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番外(12):展舒番外

正文_番外(12):展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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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番外(12):展舒番外

只見女人身上**在外之處,幾乎全是青紫,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掐出來的,鎖骨上,還有兩個燒焦的痕跡,不大,卻非常明顯,是小圓點的形狀,除了能想到是被菸頭燙出來的外,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在面板上留下這樣一處燙傷。

秦宇駭然,冷抽一口氣問:“你……怎麼了這是?”

柳念薇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從挎包裡摸出一支女士香菸來,點著,狠狠吸了一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看上去似是經歷過什麼痛不欲生的事情,半晌才開口:“我被賣到魅色去了。”

“魅色?!”秦宇倐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被誰賣的?蔣越城?”

魅色是什麼地方?整個掖城的上流社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是披著華麗麗的外衣,做不乾淨交易的地下場所,名義上是一間奢華會所,兼帶地下酒吧,實際上,那地方龍蛇混雜,亂的不得了。

秦宇不是沒去過。連他這種整日出入娛樂場所的富二代,都覺得那地方實在深不可測,更別說是一個女人被賣進去了。

柳念薇冷嗤一聲,伸手撣撣菸灰,陰陽怪氣的,“不是大名鼎鼎的蔣總,還能是誰?不過,罪魁禍首自然是你當初心心念唸的展大小姐了。她知道定位器是我放的,那天在醫院見過她,我前腳還沒邁進家門,後腳就被兩個男的帶走了,不是她唆使蔣越城乾的,還能有誰?”

她說完,正了正身子,將菸頭夾在手上沒動,“你別指望秦家能救你出來。秦氏已經沒了,你爸媽估計現在正想方設法保住唯一一套別墅呢。”

秦宇臉色一沉,眯著眼睛,狠戾的目光從狹窄的眼縫中透出來,看得柳念薇一陣毛骨悚然。

“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該怎麼做,你應該心裡有數。如果你敢不聲不響地跑路,我就把你的罪行供出來,咱們一起坐牢!”

女人冷笑,“不用你說,我也會找機會下手的。魅色那種地方,不親自待一待,展舒就不會明白有多痛苦!”

說完,便將手裡的香菸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挎著包轉身離開。

秦宇被獄警架起來時,臉色白得似一張紙,只要想到即將面臨著什麼樣的折磨,他就止不住地發抖。

現在,他總算是理解了蔣越城當初的那句話:“坐牢是嗎?你,可別後悔。”

他的確是後悔了。

而且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種折磨,絲毫不亞於自己捅二十刀在身上!那是皮肉之苦,而現在,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尊嚴,就像一條苟延殘喘的牲畜。那裡面的人,是不會有發善心的時候的,越是令人髮指的招兒,他們就越要在他身上試,以此為樂。

起初,他還以為這只是監獄中的陰暗,可在無意中得知竟是蔣越城答應過那些犯人,只要讓自己生不如死,就會給他們的家人一筆錢。

早知如此,倒不如用二十刀來向展舒道歉!

別墅這幾天裡,幾乎所有的傭人在圍著展舒轉,連吃飯都不用下樓,都是劉媽直接給端到房間裡去的。雖然蔣越城以前曾說過,只要他在家,每頓飯展舒都必須陪著在餐廳一起吃,這幾天卻也沒說什麼,由著她來,也沒衝她發過脾氣,倒是挺和善。

展舒忽然覺得,受傷……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可這話她沒敢對任何人說。要是讓蔣越城聽到了,說不定,能再給她一刀,讓她好好感受一下“好事情”的樂趣。

……

清晨,睜開眼,第一感受便是--今天要有好事發生了。

因為展舒的左眼皮跳了跳。

果不其然,剛洗漱完開啟房門,一邊扎頭髮,一邊就見蔣越城端著杯黑濃咖啡從隔壁書房走了出來,睡衣的腰帶鬆鬆垮垮系在一側,慵懶極了,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黑色,一看就知道是徹夜通宵工作留下的痕跡,臉上佈滿倦意。

見到她,抿了口咖啡道:“今天鋼琴大賽預賽,你要去嗎?”

展舒剛睡醒,腦子裡混混沌沌的,手裡的動作頓住,愣愣地看著他,莫名心疼。

“你熬夜了?”這男人到底要不要這麼拼命?

他這幾天睡過覺嗎?

也不知道為何突然就和自己過不去了,那麼多工作,能做得完嗎?人又不是陀螺,這樣下去早晚會累垮的!

蔣越城自動忽視了她的關心,眯了眯眼睛,又問了一遍。

展舒這下才反應過來,輕呼一聲,“預賽?!我、我都忘記還有這件事了!”迅速紮好頭髮,衝進房間,很快便換下了睡衣,抓著揹包便往樓下跑。

“站住。”蔣越城蹙眉,把她叫停在樓梯口。

展舒心裡“咯噔”一下,以為他不讓自己去,心裡頓時涼了大半截。

“我……就是去一下景大,很快就回來。”哀求的語氣。

目光,畏懼又躲閃,生怕惹他不開心。

男人握住瓷杯的手,綁緊,提醒她:“今天,要去醫院複查。”

展舒涼下去大半截的心,這下是徹底涼透了。

看來,預賽是沒指望了!她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熬到了四年一屆的鋼琴大賽,這下真的要泡湯了!

正在她露出哀怨神情之時,不料,蔣越城卻提步走了過去,與她擦肩而過之時,輕聲道:“先去景大,再去醫院。下去把早飯吃了,我送你。”

渾身一滯。

先去景大……再去醫院……

這麼說,她可以參加預賽?!

