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三十九章 黃傘送屍

第三十九章 黃傘送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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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黃傘送屍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他們真是欲快就不到。

龍丘日和勁秋無時無刻不在想自己身上的蟲紋,雖然蟲紋在肚子上擴大範圍顯示出紅色的胎紋後就沒多大的反應了,不疼不癢的。他們只想快點到夜郎,但是路上偏偏就遇到一些蛋疼的事情,就像在花生地裡頂著太陽擇花生一樣,越想早點結束就越是擇不完。

沒有溫室效應的年代,冬天是很苦逼的,凍死人了。

他們四人都往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層被子,就連手都不願露在外面。不知從哪弄來的風不停地左刮一下,右來一次,加上迎面衝過來的刀風,冷得他們直哆嗦。

這船以五馬並騎的氣勢賓士,卻沒有船篷,所以他們只得背對著風口。但是四哥就苦逼了,他要撐篙,遇到水勢平緩的地帶還好,輕輕地撐就可以了,但是一到有落差的地方時,四哥就會凍得連竹竿都抓不住。

江上水面時而開闊時而窄小,到了開闊的地方,人的心情就會一下子變好,望著茫茫水汽在水面漂浮,自己就感覺很自在舒暢。

這個雅礱江水道在現在木裡藏族自治縣附近會有個彎道,水會從這裡突然轉向北邊然後再轉回南邊,繼續往南方流去。

具體的改道處是在現在一個叫窪裡的地方,那時候叫什麼我不清楚。這裡的地勢要比菸袋、冕寧的地勢高,水從這裡自然就轉彎,繞過這兩個地方,經過熱河,到達渡口。

他們是早上出發的,由於冷,四哥在水勢平緩的水道上就會坐下來不撐,用竹篙調整方向。這樣,速度就很慢,到了傍晚,還沒到渡口。

四哥要停船上岸休息。九天說:“我帶了很多東西,就在船上歇息算了。”

四哥說:“不行,吃的東西是要留著到沒人家的地方,有人家我們還是買些吃吧!”

九天抓抓腦袋說:“早曉得,我就不把東西帶這麼遠了,直接從這裡花些銀兩買著帶上。”

四個大辮子直甩往岸上走去。

這裡又是一個小村子,遠處還可以看到人家的煙囪在冒著黑煙,一看就知道燒的稻草或者柴沒晒乾。

村子裡竟然還有人在塘裡逮魚。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有句雲:“秋,揪也,物於此而揪斂也。”所以,有秋收秋狩一說,而這秋後下塘逮魚也是很常見的,但是很少見冬月有人逮魚的。

他們圍過去看人家逮魚,都“蠢蠢欲動”。四哥說:“我看到這光唧唧的金魚巴(鯽魚俗稱)就想逮。”他們三人也有這種想法。可是,這天這麼寒,空氣中就這麼冷了,別說水裡了,所以想法全部被撤銷。

但是他們弄清楚了為什麼現在才逮魚。逮魚的大爺說:“你們沒見過?我們這就興冬月裡逮魚捉蝦,現在的魚好吃,香,魚現在都鑽水底去了,沾上土腥氣,吃起來,好呀!”

我想應該是冬天外界氣溫低,但是誰的特性就是越到水底溫度約高,水面上可能零下但是水底卻能達到三四度,還有氣溫低這水裡的氧氣都不容易被蒸發,所以這魚就拼命地往爛泥裡鑽,這味道燒出來自然不同。

村頭放著個大石磨,上面還有面渣。這剛剛交了租的季節,大傢伙都想著年怎麼過。

他們和逮魚的大爺打笑說:“大爺!晚上能不能住你家,我們從外地來的。”大爺看看他們,說:“好!晚上煮魚湯給你們喝。”

說話間,天就慢慢地黑下來了。大爺也往桶裡張望了一下,說:“夠了,不搞了。”

他們就跟著大爺往家裡趕去。大爺很高興,大水桶裡滿滿的全是魚。龍丘日和四哥幫忙抬著。大爺說:“月把時間就過年了,我留個元寶魚養著,今年魚還真多。”

龍丘日提著水桶,說:“大爺!你下水不冷呀,我們看的都抖抖震。”

大爺擰了擰褲腳上的水說:“冷什麼?水裡爛泥熱乎得很。”

等到了大爺的家,才發現大爺是一個人生活,房子有四間。大爺很直率地說:“我老頭子一個人,老伴兒子都死了。”

龍丘日就猜到大爺是一個人,但沒想到兒子也死了。

大爺邊招呼他們坐坐,邊來把魚往水缸裡放。他們也不好坐著,都來幫忙。龍丘日問大爺道:“這南方局勢如何,韃子有沒有······”大爺沒等龍丘日話說完就說:“別提韃子了,壞通的了,我兒子就是給韃子害死的。”說著,老頭的語氣就沉重下來了。

龍丘日知道這話不當問,但是他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爺又說:“我們這小村子還沒韃子,要到德昌渡口那去,韃子都猖狂得很,殺一個人就跟嫖一次青樓一樣,付點錢就行了。我們村的鄭地主還要月月去朝見韃子頭子。有的人家還特地把香火讓出來給韃子睡。”

九天怒道:“豈有此理,等老子去掀了韃子的祖墳!”四哥也憤怒的點點頭。

大爺把魚全部倒到大水缸裡去,又麻煩他們從後院井裡打了幾桶水。大爺從留了一條元寶魚,說:“一個人過年也沒意思,不如趁人多吃了。”

