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旌蔽日兮敵若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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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旌蔽日兮敵若雲(一)
“大當家的,有敵報!”王小寶兒飛快衝進來,手中還高高舉著一支長箭,箭頭塗成了紅色,箭尾綁著幾根雞毛,正是寨中的“緊急敵情箭”,只有來犯強敵之時,山間的哨探才會用這種箭來報信兒。
方嫣然眉頭一皺,順勢抽回自己的手。
“我去看看。”她道,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然兒!”天寵叫道。
王小寶兒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明所以。
他雖然口口聲聲喜歡大當家,畢竟是個未經□的少年,只覺得兩人間氣氛似有些古怪。
“三當家,你身上有傷,就好好靜養罷,不要多想。我有二當家陪著,心願已足。”方嫣然當著王小寶的面,不想傷他,意有所指地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天寵看著她堅定決然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天寵看上的人,還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手。
方嫣然還未出內寨,就看到所有人都紛紛向外寨跑去,每人都披掛整齊,手執利刃,還有的正往腰間掛手弩。
“然兒!”小六兒急急地走過來,一邊和她並排走,一邊道。
“什麼情況?”她問道。
“好像是禮國的軍隊。”小六兒回答,“已經到了山腳下,距這裡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禮國的軍隊?怎麼會突然到我們這裡來?難不成她們訊息那般靈通,我們剛剛平滅了所有山賊,她們就來撿便宜?”她邊說邊走出了外寨
。
迎面過來了梅花開,對她敬禮道:“大當家的!隊伍已經齊結完畢,像我們以前無數次演練過的,兄弟們都各就各位,只有兩個樂者連等候排程。”
方嫣然點點頭,順手接過小六兒手上的長刀:“這個不適合你,我屋裡有匕首和強弩,你去用吧。()”說著轉頭對梅花開道,“告訴樂者連的兄弟們隨時待命,我們先上哨樓上看看去。”
“是!”梅花開道,跟隨她而去。
方嫣然到了哨樓上,看到幾個支著弩的哨兵正緊張地注視著外面,問道:“情況如何?”
王麻子手裡正擎著一支管狀物在看,聽到她的聲音,忙轉身道:“見過大當家。”
方嫣然一擺手:“非常時刻,別這麼多禮,拿來我看看。”
王麻子忙將手上的管狀物遞過去,道:“這物事前幾天剛剛做出來,沒想到看得真是清楚,大當家的神了,這種東西都能造出來,這下子我看她們還怎麼奇襲!”
原來這是方嫣然依照現代望遠鏡的原理製造出來的單孔鏡,由於技術所限,做工相當粗糙,在空氣清新的情況下,大概只能看到一公里以內的情況,而且清晰度也不如現代的望遠鏡,但這樣已經足夠了。
須知這裡原本只能靠雙眼來看。
就像王麻子說的,有了這東西,奇襲算什麼?
山腳下,密密麻麻計程車兵正在往山上行進。由於山路難行,士兵們大多徒步,只有幾個軍官模樣的女子坐在馬背上。
軍官是女子,士兵卻是男的。
畢竟比起蠻力來,女子多要輸給男子。
再說,打仗送死這些事兒,讓男人做再好不過了。
女人天生尊貴,怎麼可能衝在第一線上?最起碼也得當個小官兒才是。
方嫣然一邊感嘆這個時空太不把男子當人看,一邊繼續看著
。
“王隊長,陷阱隊已經出動嗎?”梅花開問道。
陷阱隊中沒有樂者,一向受王麻子管轄。其實王麻子現在已經升為連長,但他還兼任著輜重隊的隊長,因此大家仍舊稱他王隊長,他也更喜歡這個稱呼。
“是的,營長。”王麻子道,“等這幫狗孃養的到了半山腰,就讓她們嚐嚐我們青龍寨的厲害。”
“機關一發動完畢,就讓陷阱隊的弟兄都撤回來,避免無謂的犧牲。”方嫣然放下單孔鏡,道。
“是!大當家!”王麻子道。
