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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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衝突
“噫，是挺漂亮，就是表情太冷淡，讓人看著怪難受的。”
順著胡玉的目光，看向車窗外不遠處茶樓那古香古色的門廊，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淡青色長褲的少女，剛穿過馬路，臉正對車的方向，正往茶樓門廊走去。
美女自然人人都愛，聽見胡玉大呼小叫，不但坐在小英身旁，少言寡語的那個男人，連正垂首整理資料的方華都抬頭看了一眼，隨後便是略帶可惜的讚歎。
視線穿過淺棕色的反光膜，看向車外時，被陰沉天空籠罩的街頭帶著南方冬季特有的陰鬱，沉甸甸壓得這世間色彩都彷彿沉澱了，化為最基本的黑與白，而那個緩緩行來的少女，許是因為冬季天寒，將自己包裹的嚴密，但當那張精緻冰冷的臉蛋兒映入眼簾時，那一瞬間的驚豔，就像枯黃遍佈的莽莽荒原，陡然落下點點鵝毛般的雪花，純淨的潔白印象與白色的衣服相襯，令人在將她映入眼簾的剎那，彷彿看到一場徐徐飄雪，隨少女搖曳的身資娉婷而來。
冷得聖潔凜然。
胡玉張大嘴巴，似乎沒有聽到方華那帶些遺憾的評價，只是傻傻看著，呆滯的目光隨少女的身影移動，直到她走進茶樓，方才緩過神來，衝方華不屑的撇撇嘴：“你個怪大叔知道什麼呀，這樣的女孩才極品呢，先不說長得有多漂亮，表情越冷就說明越高傲，征服起來才更有成就感啊……哎，孫武哥，幫我從監視器那看看，她去哪層了？”
車內只有四個人，除了還在使用異能連線茶樓監視器的小英，以及被胡玉一句話，說得額頭直冒青筋的方華之外，只有小英身旁那個男人了，聽見胡玉最後一句話，他藏在黑暗裡的半邊身子動了動，笑道：“小子，心又不安分了？居然想禍害未成年少女，還想讓我當你幫凶，小心把你抓去關禁閉！”
“什麼叫禍害，正常交朋友嘛，說不定平時你們比我做得還過分……”胡玉心下嘀咕一句，車裡四個人，方華資格老，小英能力價值極大，局裡的地位都比他高，唯一平級的孫武，則是如他名字一般武力高強，因此這三人，他一個都不敢惹，這番嘀咕也只能在心裡說說，表面作出悻悻模樣，嘟囔著：“不幫看，我自己看！”
茶樓裡安裝的監視器，解析度並不高，再加上訊號原因，筆記本螢幕上那“田”字形的四個視窗，看得並不太清楚，人也很小，胡玉賊眉鼠眼地趴在上面找了半天，納悶道：“人怎麼不見了？”
說話間神色有些沮喪，旁邊方華也懶得管他，隨他折騰。
今天的工作其實很輕鬆，並不需要太過嚴肅，雖然那幾個帶了一群保鏢，走路生風，看起來很有氣勢的傢伙都是申城幾個黑社會老大，是“連環殺人狂”的目標，他們有職責全力保護對方生命安全，但自從案件發生以來，那位殺人狂兄還從沒在白天出現過，因此方華倒也不緊張，依舊翻閱著手裡的資料，隨口說道：“別光顧著找美女，注意盯一下三樓……”
話音未落，就聽到胡玉嬉笑：“嘿，找到了，小美女看來生活條件不錯，居然去二樓包間……誒？”
聽見他詫異的叫聲，孫武下意識看去，想比起一樓的忙碌，二樓走廊顯然要冷清的多，空曠的鏡頭內，之前那個表情冰冷的女生，上了二樓後，卻並未走入哪個包間，而是繼續往三樓走去。
一直藏在陰影裡的孫武，立刻直起了身子，天光照亮他臉龐，那是一張極普通的臉，乾瘦，沒有半點英俊的樣子，但氣色很健康，面板麥黃，雙眼銳利明亮，濃眉與寬寬的額頭上方，是一頭精神幹練的小平頭，整個人的精氣神充滿了活力，揚眉還有隱約可見的一點鐵血凶悍，就像一個現役軍人。
似乎因為見到孫武的動靜，方華抬頭問道：“怎麼了？”