欣喜不已。看來剛才左眼皮沒有白跳!

可是……等等。

他剛才是不是說……他送自己?

心,似乎在瞬間停擺了。

暖意,順著停跳的心臟蔓延,流進停滯的血液裡,滲進骨頭裡,在這漫長的十幾秒鐘的思維停止間,整個人都暖了好幾度,連手指,都是暖的。

原來,最大的好事不是什麼鋼琴大賽,而是這一句“我送你”。

如果每天都可以聽到這句話,那她不介意讓左眼皮天天跳個不停!

劉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罕見的,頭一次,展舒是挨著蔣越城坐下來的。粥和蛋羹端上來,還有意式沙拉,展舒的胃口也出奇的好。

以往時候,在餐廳哪能見到這副場景?

展舒總是會挑離他最遠的位置坐。蔣越城在主位,她就坐主位的正對面,遠遠的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今天卻讓整個別墅的傭人都吃驚不已。

蔣越城保持著慣有的速度與頻率,每一口都吃得優雅,不急不緩,卻反而比坐在一旁一會兒狼吞虎嚥,一會兒又拿著勺子戳蛋羹玩的展舒吃得快多了。

他將筷子整齊地拍在桌上,側目,“如果你覺得蛋羹好玩,我可以讓劉媽再做一份來,玩個夠。”眼神,沉了許多。

展舒嚇得一哆嗦,手裡的勺子一下沒拿穩,“啪啦”一聲掉在了桌上。

慌忙抓起來,大口吃飯。

她哪裡是在玩?

只是很久沒有練琴,突然要預賽覺得很心虛,不安。

這是她參加的第一個全國性的鋼琴大賽,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說,各路高手雲集,雖然只是個預賽,對她來說沒多大的問題,但心理壓力還是很大。

她……可千萬不能給那個男人丟臉。

季唯賢是國內外知名的鋼琴天才,天賦異稟,造詣頗深,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人物能當自己的老師,她若是不爭點兒氣,真是沒臉見人。

“再發愣,我就不送你了。”

蔣越城雙手抱臂看著她吃了幾口又停了下來,呆呆地盯著蛋羹,不悅,開口便訓斥。

回神,繃緊頭皮,埋頭大吃,再也不敢亂想了。

做什麼要拿這件事威脅她?

答應好要送的,怎麼能隨便就反悔?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蔣越城起身去接電話,展舒重重鬆了口氣。在他那麼嚴肅的眼神注視下,她真的很難專心吃飯,跑神是正常。

這邊,男人沒講幾句便掛了電話。

“公司有突**況,我送不了你了。一會兒我讓林深過來,有什麼事找他。”蔣越城曲指敲了敲餐桌,語氣淡淡的,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展舒一聽,愣愣地看著他,忽然紅了眼圈。

“可是你答應過,要送我。”

“你重要,還是公司重要?”蔣越城將問題反扔給她。

咬咬嘴脣,極不情願地咕噥:“公司。”

“知道就好。”深望她一眼,忍下心頭的淡淡悵然,從傭人手中接過西裝與領帶,很快打理好,“林深馬上就到,快吃飯。”說完,徑直走出了門。

展舒看著他遠離的背影,將勺子一撇,沒胃口了。

悽苦地勾勾脣,覺得自己太可笑。

本來聽到他說要親自送自己,開心得不得了,可是想一下,八成他就是在騙她,故意給她一些甜頭,剛才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失落,又因為一句“你重要,還是公司重要”,更失落了。

展舒,你真傻!

以後他要是再說什麼好話,那都是在騙人,絕對不能信!

公路上,車輛密集,川流不息,都是趕著去上班的人。

展舒將頭抵在車窗上,靜靜地看著窗外出神,車內冷氣很足,她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現在一樣,外面熱,裡面冷。

這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是給一顆甜棗再打一巴掌,更難受。

“林司機,你跟了蔣越城也有好幾年了吧?”展舒正了正身子,眼睛卻依舊盯著窗外簌簌而過的樹木,“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林深一怔,許是她從來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立刻繃緊了神經,竟緊張的不得了。

“展小姐,您問。隨便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聲音硬邦邦的,倒聽得展舒“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撥了撥頭髮,一本正經地問:“你們男人是不是也有更年期?”

“……”林深正在開車,手上握的方向盤因這一句話,直接打滑,車子“唰”的一下便偏離了原來的線路,差點兒就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迅速擺正車頭,一臉尷尬,“展小姐,你……問這做什麼?”沒想到,她一個半大的小丫頭,居然還能問出這種話來,真是將他噎得不輕。

展舒險險抓住扶手才沒至於撞上車門,有些懊惱,“蔣越城馬上三十了,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要不,這段時間怎麼會比以前更加難以琢磨,陰晴不定,居然還會說“我送你”這種話!

現在想想,太嚇人了!

林深哭笑不得,“蔣先生他風華正茂,現在可是處在黃金年齡段上,怎麼能說是更年期呢?光我知道的,公司裡,社交圈,一堆女人可都在覬覦著呢!這才……”

話頓住,小心地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了,當即便打住。

“展小姐,我剛才是隨口說說的,你別信。蔣先生的性格太冷,有女人覬覦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那就是更年期!”展舒沒好氣,這話聽到心裡,難免酸酸的,趁著那男人不在,隨即冷嘲熱諷起來,“他就是更年期,才會對別人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哪個女人若是被他愛上,一定痛苦死!還有那些覬覦他的女人,都是高度近視,沒品位!”

