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93 天玄孤心

93 天玄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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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天玄孤心

仙路芬芳獨家首發/93、天玄孤心

路芬芳愣住了。她直愣愣看著周重璧,絲毫不知自己已經鬧了個大紅臉。周重璧看她不說話,皺眉道:“你現在虧虛太多,自己調息恐怕不易,我給你輸些真氣吧。”

這……這自然是極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路芬芳總覺得單獨和他在這裡呆一晚上實在太難為情了。這樣扭扭捏捏的,她都有些討厭自己了:路芬芳,你在瞎想什麼呀,周重璧煩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對你有什麼……不/軌行為。夢真崖山洞這麼大,兩個人隔著一丈遠各睡各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好。”路芬芳只是做了個“好”的口型,她喉嚨裡幹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重璧領著路芬芳進了山洞,這次洞中沒有會發光的蝴蝶引路,四下伸手不見五指,路芬芳沒走三步差點崴腳。她感覺到前面周重璧停下來,向她伸出手。

路芬芳心跳越來越快,耳朵裡擂鼓似的響,只怕周重璧此刻若對她說了什麼,她也是聽不見的。她猶猶豫豫伸出手,只抓住了周重璧的手腕,便隨著他向前走去。

“為什麼不舉火啊。”路芬芳問道。她手指摸到周重璧的脈搏,每跳動一次就像電流順著手指、手臂直擊到她心裡一樣。

“我一直是一個人,習慣了。”周重璧道,“你怕黑?”

“不是,只是看不見路。”路芬芳抓著周重璧手腕的手不知不覺間麻了,或許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疼痛,好像骨頭融化了似的。她急著辯解道:“我不怕黑,不用舉火!”

“不怕為什麼發抖啊……”

路芬芳在黑暗中放心得微笑。她嘴上倔強,心裡卻盼著周重璧千萬不要舉火才好。

周重璧帶路芬芳到了他日常休息的洞室,為她調理真氣,不過一個時辰,路芬芳便覺渾身經脈像吃飽了飯似的有勁兒,還能再戰三百年。

路芬芳說了聲謝謝,周重璧卻只是在旁邊坐下了,沒有迴應。路芬芳問道:“是有什麼不妥嗎?”

“你……你現在學的《靈機訣》,進境還是太慢了。”周重璧這話說的小心翼翼,彷彿怕打擊到路芬芳似的,“靈根不好,終究是掣肘。”

路芬芳原本就打算服星蘊丹加以輔助,但周重璧既然主動提及此事,或許他已有了什麼建議。路芬芳便問:“那你覺得該如何?”

“我們天墉城有套心法,可以助你夯實基礎。”周重璧說道,“這套‘天玄孤心訣’是輔助性的,和靈機訣配合著練,你今後會輕鬆些。”

周重璧考慮得真是周到。路芬芳卻說道:“你……你私自把天墉城心法傳授給我,不要緊麼?”

周重璧輕笑一聲,說道:“我即便已經不是天墉弟子,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不會把天墉功法傳給旁人……但你無妨。”

“為什麼我就無妨?”

“別問那麼多。”

“哦。”

於是這天夜裡,路芬芳大半時間都在打坐,用《天玄孤心訣》的功法吸收靈氣,成功吸納靈氣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多。這次來夢真崖,她真的收穫頗多,到天亮時還不捨得下崖去。

“你該回去了。”周重璧說道,“我送你吧。”

周重璧又走在前面,路芬芳緊緊跟著他,外面晨光熹微,洞內卻依然昏暗一片。路芬芳走著走著,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步上前,再次抓住了周重璧的手腕。

這一刻,她的時間彷彿停止了。彷彿陽光傾瀉如金海,將她託舉在雲端之上。周重璧沒有握她的手,但也沒有鬆開,任由她拉著,緩緩走到了洞外。

這日早晨天光極好,陽光清澈明媚,天空碧藍如洗。路芬芳看清了周重璧的身影,心內忽然害怕,鬆開了他,低聲說道:“我走啦。”

“嗯。”周重璧的聲音聽不出歡喜,但並不淡漠,“白天你還是忙太素宮的事吧,有空再來。”

那我一定快點忙完。路芬芳在心裡說著,提起裙裾便沿著山路跑了下去。她彷彿第一次感覺到會輕身術的快樂,她真想乘著腳底的風直飛到天上去,再大聲唱出兒時孃親教她的歌: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來解。”

此時已是初秋,無花無酒,路芬芳卻如醉在三月景中,看什麼都是快活。她跑了一段路回頭望去,周重璧還站在原地,只看不清是不是也在看著她。

路芬芳哼著小曲兒下了崖,回到鍾峰,還沒進院子便聽見澄雷嚷嚷。她這才想起來,壞了壞了,怎麼把澄雷給忘了!他的靈扎一封都沒回,這會兒該發飆了吧?

