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下部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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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下部終(上)
“樓主，請你一定要喝了這碗湯，太子殿下吩咐了，你必須要喝的。”仙俾端著碗雞湯，不依不饒的擋在玉玄面前，就是不讓她離開，一旁的玉致早就被磨得的不耐煩的很，開口嚷道
“讓開，讓開，我們還有事了，沒時間在這裡耗著”
小仙俾被玉致一嚷，嚇的退了幾步，手抖得厲害，樣子就像嚇壞的小貓。一臉哀求的看著玉玄。
玉玄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龍太子是怎麼吩咐這個丫鬟的，恐怕自己不喝了這碗湯，這小丫頭必定要受重罰，算了何必為難一個小丫頭。
一抬手端起小仙俾手中的湯，一飲而盡，小仙俾，喜不自勝，忙行了一禮
“多謝樓主”
“恩，回去吧”
玉致笑道“師妹，你就是心軟。”
玉玄微微一笑“好了，別耽誤時間了，我們走吧。”
“樓主，請留步！”
她二人剛準備抬腳，身後一個小仙童急急的跑了過來，玉玄認出他是三公主府的下人。
小仙童氣喘吁吁的站定“樓主，我家，家公主請你過去，說是，是有要事相商。”
玉玄皺眉，這個刁蠻的公主。平日任性妄為，總喜歡有事沒事的找她的麻煩。
今天又不知道是要玩哪招，雖並不情願，但皇家子女的面子多少顧忌的，她對小仙童點了點頭
“好，這就跟你去”
又轉身對身旁的玉致道
“師姐，你先去，務必要謹慎行事，我先去看看公主”
玉致無奈的嘆了口氣，師妹總是對人極致忍耐，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其實可以完全不理會這些皇族貴胄，但她總是客客氣氣的，諸多忍讓。
知道無法阻止，只能點頭點頭，目送她離去後，轉身離開天庭，前往人界處理事務，卻不想她這一去，回來後整個六界都翻天腹地，她的師妹也永遠的離開仙界。
…
萬仙歷，九十萬七千一百年，長生樓主玉玄因個人恩怨，怒殺龍太子，天帝下令，撤銷玉玄長生樓主職位，擇日判處死刑。
訊息一出天下大亂，六界震動，人們爭相討論， 皆是不信的居多。但奇怪的是， 一向絕對支援玉玄的鬼魔妖界毫無動靜。
多年來玉玄施恩天下，深得民心，死刑一出，民間自發組成了遊行抗議隊伍，反對對玉玄實行死刑，徘徊在天宮前，不肯離去。
秦熬也一反常態，放任民眾進入天庭，長生樓眾人更是日日跪在天宮前，請求天帝寬恕。
迫於外界壓力，天帝不得不收回死刑命令，改為永遠的驅逐：挑仙骨，去仙籍，永不得進入仙界！
…
天牢
玉致努力的壓制著湧出的淚水，低聲呼喊著縮在牆腳的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她身上曾一塵不染的白衣，如今皺巴巴的，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曾經風華絕代的女子，如今卻淪為階下囚。縮在這潮溼陰暗的角落，一片死寂。
玉玄慢慢睜開眼，昏暗的光線，讓她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只約莫著是師姐的聲音，她想笑一下，讓她安心些，可是卻牽扯上臉上的傷口，疼的她倒抽一口氣。
“師妹”玉致抓緊獄杆，淚水再也忍不住，簌簌直下
“師妹，他們怎麼可以私自用刑了？怎麼可以這樣？”
玉玄苦笑，眼神平靜中帶著點自嘲的悲傷。白皙的臉上滿是傷口，有的都已經潰爛了，而她非常的漂亮的雙手，如今也是傷痕累累。
“我殺了龍王最重要的一個兒子，不讓他折磨我一番，又豈能消氣。”
玉致哭著使勁搖了搖頭，情緒有些激動
“師妹，我不信，我不信你殺了龍太子，即使是你殺他，並定也是有你非殺不可。師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審訊的時候，你不為自己辯解？”
辯解？本就是一場陰謀又有什麼好辯解？即使不是這次，也會有下次，況且一切又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沒有想到天帝的手段竟然如此的下流。玉玄重新閉上眼
“師姐，你回去吧，不要亂來。還有，我…師父已經將我逐出了師門了，以後我們就不在是師姐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沒有因為我的關係，讓師門蒙羞，沒有牽扯到你。呵呵…”