林深忍著笑,不作聲。

這丫頭倒是個直心眼,把自己罵進去了都不知道。

……

大賽會場。

光是一個預賽,陣勢就讓展舒有點兒發虛了。

外面,陪賽的家屬把走廊堵了個實實在在。

裡面,評委席上,足足坐著十個面色嚴肅的評委,每一個都冷著臉,手裡拿著打分板,給出的評語十分到位,卻也絲毫不留情面。

展舒候場的時候,竟看到一個女孩兒是哭著從舞臺上跑下來的,心裡就是一緊。

這麼嚴厲?

那她這麼久沒練,會不會被罵個狗血淋頭啊?!

焦慮的情緒,在心中滋生蔓延,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琴譜上,以至於完全沒發覺身後的拐角處,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一直倚靠在牆壁上,什麼都不做,就站在那,看。

看她。

那男人一身純白色燕尾西裝,優雅得體,眉清目秀。棕褐色的頭髮微卷,側臉的線條流暢溫潤,眉眼染滿如初綻的新荷般純淨的風情,似一縷春風拂面,雅人深致,頗有一番英倫氣息,氣質絕佳。

許多參賽的人從他身旁走過,都不由得回頭多看兩眼。

他的樣子,實在太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了。

如此乾淨清新的男人,著實少見,光是令人看著,就覺得四周灼熱的空氣都彷彿涼爽了下來。

展舒完全不知道,這男人的一雙眼,就直直地盯在她側臉上,始終不曾移動。

男人微抿嘴角,淺笑。

這小丫頭認真研究琴譜的模樣,真真是太美了。額前的碎髮有些亂,卻也有一種凌亂的美感,眉頭微蹙,尖尖的鼻子上滲出細密的小汗珠,緊緊繃著雙脣,似乎有些困惑和緊張。

他就這麼不動聲色地看著,直到身後的工作人員叫了他兩聲,才回神,提步遠去。

展舒的手在凌空彈奏,似乎空中正有一架鋼琴任她擺弄,身旁,一個如蚊子似的聲音傳來:“展舒,加油。”

一怔,回頭,發現竟是剛才哭著跑下來的女孩兒!現在一看,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

“你是……”展舒皺了皺眉,想了好一會兒,腦子裡才忽然閃過一個名字,急忙道,“寧純?”

這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嗎?

她也真是的,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

寧純沒想到她居然還知道自己叫什麼,立刻回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我是誰呢,我在班裡的存在感特別低,能被你記得太好了!”

展舒訕然一笑。

其實,她也只是偶爾注意到這女生的,只是發現她同自己一樣,不愛說話。而她們之間不同的是,每次上課自己坐第一排,她就只坐最後一排,成績自然不太好,也就因此沒什麼交集了。

“怎麼這麼說?都是同學,我當然記得你啊。”

寧純笑得更開心了,用手背蹭了蹭還溼潤的眼睛,鼓勵她:“展舒,你的鋼琴彈得真好,一會兒那些評委聽了,肯定會豎大拇指的。不像我,做什麼都做不好,剛才還在臺上被罵慘了。展舒加油,我會一直支援你的!你是我們鋼琴系的驕傲!”

眼睛

裡,是真誠又羨慕的目光,朝她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展舒心裡一暖,忽然一下就不緊張了。

原來,被人鼓勵是這麼開心的事情。有人支援的感覺,真好。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諷刺的笑。

“鋼琴系的驕傲?我看,是鋼琴系的汙點吧!”

柳念薇踩著高跟鞋,抓著一個小手包,身上不似之前穿得那樣暴露,一條中褲,上身竟然還裹了件外套,這讓展舒有些不解。

柳念薇冷嗤,“展舒,如果我把你和蔣總的事……散播出去,你覺得,大家會怎麼想?被包養成情人的鋼琴系女神?嘖嘖,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展舒眉頭一緊,也不忍氣吞聲,當即便反脣相譏,“柳學姐,請自重。那天在醫院的對話,想必你還沒有忘記吧?你如果不怕我做些什麼,那就儘管去散播,我展舒行的端,做的正,不怕流言蜚語和惡意詆譭。有本事,你就去吧!”

話,說得不輕不重,卻十分有份量,叫柳念薇為之一振。

她沒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展舒竟然也有這種膽量,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怕流言蜚語和惡意詆譭?難道她沒聽過,口水能淹死人嗎?真到了那一步,想必,她哭都沒處哭!另外,她已經對自己做了些什麼了,還在這裡裝什麼好人?不是將她賣進買魅色了嗎?有個蔣越城做靠山,果真是不一樣,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展舒,你最好給我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有你哭的那天!”柳念薇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便朝舞臺走去。

寧純在一旁看得有些愣,小心翼翼地搖了搖展舒的胳膊,“展舒,她不是咱們學校有名的交際花嗎?你和她……怎麼了?什麼叫蔣總的情人?”

“我也不知道她在亂說些什麼。之前因為秦宇的事和她有過過節,可能是在那時候惹到她了吧。”

展舒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事情過去了,她就不想再提,翻舊帳這種事她實在沒興趣。況且,面前這女生畢竟和自己不太熟,貿然就把所有的事告訴她,於己於人,都不好。

寧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關心道:“那展舒,你快好好準備吧,我不打擾你了。對了,這段時間班裡同學都在擔心你的傷勢,我現在就去給大家說,你已經痊癒了!”