龍丘日笑著說:“大爺太客氣了。”

晚上天很冷,熱騰騰的魚湯卻辣的他們頭直伸,氣只出,辣的頭上都冒汗,加上大爺自己釀的米酒,這頓飯吃得真是爽極了。

這麼一個熱鬧的晚上慢慢地就要過去了。他們睡在一起擠得很暖和,要是女的睡在自己旁邊,他們都想互相抱起來了。天漸漸地亮了,被子被四個人你拽來他拽去的,到最後竟然掉下床去。四哥睡得尖,一冷立馬就醒了。

他聽見西屋有動靜,就悄悄地抬著點頭張望著。

西屋是大爺睡覺的地方,他們四哥是睡在堂屋,就相當於房間的外面。

他看見大爺披著個被子悄悄地從西屋走出來,走到堂屋的窗戶邊趴在窗戶上往西邊看。

大爺家的窗戶上糊的窗戶紙都掉得差不多了,只有幾片白紙還掛在窗框的最上面隨風擺動。

四哥的支著頭的左手都酸得要死,大爺突然有了反應,一屁股坐到地上,接著就爬起來,往西屋跑。四哥正準備叫醒他們,就見大爺拿著一把黃傘出來了。黃傘被他夾在胳肢窩。

大爺走到門後面,頓了頓,就來開大門,大門的門閂插的很緊。大爺就放下傘兩隻手拽,門閂拽掉後,他就來開門。但是門軸很澀,開得時候聲音很大,把他們三都吵醒了。勁秋無意間嚷嚷了一句,四哥趕緊捂住他的嘴。龍丘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王鏢局。但是見四哥早已經醒了還捂著勁秋的嘴就放心了一下,繼而就好奇起來。四哥讓他們別動。

大爺把門開啟後就把傘靠在門外的牆上,然後一下退回來,趕緊把門“咣”的一聲關上,手都發著抖把門閂插上了。

他們知道大爺一定是遇到什麼了,莫非是韃子?

大爺並沒有會房,而是趴在窗戶上往東看,突然,窗戶外閃出張煞白的臉,連他們四個都嚇了一驚。大爺一下就朦住了。

那張臉目無表情,然後消失了。

他們趕緊去扶大爺,勁秋還不時地望一下窗戶。

等大爺清楚後,他們都急著去問是什麼東西。

大爺說:“詐屍了,這哪家人停屍時沒看好,怎麼讓貓從身上跳過去了呀!這是詐屍!”

九天說:“都說墓裡的屍,墓外的魂,怎麼這還沒入土就能詐屍了?”

大爺說:“貓在跳,狗在叫,天上老鷹繞,就是要詐屍了。”

“那你拿著傘幹什麼?”

大爺說:“詐屍後的人既像人又像鬼,你要是看他睡覺,和人一樣一樣的,但是他從不翻身,一直仰著睡,第二天你要是望他睡的床,那床單一點都沒下沉,就像沒睡過一樣。詐屍的人會隨便到一家,站在窗戶外面,我剛才就是做夢夢到一個人站在窗戶外,結果醒了真看到一張臉在窗戶外。我就猜是詐屍了,但是又不確定,跑出來從窗戶往西一看,就看到一個人穿著壽服站在西屋的窗戶邊。我確定是詐屍就又跑回西屋拿黃傘,發現窗戶上的那張臉不在了。我趕緊跑到門口,把黃傘放在門口。這詐屍的人都會夾著黃傘然後南下做人去。”

四個人聽得是目瞪口呆,暗暗稱奇。

“南下,他怎麼南下?”勁秋問。

大爺說:“他會坐船南下,到江南做人。”

龍丘日聽到這,就說:“坐船?糟糕,我們的船還停在江邊!”

大爺趕忙說:“你們還有船?趕快去江邊把船看好,詐屍的人一定要坐船的。”

四個人聽到這也不顧衣服穿沒穿了,奪門而出,大爺也跟著他們跑出去。

村子離江不遠,這是天已經亮了,但是有些霧氣。等他們追到江邊,真的看見一個人在放船繩,要走。天到這時已經亮開了,霧氣也散了。

等他們追到江邊,那“人”已經划著船離開岸邊了。但是,那“人”好像不會撐篙,任由江水帶著他漂。

大爺在後面追來,讓他們拿了那“人”的黃傘。

勁秋一個跳躍,本想是跳到船上的,結果下水了。龍丘日和四哥趕忙來拉他,懂得他自己直髮抖。還是九天厲害,他瞅準時機,等船要靠近岸的時候一個助跑跳“飛”到了船上。

船上的這個“人”穿著青藍色壽服,頭上戴著頂小土帽,留著發白的鬍鬚,指甲很長,臉色是那種秋木的青灰色,目光呆滯。他一把奪過黃傘,那“人”就癱倒在地,動也不動。

九天用竹篙努力地控制住船,其他人趕過來幫忙把船固定好。

這天,村西邊的一個叫下塘的村子裡來人找屍。大爺說幸好沒把屍送走,不然這家又要不太平了。他們把屍體交給這家主子,人家千恩萬謝的把屍體用板車運回去了。

這一搞,時候也不早了,他們在大爺家吃了早飯就往下游走了一截到船後來 停的地方上船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