像過年一樣。這會兒，因為孃的突然失蹤，石丹對到口好肉，根本沒放在眼裡。只是狠勁地踢了它一腳，使它就地打了幾個滾，閃開了他的去路。
石丹的額頭上被棒子葉劃了幾道口子，被汗水一浸，他是火辣辣的難受。在地裡轉了幾圈，找娘無果，他只好轉出來，跑到一個地勢較高的土疙瘩上，大聲咋呼道：“娘啊——！娘啊——！你在那裡啊？你要把俺急死嗎？”
山谷迴音：“娘啊——！娘啊——！你在那裡啊？你要把俺急死嗎？”
一陣飛鳥鳴叫著倉惶掠過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你是石丹嗎？我在這裡——！”
石丹聞聽此言不由一驚，覺著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呢？且像是久違了的熟悉。石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有點暈頭轉向的他，機械地尋聲找去。跳下一塊地堰後，石丹看到了孃的身影。他發現娘正躺在一片蔥綠的草叢裡。他正想跑過去把娘扶起來。就聽從孃的跟前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石丹，你怎麼才來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放心你娘自己上坡呢？”
石丹驚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如墜雲霧之中。
這時，只見石丹娘從草叢上站起來，操著男人的聲音說：“孩子，你不要害怕，我是你爹！有一二十年沒有和你們娘倆見面了，今日特意來看看你們。”
石丹惶恐地湊到孃的跟前，晃著孃的肩膀說：“娘，你怎麼了？是不是中邪了？”
石丹娘還是操著男人的聲音，大聲說：“孩子，別害怕，我是你爹，看著你已長大成人，爹很歡喜。”
石丹閉上眼使勁晃了晃頭，清醒了清醒，瞪著娘大聲問：“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替俺爹說話呀？你可別嚇唬俺了。”
石丹娘仍是操著男人的聲音說：“你這個孩子不
孝順，你娘這麼大年紀了，咋還叫她上坡呢？你這麼大了，還指望你娘養活你嗎？”
石丹此時已確信是爹在跟他說話，不禁毛骨悚然，哆嗦著嘴頭子說：“你不是早已死了嗎？咋還跟我說話呢？”
石丹爹仍是藉著石丹孃的嘴說：“我知道你現在的腿不好，以前我經常採到一種叫接骨草的藥，對跌打損傷有奇效，我知道有用得著的時候，就將兩棵接骨草藏在了家裡的大屋屋簷下的窟窿裡，你回家後，拿出來熬成湯藥，燙燙腿就會好的。”
“……”石丹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娘，不知如何是好。
石丹娘咳嗽了兩聲，還是操著男人的聲音說：“你娘累了，你快把她扶家去吧！”
石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明明看到的是娘在說話，而聽到的卻是爹的聲音。
石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娘扶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石丹娘一句話也沒說。石丹問她，她也沒搭茬。等她剛一躺在炕上，就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看到臉色蠟黃的娘，石丹此時竟靈光一現，把王婆子給請來了。
王婆子看了看石丹孃的臉色，合起手掌唸了一段咒語，爾後對石丹說：“你娘沒什麼大礙，是你爹附到她的體上了。”
石丹知道娘沒事了，惴惴不安的心才略微素淨了些。
這時，王婆子朝著石丹娘說：“石丹他爹呀，你都走了這麼些年了，你還回來幹啥？你看著他們娘倆親也不行，畢竟不是一個世道呀！你還是快點走吧，要不然，我就要用桃木劍砍你了！”她說著又轉身對石丹說：“快過來給你爹磕個頭，把他送走！他再不走，你娘受不了。”
石丹按王婆子的吩咐，點著一刀燒紙，跪下磕了一個響頭說：“爹啊，跟我走吧！你以後就別來家了。到時候，我會去給你上墳送錢的！”石丹說著，拿起即將燃盡的燒紙，低著頭走出大門外。他把他爹的魂靈給領出去了。
待他回到屋裡，娘已甦醒過來，同時還原了自己的聲音。石丹知道是王婆子救了娘，是他們家的大恩人，便跪下給她磕了幾個響頭，以示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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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