展舒笑著點點頭,同她道別後,便走向後臺的樓梯處等著。

臺上,柳念薇的演奏正值中段。評委們顯然是有些睏乏了,沒待聽完,就毫不客氣地打斷。

“這種水平還來參賽,純粹浪費時間!”坐在最中間的半禿頭評委臉色慍怒,毫不猶豫地在打分板上給了四十。

還不及格。

“今年的參賽人員水準怎麼這麼低?目前為止,有幾個拿得上臺面的?都把這大賽當兒戲了是不是?一個個的,放著大好機會不努力,難不成想走捷徑啊?告訴你們,鋼琴這東西,沒捷徑可走!除了刻苦努力,外加一些天分,其他的都沒戲!”

旁邊的評委見他氣頭上來,小聲勸了句:“黃總評委,您消消氣,這後面還有很多參賽人員呢,肯定有能讓您滿意的。”

“讓我滿意?”黃凱明眉頭一橫,鼻子裡輕嗤一聲,“告訴你們,我當評委這麼多年,就沒幾個看上眼的!國內,除了季唯賢和幾個享譽國際盛名的老鋼琴家外,其他的我還沒點過頭!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想的,不知道努力的嗎?究竟把鋼琴當什麼?!今天我還就把話撂在這兒,如果能出現個讓我驚豔的,我絕對收他為徒弟,親自指導!”

一通脾氣發下來,會場一時間鴉雀無聲。

所有參賽人員都在心裡打起了小九九。黃凱明在鋼琴界的地位可是眾所周知的,若能被他看中,親自指導,離出頭之日還遠嗎?

那些已經演奏過的人,聽了這話,悔得腸子都青了!還沒輪到的人則開心壞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倒燃了幾分鬥志出來。

柳念薇站在臺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極了。

展舒在下方也是聽得心臟狂跳,手心裡全是汗,剛剛消散不見的緊張情緒變本加厲地湧了上來,莫名焦躁。

忽然,耳畔傳來一聲溫潤的男音,很輕,卻似有魔力般,將她的不安頓掃而光。

“好好彈琴,別被任何人任何事幹擾。鋼琴,是要用心彈的,不是一雙手就可以完成的。”

展舒一怔,猛地回頭看,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

那聲音,彷彿是天外來音,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是自己聽錯了嗎?

怎麼覺得……有些耳熟?

身後拐角,剛才那個白西裝男人低頭加快步子,側目一眼看去,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笑容。

她……應該不緊張了吧?

柳念薇灰頭土臉地從舞臺上走了下來,正和展舒撞了個滿懷,瞥她一眼,故作鎮定,“去吧,槍口還正熱呢,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被罵個半死的。”

展舒不搭話。

她一向少事,不是個隨時能和人吵起來的性子,現在只專心想彈琴,根本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深吸一口氣,提步,邁上臺階。

柳念薇眼看自己被無視,又因為剛才被評委一通貶低,憋了一肚子火,上前就朝展舒伸出了腿。

狠狠一絆!

“咚”的一聲,在評委們愕然又鄙夷的目光注視下,展舒硬生生撲了出去。

實實在在摔趴在舞臺上!

偌大的會場,頓時一陣鬨笑!

坐在觀眾席最後方的男人,眉心一攏,看著撲倒在舞臺上的女孩兒,臉色沉了沉,在一身黑西裝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冷肅。

蔣越城心中暗斥。這死丫頭怎麼總是冒冒失失的?上個樓梯都能摔倒,真是笨手笨腳!

心裡雖這麼想,但卻擔心起來。

她……沒摔痛吧?

展舒臉色燒得通紅,咬咬牙,硬著頭皮從地上站起來,一臉窘色地朝前方的三角鋼琴走去。

下方,一眾評委的臉黑得似炭,不屑的目光如同利刃,凌遲著舞臺上惶惶不安的女孩兒。

落座。

深呼吸。

抬手。

展舒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琴鍵上。

這是承載她夢想的黑白色彩,從小到大,她的努力,流過的汗水,終於可以在世人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華。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夢,也是母親的夢。總有一天,她也能像季唯賢一樣,站在世界級的舞臺上,發光發亮。

也許是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也許,是因為心中堅持的信念。

當錯落有致的琴聲響起時,會場所有人,均是驚豔的表情。

慢時,如臨水上,清風徐來,明媚輕婉,絲絲情懷流淌入心。

快時,氣勢磅礴,豪邁不羈,每一個音符都在跳躍著它的力度與聲勢,彷彿瞬間已至長江波濤之畔,在翻滾的浪潮中馳騁。

每個人,都愕然地微張著嘴巴,完全沉浸在這場聽覺盛宴中不可自拔。

甚至,連剛才怒氣沖天的黃總評委,也變了變臉色。

蔣越城雙手環胸,就那麼坐在最後方的陰暗裡,一動不動,只是垂首,聽。

聽他的女孩兒在演奏。

美輪美奐。

甚至於,他不敢也不願抬頭去看她一眼。生怕這一眼過去,便會讓自己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愛意如井噴,如泉湧,無法自持。

他一直都知道,她彈琴時美若夢境。

此時此刻,他突然希望這夢不要停,就這麼一直沒有盡頭地做下去,就是這樣,她在演奏,他在聽,不讓她發現。

正如那晚的一吻,他自認為隱藏得毫無破綻,不被人所知。

琴聲還未停下,蔣越城卻已經消失不見。

……

琴聲畢,良久,似乎餘音繚繞,久久不散。

黃總評委率先起身,一語不發,只是一下下鼓掌,眼神裡是滿滿的欣賞與肯定。

一個人站起來了。

又一個人站起來了。

緊接著,會場內所有的人齊刷刷地起立,掌聲,雷動!