“那個女人在往三樓去，方華哥，要不要追上去？”孫武神色嚴肅地說道，這個茶樓，是那幾個黑社會老大其中之一的產業，三樓一般作招待貴賓之用，平時是不開放的，現在這個節骨眼兒，幾個老大正在包間裡開會，除了茶藝師和助手，其他任何人上三樓，都值得懷疑其動機。
所以孫武才這樣謹慎，方華皺起眉，看著剛剛被樓道拐角吞沒半邊身影，確實在往三樓走的少女，沉吟一下，方才繼續道：“再看看。”
胡玉也察覺到事情不對，不敢再嚷嚷，縮在大衣裡陪兩人盯住螢幕，螢幕散發的幽幽亮光，映得三人臉色青白，雜訊跳躍的畫面裡，安靜的三樓，一間包間門口，兩個黑西裝守在左右兩邊，不遠處是被鏡頭扭曲的樓道一角，六道視線集中在那裡，等待少女出現。
然而幾分鐘後，卻半點影子都沒見到，方華與孫武面面相覷，短短一截樓梯，不至於走好幾分鐘還沒走完吧？正想著，只見那兩個守在門前的保鏢，忽然互相說了句什麼，接著其中一個伏下身，貼近門似乎想往裡看。
茶樓包間都是靜室，隔音封閉非常好，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但兩人的舉動卻越來越焦躁，互相說了幾句，另一個忽然側身往門上撞去，另一個則掀開衣服從腰間拔出了手槍。
方華面色陡然陰沉起來，“壞事了！”說罷，唰地拉開車門，當先跳了下去，孫武也不慢，緊跟在方華後面跳下車，兩人瘋狂往茶樓跑去。
雖然監視器沒有聲音，聽不到兩個保鏢在說什麼，但既然掏出槍，就說明那兩個保鏢一定是察覺到有什麼不對，聯絡到之前那個少女，從二樓到三樓，卻幾分鐘都不出現，兩人心裡頓時升起不妙的感覺。
在瘋狂竄入茶樓的剎那，兩人就掏出手槍，鋥亮的槍身，在天光與燈光交相輝映中，閃爍著冰冷光澤，守在一樓大廳的經理，見兩個神情緊張的人跑進來，其中一個還是之前自己趕出去的，正要叫跑堂的趕人，陡然見到兩人掏出槍，差點沒嚇死，尖叫一聲抱頭就跑。
被他那聲高亢的尖叫，吸引去視線的茶客們，頓時慌亂起來，沒頭蒼蠅般地到處亂竄，然而方華與孫武卻顧不了那麼多了，快速奔上三樓，剛竄出樓道拐角，那邊還在撞門的兩個保鏢，反應極快地轉身、下蹲、抬槍。
“砰！砰！”
連續兩聲放鞭炮也似的爆響，剛抬手舉槍，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的兩個保鏢，握槍的手已經被打穿，兩把手槍啪啪掉落地上，點點鮮血順槍身滑到地上。
方華垂下還冒著青煙的槍口，連續兩發子彈，準確打落對方的槍械，這份可向人炫耀的戰績，卻無法令他有哪怕一點點高興。
從車裡一直跑到茶樓三樓，中間已經耽誤了兩三分鐘時間，這段時間裡，那兩個保鏢一直撞門，但包間裡面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樣的現象令他心下止不住的慌張，無論如何，今天監控連帶保護那幾個黑道老大的任務，是他接下的，如果出現意外，單只是局裡的處分他就受不了——昨天被人放了個火團威脅，還讓對方從容不迫離開，已經讓武瑤對他頗有微詞了，如果今天的事再辦砸，即使他再老資格，也得受處分。
快速迭步上前，踢開那兩個保鏢掉落在地的手槍，方華舉槍正對門扉，側頭向孫武使個眼色。
孫武點點頭，深吸口氣，上半身的肌肉就像海綿體一樣，猛地膨脹起來，冬天裡穿著的厚厚衣衫，在這猛然爆發的張力下，嗤嗤裂開，呈現出一種電影裡才會出現的“爆衫”場景，把半跪在地上，正咬牙忍痛，狠狠瞪著兩人的保鏢嚇得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
幾個呼吸後，上半身膨脹如同小山，下半身相形之下極為單薄，整個人好像一隻倒置葫蘆也似的孫武，怒吼一聲，一對真有沙鍋般大的拳頭，攜帶著千鈞之力，猛地向身前那扇門上砸去。