路芬芳想繞開前堂回自己房間,不料背後一個聲音冷冷叫住了她:“你去哪兒了?”

“我……”路芬芳緩緩轉過身來,看到苕華冷若冰霜的臉,想笑也笑不出來。好你個澄雷,到處找不到我,便找夏苕華告狀來了!

“我下山買香去啊。”路芬芳裝得若無其事,“展皓峰領了牌子的,我見你沒在滴水堂,就沒告訴你,反正就出去半天的事。”

夏苕華走過來,如月光冷冷照著路芬芳,那眼神中再凌厲卻也帶著一絲柔弱,讓人怕也怕不起來,恨也恨不起來。她說道:“我不是說這個。澄雷說,這次出去你和他同路,昨天下午卻不告而別。從廬陽回來最多半日路程,按說你昨晚就應該到了。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嘛,我是走得慢。”

“澄雷擔心壞了,你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他的靈扎?”

“我……忙著趕路,沒看到。”

如此明顯的扯謊,夏苕華也只得冷笑一聲:“澄雷急得快殺人了。我不管你是去幹什麼事,給他報個平安就那麼難嗎?”

這事確實是路芬芳不對,她也沒什麼可說的。她以前曾想過編些藉口在澄雷那裡矇混過關,但現在想來,這樣卻有些對不起真心關懷她的澄雷。

“那我,我去給他好好陪個不是唄。”路芬芳撅了撅嘴,正想快些逃走,卻又被苕華叫住了。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正好現在告訴你。”苕華嚴肅道,“再過一個月便是練氣五層以下弟子試劍大會,你準備一下吧。”

“啊?”

“啊什麼,這次試劍大會很重要,要淘汰三成弟子,清理出太素宮去。”夏苕華說道,“你好好準備一下,不要讓代掌門師伯祖丟臉。”

路芬芳傻眼了,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麼一個試劍大會,更不知比劍成績不合格會用這樣嚴重的後果。她上場比試,若不用太素劍術便是犯規,若要用,苕華卻半點沒教過她,橫豎都是過不了關,合不了格的。

“有什麼問題嗎?”看到路芬芳臉上的陰雲,夏苕華嘴角終於浮起一絲笑意。路芬芳也是一笑:“沒有,師姐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不會讓師姐和執劍長老失望的。”

路芬芳這話說得硬氣,心裡卻半點沒底。她在回房間的棧道上走了幾個來回,任由冷風吹著,心裡還是憋悶得慌。

“其實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被趕出太素宮的。”路芬芳望著腳下萬丈深淵,感覺自己輕得像一片枯葉,“夏苕華這樣做,只是想讓我出個醜……就像當年我用零陵香戲弄澄凌,害得她在劍術考試中出醜一樣。”

“嗯。”伯服應道,“或許不僅是出醜。比劍也是有誤傷的。”

“總之,她認為是我加諸澄凌身上的痛苦,都要我一點點還回來。”路芬芳笑道,“可是伯服,你知道嗎,就在她追問我昨晚我的行蹤時,我真有幾分奢望,奢望她也在擔心我的安危……”

“奢望終究是奢望。就像你終究是你,她終究是她,你們兩個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們兩個不是一路人。”路芬芳悵然道,“可既然不是一路人,我為何會走在她的影子裡面?我被太素宮的人欺負,是因為她;我忍澄凌那麼久,是因為她;我學不成太素功法,也是因為她;我今後還有許多的挫折磨難,或許也是因為……”

“別再說了,小心一語成讖。”伯服打斷道,“說正經事,試劍大會你打算如何應對?”

“不應對。”

“呵,這不作為的態度,是跟陳逾熠學的?好的你不學。”伯服調侃幾句,忽然驚覺,“傻妮子,你不會是想故意輸掉試劍大會,讓夏苕華消氣吧?”

路芬芳緩緩走回房間去,一面說道:“我沒那麼傻。我與她生死之仇,豈是輸一場比試就能化解的?”

路芬芳不是不想贏。她需要當著整個太素宮的面一鳴驚人,用實力碾壓那些輕看她的人。她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夏苕華卻已在擂臺上挖好了陷阱,等著路芬芳掉進去,掉進汙糟泥濘的地底,仰頭忍受所有人的嘲笑,和口水……

她怎麼會讓她贏呢?

既然是這樣……她非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