不需任何言語,這掌聲,就足以說明一切。

“你叫展舒,對嗎?”黃凱明拿著打分板看了看,衝她笑得開懷。

她點點頭,有些侷促地起身走至舞臺中央,鞠了一躬,“評委們好。”

“你……是誰的學生?或者說,曾經跟誰學習鋼琴?”

這種水平,不可能是自娛自樂或者不知名的老師帶出來的,如此恢巨集大氣,又收放自如的琴聲,定不是泛泛之人。

展舒沉吟片刻,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季唯賢的名字,只是隱晦道:“是季老師。”

“哦,季老師。”黃凱明根本就沒往季唯賢身上想,畢竟那男人親口說過,他從不帶任何學生,不管有沒有天分,所以展舒說姓季,他只是皺皺眉,以為是個沒名氣的老師,便道,“那看來你真的是下了一番苦。能練到這種程度,而且還是這麼小的年齡,真是個可塑之才!這樣吧,我兌現我的承諾,收你為徒,如何?”

展舒一愣,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說,一時間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沮喪。

小聲回答:“抱歉評委,我……我暫時沒有要換老師的打算,季老師他對我很不錯,我還是想跟著他進行學習。”

全場的人頓時譁然一片!

這丫頭可真是牛啊!敢當眾拒絕黃凱明?且不說膽量如何,就光是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季老師,居然捨棄了這麼好的機會,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黃凱明沒料到這丫頭竟會拒絕自己,臉色一沉,似有不悅,“你確定要放棄這次機會?我不輕易收徒弟的,能看上你,是欣賞你的鋼琴演奏,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謝謝您,不過我真的不想換老師。”展舒深深鞠一躬,語氣十分抱歉,“還是把機會留給別的參賽選手吧,我相信,還有比我更厲害的在後面呢。”說完,她禮貌地行了一記完結禮,徑自走下舞臺。

氣氛,有些尷尬。

旁邊的評委咳了咳,湊上去小聲道:“黃總評委,這丫頭可有點兒意思啊。季老師?也不知道是哪個野路子老師教出來的,居然還看不上您?真是奇了怪了。”

黃凱明黑著臉坐了下來,將打分板往桌上重重一拍,直接宣佈中場休息。

後臺,炸了鍋。

所有人都對展舒投去或古怪,或嫉妒的眼神。

“展舒,你太酷了!居然連黃凱明的邀請都一口拒絕,你真的太有魄力了!多少人哭著求著都要不來呢,你竟然將到手的東西又扔了回去。”寧純一臉豔羨。

“我只是不想換老師而已,哪有這麼誇張?”展舒蹙眉,感受到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很不舒服,匆匆而走,“我去一下洗手間。”

從銳利目光的陣仗中奪路而逃,悶頭跑進洗手間,用涼水拍了好幾遍臉才緩過來。

心裡,不怎麼舒服。

她不覺得那個黃總評委有多麼厲害,哪有他要收自己為徒,自己就得答應的道理?有季唯賢這個老師,她已經很滿足了,季家曾對她們母女有過恩惠,跟季唯賢學習鋼琴也是母親的意思,哪有中途換老師的道理?

洗手間外,柳念薇低頭走路,卻聽旁邊的兩個小女生在嘰嘰喳喳說著什麼,仔細一聽,氣得她火冒三丈。

“哎,你知不知道,咱們學校鋼琴系的那個展舒,剛才好牛啊!直接把黃凱明老師的邀請給拒絕了!”

“知道知道,現在都傳遍了!我剛才一直在會場呢,那黃老師先是把柳念薇一通大罵,還當場放話說沒有能讓他滿意的!這不,展舒一上場,就直接讓他打臉!”

“哎呀,照你這麼說,那柳念薇不得丟臉死了?不過也對,她本來就沒什麼真本事,就是去丟鋼琴系的臉的,反倒襯得展舒光芒萬丈!我的天,展舒真的太酷了,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柳念薇越聽越氣,怒火“轟--”的一下燒了上來,只覺得心口憋悶,既丟臉又痛恨,從她們身旁走過後,還狠狠回頭瞪了一眼,氣得指尖都在抖。

女神是吧?

總有一天,她要將展舒的名聲弄髒!搞臭!讓她沒臉在景大待下去!

一腳踢開洗手間門,抬頭,赫然與正要走出來的女孩兒對個正著。

冷笑。

“真是冤家路窄。”柳念薇劈手甩上門,從包裡摸出一支菸來,點燃,邊抽邊逼近,“看來是剛才上臺那一腳絆得不夠狠。展舒,你怎麼就沒摔骨折呢?我想想……一定是蔣越城在**不捨得碰,對你輕手輕腳的對吧?你說你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身份,居然還有臉頂著鋼琴系的牌子來參賽?我看,你剛才拒絕黃凱明,不是因為什麼季老師,而是覺得他又老又醜,上床時反胃吧?!”