勁風呼嘯，被這一拳攪亂的空氣，彷彿海面下暴躁的暗流，不斷碰撞著，猛烈的風力吹得方華眼睛乾澀，但他卻不敢閉上眼，目光與槍口持平，死死盯住那扇門扉，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一時間令他恍惚覺得，時間都變慢了。
時光減緩，慢鏡頭一般的視野裡，氣流吹拂浮塵，在空中留下清晰的軌跡，孫武粗碩的拳頭，緩緩接近門板，當接觸的剎那，便可爆發出那雙拳醞釀的極為純粹的力道，將門扉砸的粉碎。
然而，下一刻，一個令人震撼的場面，出現在他眼前。
就在孫武出拳的風壓，剛接近門板的剎那，那扇硃紅的門如氣泡一般鼓起，隨後在轟然巨響中炸裂，無數細碎的木屑撲面而來，一個高挑的白色身影，陡然從木屑中竄出，“噼啪”一聲，鋼棍般的胳膊，夾雜著獵獵風聲，迎頭就向孫武砸下。
“嗯？”
這一下突然的破門偷襲，頓時讓孫武吃了一驚，只是自己一拳打出，此時再收已來不及了，眼見那猛然竄出的白色身影，甩臂就向自己腦袋打來，心中警兆大響，連忙偏頭，肩膀上本就堆疊起的厚厚肌肉，突然又鼓起一塊，乍一看好像他腦袋旁又長了個小腦袋。
孫武的異能為變身系比較少見的肌肉控制，該異能屬於肌肉強化的分支，可以控制全身肌肉，將它們移往一個地方，大大的增強力量與防禦力，他現在的變身，就是把下肢的肌肉，移到了上身，所以才會有那般誇張的體型。
肌肉移動到上肢後，不但他力量會加大，上半身因為有足夠的肌肉與脂肪緩衝，抗擊打力也變的很強大，基本上類似鋼棍一類的鈍器，再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然而當對面那白色身影，以手臂作棍砸來時，他卻還感覺到極為危險，又加厚了一層肌肉，才造成好像又多長一個腦袋似地怪異樣子。
“砰——”
臂肩相交，頓時爆發出一聲砰然大響，三樓樓層在這巨響下忽然一顫，孫武腳下光潔的地面，陡然似蛛網般裂開，下陷，偷襲者的龐然巨力，只這一擊，就將樓層破壞，生生把孫武打矮了一截兒。
神情剽悍的孫武，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腿部傳來，立刻知道，一定是雙腿承受不住巨力，被打骨折了，心下不由驚駭：“好強的力量！”
驚駭的念頭剛閃過，還未等他強撐反擊，那白色身影肩頭一拋，兀自貼在孫武脖側那團肌肉上的胳膊，一下舒展開，撮手成刀狀，“拖刀勁”反手一抹，“噗！”，熱血拋灑，那壯碩怪異的肩頭，在這一式拖刀勁之下，頓時被鋸開一條大口子，整顆“小頭顱”都被生生鋸掉。
“啊——”
慘叫一聲，隨著血液噴出，孫武臉色一白，膨脹的上肢肉眼可見的縮小，不一會兒就恢復正常體型，那悄然“瘦”了一兩圈的肩頭，一個碗大的傷口猙獰顯露，甚至可見到白森森的骨頭。
進化者的異能多數都有弊端，孫武的肌肉控制，弊端便是轉移放大肌體的同時，血管壓力、所受傷害也同時放大，偷襲者一手刀鋸掉他一塊肉，陡然釋放了壓力的血管，血液巨量噴灑，急速消退的體力甚至令他維持不住變身，而被割掉的一塊肉，也全被變身消除後算在肩頭，這才導致肩頭出現那樣猙獰的傷口。
一砸一拖，只兩招，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孫武便被打殘，然而戰鬥並未結束，之前被體型龐大的孫武，擋住了視線的方華，這時，毅然開槍。
“砰砰砰砰……”
連續幾道火光乍現，子彈呼嘯而去，但那個白色幽靈般的身影，卻早在方華開槍之前，便已翻身倒掛上天花板，啪啪啪啪，手腳交替，彷彿一隻四腳蛇快速穿越這短短距離，趁方華槍口未抬起之前，伸腿舒臂，如蒼鷹迅捷撲擊而下，雙爪一探，幾根指頭與手槍飛落。
“好快……該死！”
一下被對方連手指頭帶槍都給割了下來，劇痛間，方華果斷滾地逃開，待滾了兩三米外時，手裡不知何時又摸了柄手槍，槍口正對自己之前被撲擊的地方。
但，這短暫滾地的幾秒，那裡就已沒半個人影了……