“什麼？”玉致瞪大雙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不可能 的，不可能的，師父怎麼能這麼做了？我要去問問她，為什麼？”說著站了起來，風一般跑了出去。
因為了解，所以玉致知道玉玄絕對不會欺騙她，只是師父的做法她真是無法理解，師妹曾經給齊雲帶來了無上榮耀，如今怎麼能在這個她最需要支援的時候，拋棄她？
玉玄心中一片冰涼，眼角的淚水滑落，師父我如今這番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已如你所願了？是不是能減少了你對我的恨了？
…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九重天上密密麻麻的沾滿了各色各樣的人，兩旁整齊的有序的軍隊持劍而立，神色肅靜。他們翹首以盼，都在等著同一個人的出現，現場安靜的似乎都有些詭異。
良久，一陣風吹過來，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她依舊是一身白衣，烏黑的頭髮在風中飛舞，慘白的臉上依然掛著淡然的微笑，眼中一片清明孤寂，卻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玉玄沒想到外面竟然來了這麼多人，措不及防下，內心卻是深深的感動，剛被挑去仙骨，她身體還很虛弱，腳步也有些蹣跚，可是她不能將她的軟弱展現在眾人面前，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眾人自發的讓開道路，她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叫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看她的眼神無不是帶著不捨與同情。玉玄自嘲一笑，她恐怕是這世上最不值得同情的人，如今的一切，未嘗不都是在她的算計中了？
長生的樓的人今天全部到齊了，師姐站在最前面，眼中帶淚，無語哽咽著。
玉玄的眼中漸漸的也閃現出淚水，這麼多年的付出，努力至少沒有完全白費，她擔任長生樓主四百年來，心繫天下，照拂生靈，也做到了當初的誓言，先天地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即將離去，也可謂無愧與心，無愧與天下。
玉玄停下腳步，暗吸口氣。南天門就在幾步之遙外，秦熬一身鎧甲立在那裡，就像她剛來天庭時，他是第一個接她的人。如今她要離開，卻也是他最後一個相送。人群中已隱約傳來哭聲。
“師妹”玉致衝出人群，緊緊的抱住了玉玄，晶瑩的淚水打在了衣衫上。後面的木子俊，方儒青，白水墨，等一個箭步上前，就將她圍了起來。人人神色淒涼。
玉玄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
“師姐”
千言萬語最終也只能融化成這兩個字，多年來玉致多她的照顧，她是銘感五內的，她是打心底將她當作親妹妹的，感謝的詞語有很多，可是她卻找不出一個可以形容她對玉致的謝意。
瞥見一旁站著的婆婆，沒想到平日對她不是很認同的龍婆婆此時也老淚眾橫，終是忍不住自嘲一句
“婆婆，你的語言真準，果真長生樓主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
一向耳聾的婆婆。今日卻好像聽到她的話，淚水氾濫，嘴角**，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哆哆嗦嗦的樣子，好像瞬間又老了許多歲。
“師姐，我走了，以後長生樓就交給你們了，無論將來誰當了樓主，始終不要忘記，你們的職責就行了。”
眾人點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玉玄推開玉致緊握的手，笑了笑，轉身向著南天門外走去，路過秦熬身邊時，腳步略頓，卻終究什麼也沒說，繼續走下臺階。
秦熬神色複雜，眼中有著痛苦，憐惜，還有深深的無奈。手臂一揮，絃樂響起，悠悠揚揚，一曲“送行曲”眾人異口同聲的唱了出來
“走吧，走吧，無論天涯海角，海角天涯，都請保重
我在這瑤瑤的望著你，瑤瑤祝福著你，請你一定鄭重
這天多高，海多藍，從此在無所牽掛，只求你偶然能想起還在祝福的我。
走吧，走吧，向著自由走吧！
走吧，走吧，向著快了走吧！
但朋友，請不要忘了還在注視你的我！
…”
最後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個了，秦熬望著那抹纖細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眼前，心疼到麻木，竟然還是感到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