啪--

一巴掌,打得不重,卻毫不客氣。

“柳念薇,你適可而止!”展舒冷著臉,將微微發顫的手蜷了起來,“你陷害我在先,我不計較,你絆倒我,我也可以自認倒黴,但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兒。蔣越城和我是什麼關係,與你無關,我拒絕做誰的徒弟,那也是我個人私事,你再這麼胡說八道,信口雌黃,我不會再同你客氣。”

柳念薇的臉一偏,愣怔,“呸”一聲將菸頭吐到地上,忽然伸手扯住了展舒的頭髮,直接將她拖著摁到了洗手池中!

冰冷的水流,兜頭而下,展舒渾身猛然一窒,立刻打了個哆嗦。

她的臉,被死死壓到水面下,猝不及防便嗆了一口水,頓時,酸酸的感覺灌滿鼻腔,劇烈咳嗽。

“你他媽真是有種!敢打我?!”

女人發了狂,嫉妒、憤怒和不甘,一股腦湧上頭頂,淹沒了理智。下手特別狠,似乎要將展舒淹死在水裡!

“不就讓你捱了一刀嗎?!你他媽又沒死,憑什麼讓蔣越城的人把我抓進魅色去!你這女人怎麼這麼狠!簡直蛇蠍心腸!”

柳念薇雙目赤紅,許是覺得一隻手摁不住她,索性兩隻手齊齊上陣,直接將展舒整張臉都淹在了水下。“咕嘟嘟”的氣泡冒上來,她絲毫不覺得害怕,倒是暢快淋漓,陰狠發笑。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展舒?!”寧純一眼便看到了裡面的場景,失聲驚叫,上前一把將柳念薇給推開了,拉起展舒,急急地問道,“你有沒有事啊?”

柳念薇趔趄出去,怒道:“你他媽是誰啊?瞎湊什麼熱鬧?!”

寧純被她

吼得縮了下脖子,咬咬牙,指著她說:“你、你不準欺負展舒!剛才在後臺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把她絆倒的!你太惡毒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柳念薇冷嗤,瞥一眼狼狽不堪的展舒,沒好氣,“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你跪著求我!”

調身,怒氣衝衝走掉。

展舒渾身都快溼透了。頭髮,溼嗒嗒的,一直在滴水,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瑟瑟發抖。

“展舒,我送你去醫務室!”說著便要帶她出去。

“不用了,我、我馬上要去醫院複查,沒事的。”她從揹包裡拿出紙巾,慌忙將臉上的水擦乾淨。寧純見了,也幫她擦,幸虧現在是夏天,衣服上的水很快就幹了,不至於感冒。

出了洗手間,展舒被寧純一路攙扶著走上電梯。

“沒想到柳念薇居然是這麼惡毒的人,展舒,你自己要多多小心。”好心關懷道。

她點點頭,低頭不語。

剛才真是嚇到她了。

誰能想到柳念薇會跟瘋了似的衝來揪她的頭髮,還將她摁進水裡!若是時間再久點,恐怕,她真的要溺水而亡了!

電梯停在一樓,二人匆匆走出,與一身白色西裝的人擦肩而過。

展舒走出兩步,忽然覺得剛才那人莫名有些熟悉,立刻回頭去看,不想,電梯門卻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合上了。

搖搖頭,有些恍惚。

她怎麼覺得那人……有些像季唯賢呢?

不對不對,季唯賢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自從去年自己和他大吵一架之後,他就連夜飛往國外,據說是去深造了。一直到現在,過去了大半年,她都沒有他任何訊息。

季老師……怕是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也是,當時那麼好的出國機會,是他費了好大力氣要來的,而她卻不領情,為了陪蔣越城過蔣叔叔的忌日,硬是錯過了。

也不知道季唯賢的氣消了沒有……

下了樓,林深就在車上等著,見她出來,連忙出來替她拉開車門。

“展小姐,我離得這麼遠都聽說了,你可是讓全場人都驚豔了一把!”頗為驕傲,好像那個人是他自己一樣。

“謝謝。”展舒對林深倒是不怎麼客氣,他誇,她就禮貌接受,沒覺得有什麼。有時候一味謙虛反而會招人厭煩,在熟悉自己的人面前,她便是個直性子。

“對了展小姐,你見到蔣先生了嗎?”

“蔣越城?”展舒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狐疑道,“他不是去公司了嗎?我怎麼可能見到?”

林深皺了皺眉,沒多說,看了一眼寧純問:“你是……”

“展舒的同學。”寧純小聲回答,轉而看了看身旁的女孩兒,有些擔憂,“展舒,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吧?挺擔心你的。”

展舒本就覺得單單一個林深陪同,有些不便,寧純的提議倒是說到了她心上,想了想,“那謝謝你了,我正覺得一個人去醫院太孤單,有你做伴兒真好。”

說著,便也將她拉上了車。

林深從車前繞過去,嘴裡嘀咕著什麼。

蔣先生不是硬把會議推遲了一個小時,專程趕來看展舒比賽的嗎?怎麼卻沒來?