方嫣然拍了拍幾個哨兵的肩:“別緊張,等下打起來時,瞄準人再射,不要浪費弩箭。你們平時訓練量那麼大,雖稱不上百發百中,至少也可中十之七八,算是神弩手了。”
“是!”哨兵們異口同聲。
方嫣然對他們笑笑,下了哨樓。
平時拿其他山寨練手,為了能讓所有的弟兄都受到訓練,幾個排是輪流出動的。
可以說,這些人現在雖稱不上是合格計程車兵,起碼見到敵人流血之時腿不會發抖。
“禮國這次大概出動多少人?”她問身後跟出來的梅花開。
“有輕身功夫好的弟兄貼近了去看過,應該有四五千人。”梅花開道,“光青州縣一個城,不可能一下子抽調出這麼多士兵來,我估摸著,應該有從臨近縣城調過來的。”
四五千……
青龍寨現在發展規模很大,吞併了其他山賊,但就算這樣,算上挖礦的礦工和老弱病殘以及家屬等等,亦不過二千多人。光論精銳的戰士和樂者,只有一千七百人左右。
敵人三倍於己。
“有樂殺麼?”她問。
“沒有
。那些樂殺都被朝廷當成寶貝放在皇宮裡保護自己呢,哪捨得送到這種偏遠地方來吃苦?”梅花開滿不在乎地道。雖然敵人數量眾多,但只要外圍的戰士們撐住,內裡的樂者發出樂殺之音,管教這些士兵有來無回。
方嫣然沉思了一會兒。
她當然知道此戰自己穩操勝券,問題是,她不想讓樂者們太早出手。
她練的是兵,是戰士,如果養成了依賴樂殺的習慣,外圍的那些人就永遠走不出從山賊轉化成戰士的關鍵一步。
山間忽地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響聲太大,連林中的鳥們都驚叫著飛起來,向遠方逃去。
“陷阱隊發動了!”梅花開興奮地道。
方嫣然抬頭看到正在遠處徘徊的夏淨,對他招了招手。
夏淨急忙過來。
“夏軍師,感覺如何?”她笑道。陷阱隊是夏淨一手組建起來的,不得不說,這書生模樣的男子不愧“陰人”之名,什麼內插尖刀的深坑樹上掉落的大網林中纏繞的鋼絲遠處發出的削尖木棍,不論哪一樣都極能有效打擊敵人。
夏淨低聲道:“不過是放不到檯面上的小手段,夏淨哪敢自傲?”他眼睛看著地面,一臉謙恭之色。
梅花開一直盯著他,可惜他連頭都不抬。
自黃風寨攻下之後,兩人間的關係就陷入了僵局。
梅花開開始不覺得怎麼樣,回到青龍寨後對他仍舊時不時拍拍肩膀摸摸pi股,晚上照樣爬上他的床。可惜這個以往的可人兒此時卻露出了森寒的利爪和尖尖的牙齒,讓她再不曾得逞過。
不管她是嘻皮笑臉地耍賴也好,還是正裝危坐地道歉也罷,總之夏軍師要麼在書房中忙,要麼在陷阱隊裡指點那些“小陰人”,卻再沒一刻時間分給她。
時間長了,梅花開來了脾氣,索性對他不理不睬,打算涼一涼他再說。
這一涼,就再沒熱起來
。
現在夏淨連正眼都不看她了。
“夏軍師說哪裡話呢?”方嫣然道,“陷阱隊可是你的心血,有他們在,才能在兩軍交戰之前就先給對方狠狠一擊,讓敵人計程車氣大幅下降,削弱他們一部分戰力。可以說,陷阱隊在無形之中救了不少我們弟兄的命呢。”
在現代她就常聽到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嘛,是一個在戰術上極喜歡當小人的女子。
只要能打敗對方,又降低自己的損傷,管他是用的什麼手段呢?
聽了她的話,夏淨臉上也不由露出幾分笑意。
這個大當家極對他的脾氣。
原本在玉龍寨時,他素有“陰人”之名。這名聲不好聽,很多人都覺得和敵人打仗就要光明正大,鬼鬼崇崇的不算好漢。雖然餘飛讓他當了二當家,那不過是看在多年兄弟的情份上,心裡不見得贊同他的作法。
沒想到方大當家身為樂神,不但不鄙薄他,還大力推祟,甚至她自己還出了不少陰損的點子。這讓夏淨覺得,方大當家不止是說說而已,她是從心裡認同他。
這比直接升他的官送給他賞賜更讓他激動莫名。
人生難得一知己啊!
“夏軍師,等下陷阱隊回來,你就帶他們退到樂者連中,餘下的戰鬥不必他們出戰了。”方嫣然道。
夏淨難得地出口反駁道:“大當家的,這不成!陷阱隊也是青龍寨的一員,雖然卑鄙手段用得多,但一對一地作戰,戰力同樣不低,根本沒弱到需要樂者們保護的程度!”
方嫣然心內嘆息一聲。
她的隊伍,她難道會不清楚麼?她這樣做,只是想給梅花開一個解釋的機會罷了。看梅花開這段時間一直獨守空床,憋得臉都快青了,明顯是一塊兒大旱之地。再這樣下去,她擔心這梅營長會不會旱死。
作者有話要說:jj小受,i服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