車上,寧純終於忍不住,湊上去小聲問:“展舒,這是……你家的車嗎?”她不明白,大家都說展舒家境十分不好,可是現在看來,居然還有車有司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家庭。

展舒頗為尷尬,解釋道:“你想多了,這並不是我家的。其實,我沒有家,現在是住在我母親以前工作的人家的別墅裡,只是不久前受了傷,才會有車接車送。”

“原來如此。”點點頭,沒再追問。

也對,好事總不能都落在一個人身上。展舒漂亮,溫柔,鋼琴又彈得那麼好,如果再是個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那她們這些人還要不要活了?一輩子都得當陪襯。

這麼一想,倒是有些訕然。

……

另一邊,蔣越城在偌大的樂器行裡緩步行著,也不說話,就那麼坦然自若地接受每個區域的售貨小姐灼灼的目光注視。

他,走到哪裡,那些小姑娘的目光就追到哪裡,既曖昧又羞怯。

男人面無表情,雙手負後,似乎根本看不到那一雙雙染火的眼睛,優雅又從容不迫,攝人的氣場很有震撼力,更為他整個人平添了一抹十足的矜貴。

一個冷冷的側目,直接讓身旁的小姑娘抓狂。

“你看你看,簡直帥呆了酷斃了!那眼神,撩人死了!”

“唉,就是太冷了啊!一看就是脾氣不好的型別。”

“你懂什麼啊!那叫酷!是高冷型別的,哪裡脾氣不好?”

徐川跟在身後,聽著這些毫不遮掩的評價,再看看仍舊冷冰冰毫無表情的男人,實在忍不住,小聲道:“蔣總,您已經在這個區域轉過三遍了。”

他一怔,點點頭,提步向右邊走去。

徐川硬著頭皮,又提醒道:“蔣總,這裡也已經轉過五遍了。”

“……”

蔣越城的臉上難得顯出一絲尷尬,單手握拳置於脣邊,咳了咳。

“出去等!別在這裡礙事。”

徐川在心裡直喊冤。

他哪裡敢吵蔣越城啊?若不是完全摸不清他要幹什麼,自己才不會多嘴去問。

當下,立刻向男人道了歉,轉身往店外走。快要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下午有個應酬忘了告知,對方還在等回覆,遂又硬著頭皮返了回去。

不想,卻發現自家總裁已經走進了賣鋼琴的區域,正站在一架白色三角鋼琴前試音。

心下,瞭然。

看來真是自己礙事了。早就應該想到,他是為了給展舒買鋼琴才來樂器行的。剛才,他在所有區域都轉了很多遍,唯獨沒有進賣鋼琴的店內。

這種彆扭的性格,也真是虧了展舒性格柔,忍得住,否則換個別的女人,早就翻臉不認人了。

沒猶豫,轉身便走開,不去打擾。

蔣越城試了幾下音,還沒待他開口,售貨小姑娘就殷勤地湊了上來,“沒看出,先生您還懂樂器?”他這張不可一世又漠然的臉,怎麼想,都覺得和音樂掛不上邊。

蔣越城勾了勾嘴角,沒搭話,低身便坐在了琴凳上,雙手再自然不過地撫上琴鍵,只幾下撥弄,就驚豔了店內所有人。

那琴聲韻律,大氣磅礴,頗有他這個人的氣場。

“先生,您好厲害啊!您是專業的鋼琴家嗎?”

蔣越城沉吟片刻,“不是。我是打算培養專業鋼琴家的人。這架琴直接送去海苑別墅,刷卡。”

說著,他細細將鋼琴看了一遍,隨即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了一張金卡,遞了過去。

售貨小姐聽到“海苑別墅”時,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繼而激動不已,也忘記接銀行卡了,雙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你、你是蔣越城?盛城的總裁?我看過你的採訪,特別崇拜你!沒想到,蔣總居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鋼琴高手!”

“這是為女人買的,不是我自己用。”

他淡淡地開口,目光仍舊不染一絲感情,冷冰冰的,對這種誇讚毫不動心。

小姑娘自討了個沒趣,悻悻地接過銀行卡,離開時一步三回頭,只覺得這男人實在太不好說話了。

蔣越城起身,手指仍在黑白琴鍵上留戀地撫了一遍。

他一向討厭別人對自己的鋼琴水平進行誇讚。

因為,這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於展舒而言,他幾乎在所有方面都是完美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比得過,但是,唯有鋼琴這一點,他不如那個男人。

展舒的鋼琴啟蒙老師,季唯賢。

他明白,季唯賢的天賦異稟,在鋼琴的造詣上的確讓人望而卻步,自己沒必要為了證明什麼而去做無聊的事,和他比。可是,在展舒心裡,季唯賢的水平是比他高的。

這一點,令他很不舒服。

手續很快就辦好了,經理得知買主是蔣越城,點頭哈腰地向他保證,最遲今晚前就會將鋼琴送到別墅去,最後又把他迎送至上了車,才返回。

徐川看著後視鏡中,臉色莫名沉了幾分的男人,不敢作聲。

不是專程給展小姐買鋼琴嗎?

怎麼剛剛還眉開眼笑的,一出來,整個人就變冷肅了呢?

想不通。

醫院今天的人挺多,估計是週末的緣故,大家都擠到這個時間來看病了。

寧純陪著展舒排隊。

本來,展舒是可以直接優先進行檢查的,只要知會一聲,沒人不賣面子給蔣大總裁,畢竟這家中心醫院的大部分醫療器械,都是盛城出資購買的,院長對蔣越城也是百般客氣。可她並不想興師動眾,只是來複查一下,還要打電話給那個冷麵男,想想就覺得渾身發寒。

“展舒,你看那邊那個阿姨,臉色好陰沉。”寧純挽著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側了一下視線,用下巴指了指,“看著怪嚇人的。”

展舒聞聲看了過去,果然,有一個穿著九分褲,身裹厚外套的婦女站在另一邊掛號的隊伍後,臉色沉得發緊,一手揣在衣服裡,另一手死死抓著領子,好像在裡面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生怕被看到。

“這裡這麼熱,她還把自己裹成個粽子,太奇怪了。”寧純說著,轉頭看到隊伍移動了,連忙催展舒上前。

蹙了蹙眉頭,不知為何,那婦女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眼神特別怨毒,看一眼,就莫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忽然,那陰著臉的女人倐地看了過來,目光正和展舒的對上,嚇得她心口一跳,再也沒敢多看,匆匆和寧純向前走。

心裡有些發毛。

掛了號,展舒找不久前為自己縫針的醫生看了傷口,恢復的還不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要注意近期別吃太刺激性的東西就行。

“展小姐,您要來就直接知會一聲,還用得著排隊嗎?醫院裡人雜,要是再鬧出個什麼意外,蔣總可得把我們這醫院都給拆了不行。”那醫生邊為她寫藥單,邊笑道。

展舒聽得尷尬,“不想總是麻煩他,我和蔣總也沒有親近到這種地步,所以……”訕然一笑,“不就是掛個號,也沒什麼的。謝謝醫生關心了。”

“哎?你不是蔣總的……”女朋友嗎?醫生懵了一下,抬眼看看她,直覺得奇怪。

當初蔣越城可是親口說過,他的女朋友如果敢有個好歹,這醫院就算是徹底完了,也因為他這句話,為展舒做的那場手術,全院的頂級醫生全部到齊,生怕出了什麼紕漏,就此丟掉飯碗倒不是什麼要命的事,但,若是在這整個醫療行業裡被拉進黑名單,那可就算是真的完蛋了。

本以為是恩愛的兩人,不成想,倒是蔣總在倒追……

展舒狐疑,“蔣總的什麼?”

“沒有沒有。”醫生打著哈哈,將寫好的藥單遞了上去,“記得按時吃藥,多服用點兒補品。”

展舒道了謝,邊看藥單邊走了出去。門外,寧純一直等在走廊上,見她出來,忙走上前接過單子,很自覺地為她這病號去取藥了。

周圍人不算少,但頂級醫生的診室前還是比較空蕩的,展舒在長椅上坐了下來,想到早晨的鋼琴預賽,正要從揹包裡掏出手機給教導員彙報一下情況,卻不想,她剛將揹包開啟,就覺得頭頂一涼。

一道人影,遮下來。

寒意四起。

展舒心裡莫名發緊,緩緩抬頭,剛才那張陰沉的女人臉突兀地映入眼底,混濁的眼珠染著絲絲狠戾之氣,怨毒又駭人。

手,下意識握成拳,猶豫又謹慎地問道:“有事嗎?”

不明白這女人想幹什麼,突然站在自己面前,那股森冷的氣息迎面而來,明明是大夏天,卻硬生生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有些不知名的怕。

那女人不說話,只是陰著臉瞪她。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展舒皺緊眉頭,心裡有一股不好的感覺竄了上來。低頭,欲要起身離開。

女人忽然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站起一半的身子摁停,壓低聲音,“你是展舒?”本是一句問句,可她說出來,卻像是認定了的,說得很堅定。

展舒眯了下眼睛,並不作聲。

她忽然覺得,這女人長得有一些眼熟,似乎能從她臉上看出一個人的影子來。

試探著問道:“你是不是……秦宇的母親?”

不知為何,那女人本來只是陰沉著臉,但在聽到秦宇的名字時,整個人就像是遭雷打了似的,身軀一震,瞬間變臉!

“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她雙目猩紅,眼白上佈滿細細密密的紅血絲,看上去駭人極了,臉部扭曲著,猙獰可怖,咆哮聲如一道霹靂在走廊上炸響。

那隻藏在衣服裡的手倐地伸了出來,赫然握著一隻透明玻璃瓶,瓶中,裝著滿滿的**,瞬間舉到了她頭頂,隨即另一手一把掐住那修長的脖頸,將展舒整個人推摁到了牆壁上。

後背,瞬間撞得生疼。

後腦磕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陣陣暈眩竄來,險些讓她站不穩。

面前的女人,跟瘋了一般,陰狠地瞪著雙赤紅的眼,嘶聲裂肺地吼道:“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是你毀了他!你毀了我們整個秦家!就是你這張狐狸精臉惹的禍,勾引我兒子,害他進了監獄受苦!我要毀了你這張臉!”

周圍的人群轟然一下,如潮水般退散,幾個膽小的女人嚇得臉色煞白,連逃跑都忘記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發愣,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

“快跑啊!離那個瘋女人遠一點兒!她手裡拿的可能是硫酸,太危險了!”

“報警!快點報警!要出人命了!”

驚叫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色都是慌張的,驚恐的,幾名醫生聞聲從診室裡衝出來,看到眼前混亂的場景,不敢貿然上前,立刻去叫了保安來。

寧純聽到這邊傳來驚呼,也沒顧得上拿藥,連忙跑去,還沒等她從人群裡擠進去,就聽身旁的男人立刻叫住了她,“你還進去幹什麼?那邊都快要出人命了!快離遠點兒,小心被硫酸潑到!”

寧純聽到“硫酸”二字,頓時嚇變了臉色,拼命踮起腳尖探頭看,赫然發現走廊上,展舒正被剛才那個臉色陰沉的女人挾持住,頭頂懸著一隻玻璃瓶,蓋子已經打開了,只要稍稍一歪,就能瞬間澆到她臉上去。

形勢,危如累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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